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佟灿灿心情愉悦地去找主治医生，说明情况，要求转院。主治医生听完以后面色凝重。
“你确定要转院吗？我们医院已经是这方面最好的医院了，多少外地人专门租房子住下来看这个病。而且床位很紧张啊，一旦出去，再住进来可就难了。”
佟灿灿抱歉地说：“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医术，是综合各种因素，想到那边试一试。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我能理解。别说你在试，我们也在试，或者说，整个医学就是不断尝试的过程，因为患者的个体差异才是最终决定疗效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只能祝你好运。”
主治医生很爽快地开了转院证明，佟灿灿母亲第二天就转到了紫仁医院。
宋瑞华很照顾，亲自安排住进双人间，还一个劲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单人间都满了，我出面的话也不好太高调。这个双人间，那张床没人住，看护的人正好可以睡，其实比单人间还实用。”
田翠芬很感动，一看这么好的房间，这么大的窗户，心情乍好，面色红润地拉着宋瑞华的手不停感谢。
宋瑞华一走，田翠芬疑惑地问佟灿灿：“什么朋友？怎么从来没听说你还有这么个朋友？”
佟灿灿一面忙着把床铺好，饭盒药包脸盆脚盆各就各位，一面说：“才认识的，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这种朋友好。以前那都是些什么朋友，狐朋狗友！你都30了，结交什么人要有分辨。他看着年龄不小了吧？”
“人家孩子都上大学了。”
“哦……”田翠芬思忖一下，摇摇头说，“那你要注意了，朋友归朋友，还要保持距离，别让人家老婆多心。”
佟灿灿笑着把妈妈扶上床，把枕头调整好：“高不高？高了我给你摇。”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啦！你可真够操心的，钱没了，身体不好，老公也跑了，哪件事不值得你操心？偏偏操心这个。就我这姿色，这条子，这脸盘，放哪里不惊起一片燕雀！”
田翠芬被逗乐了，亲昵地一巴掌拍在女儿手背上：“这孩子！什么时候都没个正行儿，我最愁的就是你！”
“你不愁兜兜？”
“别看兜兜小，明白着呢！你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候数你最没数，到头来受欺负的还是你。”
佟灿灿一激动就口不择言：“我觉得这样挺好，想那么多干嘛！你看兜兜愁的，最近老给我打电话，想留学，想参加美术培训，要交钱，她才没数呢！家里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不懂事，我没给。”
田翠芬一听就难过了，声音低沉地说：“唉！这事整的，最后害的就是你们。我悄悄告诉你啊，你爸联系我了。”田翠芬压低声音。
佟灿灿停下动作：“他？他在哪？你让他赶紧回来收拾他的烂摊子，别等着我给他擦屁股！”
“他哪能回来？回来不是被抓就是被追杀。你想看见哪一样？他已经受到惩罚了，60岁的人了，才开始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一想到这个，我就一点都不怨他了。他是我们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因为现在犯了错误，就忘记他之前对我们这个家的贡献。”
佟灿灿冷笑。
“妈，我发现，你是圣人，我做不到。一个人把你捧上天，再重重地摔到地上，你不看自己遍体鳞伤，还感念他的好？何况这个人还是前夫，房子宁可给小三也不给你。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就是心太软。”
“灿灿，善和恶都是相对的，这是庙里的高僧告诉我的。他说人是万物所生，阴阳调和，反映在人身上，就是善恶并存。人终其一生都在善和恶之间找到平衡点，和社会的平衡，和他人的平衡，和自己的平衡。即使他犯了一点错，那也是多少好事之间夹杂的一点私念，不是他的本心。”
“可是你这么多年修佛，又得到什么好报了？还不如不修呢！”
“我是让自己舒服的，不是要求得到什么回报。修佛修的是心，你别说你健身了，保养了，那修的是身，是形。不修心，心就不安宁，乱了性，就守不住心了。”
佟灿灿把拖鞋递给母亲说：“您可得了吧！一堆大道理，我就问你要不要吃饭？菩萨管不管饭？不吃饭都得完。走，吃饭去！”
田翠芬笑了，一边穿鞋，一边问：“下次兜兜找你，让她找我。这丫头，经常打电话不接，微信半天才回，不知道神神秘秘搞什么。”
“她呀！说实话，心态没你好，焦虑得很。我都替她愁。”
下午，邹形东在医院走廊里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走到头都没找着人，“奇怪了，怎么没有1635呢！”
佟灿灿正抱着一床被子过来，看见邹形东，上前一拍说：“这位同志，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邹形东原本是背着的，被人一拍，吓一跳，捂着胸脯呵斥：“幽灵啊你！你不说1635吗？只有34和36，哪来的35！”
“单双数你分不清啊？小学没学过找规律吗？明显这边是双数，单数在那边！”
佟灿灿领着邹形东往走廊那头走，邹形东很自然地抱过佟灿灿的被子，问：“你用的？”
“对呀！这几天很关键，我得陪我妈。”
邹形东一脸落寞：“你不陪我睡，我都睡不着。”
“哈哈！如果住对门也是陪你睡的话，那么整栋楼都在陪你睡喽！”
“关键别人都不打呼噜，就你打。我现在听见你的呼噜声才能睡着！你昨天又熬夜了吧？一直没打呼噜，把我那个急啊！靴子不落地我都没法闭眼！”邹形东一副没正经地调戏佟灿灿。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天！你简直丑态毕露！先是抠脚，还有口臭。然后打呼，嘴里吹泡泡，你还放屁！我简直生不如死，如果再过一个钟头天还不亮，我就准备打110了，有人放烟雾弹，臭气熏天，马上就要爆炸了！”佟灿灿作势夸张，手脚乱动。
邹形东揽过佟灿灿的肩头，亲昵地说：“那你还说没和我睡过，这不睡过吗？啊？”
“要死了！你真烦！”佟灿灿甩开邹形东的手，冲进房间。
邹形东追进去，看见床上坐着笑眯眯的田翠芬，连忙收回想拽佟灿灿的手，毕恭毕敬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邹形东正想自我介绍，佟灿灿抢着说：“邹形东。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眼睛，大鼻子，腿特短那个。想起来没？”
“哦……”田翠芬还是笑眯眯的，打量着邹形东，“这孩子长得蛮好的，个头也不低嘛！那有你说得那么矮。小邹，你坐你坐。”
邹形东刚想开口，佟灿灿又接话：“他主要是比例不协调，其实个头还行。”
邹形东感觉头顶上不停有雷在炸。
“小邹，还没结婚吧？”
“没有。”又来一个居委会大妈，十次有九次半，头一句就问这个。
“有对象了吗？”
“没有。”接下来一定问，有什么条件吗？
“有什么条件吗？”
邹形东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编：“个头1米六以上，合眼缘就行了，最好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哦，对家庭条件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田翠芬点点头：“嗯，按说也好找。小邹，今年多大了，有35了吗？”
“38。”
“哟！那不小了，小40了！”
佟灿灿在一旁偷笑说，“跟面相比较符合。”被邹形东狠狠瞪一眼。
“家里都干什么的？”
“父母都去世了，我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这几年刚回来。家里有一些长辈，不过很少联系。”
田翠芬愕然：“原来是这样啊！那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也是个苦命孩子。你和兜兜很熟了吧？我们家兜兜就是太淘气，小时候就是个淘气包，没正经时候，你多多包涵啊！”
“没事，我一般都让着她，我们家好吃的都让她吃了。”
田翠芬语重心长地说：“是啊！又是邻居，又是同事，现在又是朋友，听说你还买了她的车，无巧不成书啊！你看，这，这就是缘分。”
佟灿灿一看妈情感爆棚，要刹不住了，赶紧说：“人家还有事呢！人是来送加湿器的，顺带看看您。行了，邹总监，谢谢啦啊！您先忙您的，我送送您。”
邹形东如释重负，心灵的拷问终于结束了。
邹形东一走，佟灿灿冲妈说：“你是不是差一个女婿？急切地需要一个女婿？你就差把‘娶我女儿吧！求求你啦！’写在脸上了！”
“我怎么了？我错啦？你当你还是十七八小姑娘啊？我像你现在，兜兜都能打酱油了！现在再怎么样，我孩子一堆，病了有人送医院。你好好熬着吧，等到你老，没人搭理你！”
“你放心吧！那时你早就入土为安了。而且那时候一定有安乐死了，我就预留个几千块安乐死费用，其他的吃光花尽，一了百了。”
田翠芬噎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