第34章 第34章
第二天一上班，方志尧就把佟灿灿叫过来。
“你坐！小佟啊！你来这么长时间，方总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佟灿灿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并不敢坐。
“你坐啊！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刚喝过，您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就不能聊聊？烦我这老头子啦？哈哈哈哈……哎小佟，最近老邹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他好像也没干什么。我去了就是打杂的，也没让我干什么正经工作。”
“这样不好！这个老邹！你既然把人要过去，就要用心培养，哦，叫过去给自己当老妈子的，这个人真是！要不……我和李总说说，再调个人给他，你回来吧，咱这儿工作很多，离开你都乱套了。”
佟灿灿连忙摆手：“不不不，邹总倒是……也还行。方总，昨天那事真对不起，确实是考虑不足，一上车就堵隧道里了，等我到地儿都十点多了，前台说人早走了，我本来就准备一早来谢罪的，对不起啊！”
佟灿灿微微弯腰，像要鞠躬谢罪的样子，这对佟灿灿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就凭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何时给人屈过膝盖？
“哎呀！你言重了！我以前也干过这事，一线城市就这点不好，只要一出门就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下回可要注意了，咱们是乙方，到处求人办事，哪有迟到的道理。人家一看，好嘛这不就不重视我嘛！拍拍屁股走人，要么白吃饭不给你办事，这种人多呢！”
“好，我知道了。”
“呃……你妈身体好点了吗？”
佟灿灿答：“反反复复。”
“哦！那你要多跑跑，没事啊，请假的事我没意见，你该去就去。还在紫仁医院吧？”
“对。”
“老宋也在嘛！下回我去看望看望老太太？”方志尧话中有话。
“不用不用，人在医院没什么大碍，再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佟灿灿也赶着客气。两人相敬如宾地会晤，废话聊了半天，方志尧客客气气地送佟灿灿出来。
回家的路上，邹形东坐在副驾驶座看书，佟灿灿手把方向盘。邹形东过一会儿舒服地换一个姿势，像一只大虾一样将膝盖顶在前面的抽屉上，脚惬意地晃动。
佟灿灿眼睛翻翻，嘟哝着说：“这下好了，又成司机了。早知道我本事这么大，会七十二变，还来这干嘛呀！当个小助理。”
“哎！此话差矣。孙悟空会七十二变，那是取经的路上学的。你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吧？打印个东西横的就是横的，竖的就是竖的，都不会变方向的。现在经我这么一□□，啥都会了。以后叫我师傅啊！”
“哼！”佟灿灿都不想理他，“照你这么说，有你这么好的师傅，我马上就要变成文学青年了，说不定还能当个作家，写本书，《我与我那不堪的过往》，不，《我与我那不堪的邻居》！”
邹形东眼睛一亮，书一合说：“好题材啊！这个题目一听就很暧昧，就像不说《八仙过海》，说《一个女人与七个男人的故事》，绝对有话题性。你可以写得再露骨一点，前卫一点，感情纠葛再再再……大胆一点，尽量往伦理的边缘地带靠，我告诉你，这种书很好卖的！”
“伦理的边缘地带？亏你想得出来。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心思，嗯？对不对？充分说明你很黑暗啊老板！文静白皙的小脸后面深藏着不伦的过往，你手上拿的什么书？《活着》？没劲，你应该看看什么《我照顾嫂子二十年》《抱紧我，小姨子》之类的吧！”
邹形东被气笑了：“不带这么诋毁老板的啊！老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哦！老板的心思你能懂？你若能懂你也能当老板了！”
佟灿灿声音嗲嗲地问：“那么我请教一下无所不能的老板，您看《活着》，是什么意思呢？是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吗？还是纯粹为了装文艺？”
“哼哼！你算问着了。老板看这本《活着》，是为了充电的！充好了电就可以出去赚钱啦！”
“什么意思？”
“上次跟你说的，陶明远。这个人非常无聊，十分的无聊，不接触人，不搞社交，就一个爱好，看书。我查了一下，虽然是个海龟，但是对中国古典文学很有研究，我打算以书会友，搞定他！”
“古典文学？那你不应该和他聊聊《红楼梦》吗？”
“老土！现在谁还聊《红楼梦》啊！《红楼梦》早被研究地体无完肤了，现在随便拎出一样东西都能成一个学派，比如王熙凤穿的绣花鞋，一堆人研究，什么材质？什么丝线？双股单股？高帮低帮？开口收口？绣了一只鸟还是一只凤凰？和贾琏脚上的放一块什么说法？和贾蓉脚上的放一块什么说法？贾敬死那天穿没穿？几十个硕士论文就出来了。我得谈点新奇的。”
佟灿灿被逗乐了，大笑：“你别说，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你可以啊！活学活用，现学现用，说的就是你。”
“得！我谢谢您！”邹形东在翻开书之前又嘱咐一句，“晚上给我下碗面，多放点牛肉。”说完又陶醉在书中了。
佟灿灿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尽，又接了一任务，只好摇头叹气。
邹形东还真行，真的勤学苦练了好几天，忙得都没时间和佟灿灿说话。“中午订盒饭？”“嗯。”“吃什么？”“嗯？”“来个鱼香肉丝套餐？”“啊！”“饭来了！”“好。”“放哪？”“这儿。”
佟灿灿重重把饭盒放在办公桌上说：“你要搞不定这个陶明远，都对不起你省下的口水！”
“啊？”邹形东一抬头，佟灿灿已经扬长而去了。
晚上，佟灿灿正在给脚上涂指甲油，邹形东进来了。
“敲门！”
“哦！哦！”邹形东退出去敲两下门。
“进来！”
邹形东笑嘻嘻地进来坐佟灿灿对面，换一副一本正经的脸说：“明天！我去见陶明远。”
佟灿灿还在涂指甲油，头都不抬地说：“嗯。你是该去了，第二轮结果明天就出了。”
“我就是卡点儿去的呀！去得早不如去的得巧。”邹形东突然盯着佟灿灿的脚，“你这个色儿好看吗？我看着像甜面酱啊！黑紫黑紫的。”
“你懂什么！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车厘子色。”佟灿灿得意地晃着脚指头。
邹形东咂咂嘴，直摇头：“有点黑寡妇风，和你的形象不是很配。你以前吧，有点刁有点凶，看着忒坏。后来接触时间长了吧，觉得你的内心还是有那么……纯色儿的一块地方。”
“你的意思是还没黑透呗？”
“那那那……不能那么理解。多变！多变女王嘛，比如你和林雨打架那场面，名场面啊！至今想起来不寒而栗啊！”邹形东拉开架势，故意做出很恐怖的表情。
“好人还不能打架了？那是她有错在先，而且没有底线。我是为正义而战！我这是除暴安良，扫黄打非！”
邹形东知道佟灿灿情绪上来了又要没完没了，赶紧打住：“对对对！我就是来问问，明天我去见陶明远，你一块儿去吗？”
“几点？”
“下午三点。”
佟灿灿说：“不行，明天我妈又开始化疗了，我要去交钱。你自己去吧！再说我也不敢露面，万一方志尧让我再去，我不能再放他鸽子吧？你们两个老板，都是祖宗，我一个都得罪不起。”
“行吧。给你个机会，不珍惜就算了。”邹形东起身要走。
佟灿灿在后头喊：“我指甲要晾一会儿，阳台有衣服，你帮我收一下再走。”
邹形东抬脚就往阳台走，边收衣服边说：“收一次十块钱啊！”
佟灿灿一面抬脚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新指甲，一面回：“行——下次陪你聊十块钱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