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佟灿灿简单布置了房间，换了一块沙发套，一张床单，碗筷只准备了两副，用来和兜兜泡面的，锅就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做饭。大致打扫一下，佟灿灿退到门口假装第一次走进来，还是很失望。感觉和父亲乡下老家的亲戚家也差不多了，只能用简陋两个字形容。
佟灿灿躺在床上叹气，浑身无力，心里酸酸的。只有这张带过来的床单还有一丝往昔的奢华，其他的一律不想多看一眼。可笑，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贫民窟的前——百万富翁。
佟灿灿拿起名片给律师打电话。律师听佟灿灿一描述就想起来了。
“哦，就是蓝公子托我看的那个？唉！怎么说呢，不是很好办。其实之前这样的情况也有，一般来说还是能维护原告的合法权益。我确认下，你父母是今年才离婚的吗？”
“是，五月。”
“所以说，案件的基础条件还是不错的。但关键问题是你父亲的公司现在破产了，而且他是被执行人。法院现在都联网的，即使这套房产能要回来，立刻就会被查封。这……恐怕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吧？”
“可是，是我妈起诉啊！”
“那也不行。债务是离婚前产生的，查封的房产也是婚姻存续期间所有的，那么收回来的房产也会被视作资产全额偿还。这部分是不因离婚而分割的。”
佟灿灿泄气了，顿时没了主张。
律师说：“现在对你而言，最好的办法是调解。和现在的房产所有人谈条件，让她赔偿一部分损失，否则你们就鱼死网破，上法庭，房子被拍卖还债。那时候，对你而言和现在相比没什么损失，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佟灿灿瞬间又看到了希望。“对！大不了不为钱，就为了出这口恶气！”
电话刚挂，有人敲门，佟灿灿光脚去开门，邹形东拿着一瓶红酒倚在门上说：“我改主意了，我们喝一杯吧，算是庆祝你乔迁新居。”
佟灿灿看一眼酒瓶说：“这不是你刚在超市买的吗？”
邹形东慌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切！我什么没喝过。拿一瓶298的特价红酒应付我。真有诚意的话，就喝你酒柜里的，最便宜那瓶也行。”
邹形东立刻把身子挤进来，嘿嘿笑着说：“不好意思，酒柜钥匙丢了，只此一瓶。”说完晃晃酒瓶，又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两个高脚杯，磕一磕乒乓作响。
佟灿灿无奈苦笑，转身坐沙发上。“那就来吧，新邻居！不要辜负了你的29块8。”
“哎！对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这是践行你的至理名言啊！”
邹形东给佟灿灿倒上一大杯，给自己也倒一杯。举杯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们俩就是比亲人还亲的人了，为了找回失去的亲人，干一杯！”
佟灿灿扫视一眼周围，苦笑说：“你的亲人是落难的时候来投靠你的，我可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自责了这么多年，补偿的时候到了！”说完仰头潇洒地喝一大口。
好苦！劣质酒果然不能喝，佟灿灿感觉一股灼烧直冲胃脘。
“不好喝？我觉得还可以啊！”邹形东皱着眉闻一闻酒杯，换一副笑脸说，“你这怎么是落难呢？你是开启新生活。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人不经过磨难就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你现在，看看！新房子！新邻居！新工作！新的人生路！后面就全是上升周期了！我就是那个见证你逆袭的人！来，干一个！”
佟灿灿爱听这话，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净，抱着空酒杯想一想，觉得不对劲。
“问题是，我已经到最低谷了吗？”
邹形东大笑，给佟灿灿把酒倒上，然后看看有好几个脚印的发了霉的墙和床边的简易衣柜，认真地说：“我觉得，差不多了吧！不过你毕竟是有底子的，人脉也不错。今天开路虎那位，看着跟你很熟啊！我看啊，你逆袭的第一步，就从打赢这场官司开始。哎？下午我听你说那小三叫什么？‘淋雨’？这名字好记，是叫‘林雨’吗？”
“嗯，林雨。她会死得很惨！”佟灿灿用力捏紧玻璃杯。
邹形东赶紧提醒：“这杯子99三个，禁不住捏。”
佟灿灿一脸不屑地松开手，媚笑着问：“你该不会在酒里下药了吧？”
“不会的！我的药都是强力药，几分钟就晕了。下药你早趴下了。”
几杯酒下肚，佟灿灿觉得头晕乎乎的，灯光异常明亮地在闪，心情却豁然开朗了，觉着这房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邹形东摇一摇酒瓶，把最后一点液体倒进自己杯子。
佟灿灿两颊绯红，痴痴笑着仰在沙发靠背上，自言自语道：“你的酒有问题，我号称十瓶不倒，怎么就晕了呢？”
邹形东笑了：“不好意思，29块8。这酒别的没有，都不带发酵的，就酒精浓度高点。”
佟灿灿拿起酒瓶仔细瞧瞧，嘿嘿地笑，轻柔地说：“我喜欢。要是有白酒就好了。晕晕的感觉不错耶，像坐船，晃啊晃，远航去喽！”说完坐沙发上一前一后开始摇，嘴里哈哈大笑。
玩累了，佟灿灿抱着双腿窝在沙发里，不说话了，呆呆的。过半天突然说：
“邹？你觉得活着有意思吗？”
邹形东说：“当然有意思啦！你看啊，那么多美食，哪怕每样只吃一口，一辈子都吃不完。那么多名山大川、风景名胜，哪怕一天去一座，一辈子也跑不完。活着的意义就是体验，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什么时候入世了了，看完了，看透了，再出世，你就活出意思了。”
佟灿灿睁着朦胧的大眼睛想想，噘着嘴说：“可我还是觉得没意思。”
“那都是暂时的，人都是这样，时不时觉着没意思，可刚没意思的时候，又觉着有意思了。”
佟灿灿对这话似懂非懂，抱着红彤彤的脸傻想。
“可是……我可能就一直没意思了。因为……我没家了，我爸失踪了，我妈病了，房子搬空了，我……我没家了，再也没家了……”佟灿灿越说越低沉，头抵在膝盖上幽幽地哭，眼影在眼皮上很快晕开了。
邹形东心有不忍，拍拍佟灿灿的背，轻轻安慰说：“你都不错了，我父母早过世了。我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佟灿灿吓一跳，无限同情地看一会儿邹形东，突然悲情地来一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下碗面？”
邹形东大笑：“你是tvb的吗？你家没有锅！我去下，你等着。”说完奔回自己屋煮面。
佟灿灿头晕得厉害，横躺下来闭眼假寐。
邹形东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突然响了。佟灿灿用手摸索着举起来，睁眼一看：林雨发来的视频！
佟灿灿一声冷汗地惊坐起来，脑回路瞬间清醒。
哪个林雨？同名同姓的人好像不少。
接？万一就是那个林雨呢？她和邹形东什么关系？我该说什么？这个女人有心计得很，最好先按兵不动，要么不出击，要么一招制敌。
左想右想拿不定主意，对方把电话挂了。屏幕回到主页面。
佟灿灿灵机一动，打开微信，找到“林雨”，紧张地抬头看看对门的动静，然后开始翻看林雨的朋友圈。
朋友圈四月份的一张图片让佟灿灿心一揪。林雨带着墨镜，和一个男人光脚在海滩上玩耍，定位在菲律宾，林雨是正面，佟灿灿一眼就认出来了，确实是她！男人是背面，佟灿灿也一眼认出来了，是佟瑞！
“来喽！”对门有开门声。
佟灿灿赶紧退出微信，把手机关掉丢茶几上。
邹形东端着锅进来放吧台上，转身又去拿了自己的碗过来，右手还端一个盘子，里面是两块牛排。
“我今天下了血本了！两块牛排，两根火腿，两个荷包蛋，用的是最贵的老坛酸菜面！”
佟灿灿直勾勾地问一句：“林雨是你什么人？”
邹形东一惊，警觉地看了看桌上的手机，猜到了大概。
“我有个表妹，确实叫林雨。”
佟灿灿冷笑一声说：“也是我马上要告的小三。”
“这个……你看这事，怎么就那么巧呢！我这个表妹心不坏，人还是挺热情的，工作能力据说也很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邹形东想和稀泥来着。
佟灿灿冷笑：“误会？我看我和你之间才是误会吧！我还误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到头发现是个卧底？哈哈！哈哈！从医院那天你就盯上我了吧？我很怀疑，是你表妹吗？我怀疑你们俩是姘头！骗了我爸的钱准备双宿双飞！”
“哎！你这个人嘴怎么这么损？她是我姑妈的女儿，小时候玩到大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做了你爸的……那个！我碰到你纯属巧合，那天我去医院看一个同事，刚做了胃穿孔手术，不信我打电话你问！”一面捡起手机准备拨出去。
佟灿灿连锅带面端到邹形东门口，咣当放下，回来把牛排端起来，全倒进垃圾桶。拉开门掐着腰说：“请吧！”
邹形东看佟灿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叹口气，知道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他往外走的时候看看垃圾桶里的牛排，很心疼，嘴里嘟哝：“宁可倒方便面也不应该倒牛排啊！”
佟灿灿狠狠把门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