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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抽离在外的过往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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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枡山小姐,我想问,你的管家目前在哪?”

    第二日,审讯继续。

    高木问起了枡山瞳的贴身执事,朗内尔卡罗卡。身份卡上,这个男人所记录的国籍是意大利。

    “朗吗?”

    枡山瞳的意识流转到另一个自己身上。

    黑发男人眼前是深蓝色的无边的水。她能感受腥咸的海风吹过了脸颊,也掀开了衣角,为腰间带来一抹凉意。

    不远处是布满礁石的浅滩。

    唇边噙着的烟草味道浓烈,肩后靠着的石墙上质感粗糙,他随手向上抛起随身的匕/首,又用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接住,似乎非常闲适。

    “他出差了。”她说,“有公务。”

    “可以联系他吗?”

    “可以啊,你们可以从唐泽管家那里获取他的联系方式。”

    枡山瞳的态度坦坦荡荡,高木反而有点咋舌。

    他道:“我们试过了,联系不上他。”

    从昨天的经历中,目暮警官学到了一点——不管部下高木涉审讯技巧如何,他和嫌疑人枡山瞳的交流是没问题的,至少可以保证顺畅流利的对谈。

    对于他提出来的一些问题,这位大小姐也会偏向于尝试做出解释。

    眼下情景就是如此。

    “那……”

    女孩蹙起秀气的眉毛。

    “或许他在度假吧。”

    “你给他放了假?”高木涉问。

    “那倒没有。”枡山瞳道,“只是……警官,我们之前不是那种常规的相处模式,他许多事都可以灵活处理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他外出时提前做完了工作,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放个假,不妨事。”她说,“只要完成原本的任务就行,我不太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公安观察室。

    从讯问室内的刑警提到了枡山瞳的贴身执事,也就是另一名已知的组织高级成员后,风见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必旁边的长官也是如此吧。

    ——她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安室透冷静地想。

    切宁与玛克的关系,相当不“常规”。再听现在她的说法……看来,明面上,她对警察依然要延续以往给出的设定了。

    二井麻梨子被喊来配合调查,女仆小姐很是忐忑不安。

    被问及大小姐和贴身执事的相处情况,她想了想,才在白鸟警官鼓励的眼神下说道:“是的,朗内尔先生管得很严格,也很细致。”

    “你说‘管’?是指什么?”

    “生活上嘛。”二井道,“瞳小姐身体不好,朗先生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从我来到枡山家工作后,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他在照料。”

    白鸟微笑:“果然很细致。那你说的严格一面又是什么呢?”

    “是最初的……”二井努力斟酌着用词,“感觉?”

    她皱着脸,半晌后道了个歉。

    “是我不好,刚才这个词说得不合适。”

    “没关系,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白鸟道,“你的印象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许你愿意想想?”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照料太细致了吧。”

    二井想了会,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我不太懂。”白鸟温和地启发对方,“你能举个例子吗?”

    “他真的什么都管。”

    回忆里,各种画面涌上女仆小姐的心头。

    “从早上起来梳头发,到为大小姐挑选外出的穿着,泡茶,准备她喜欢的早餐,点心,帮她收发文件……还有,在家里的时候,他会一直抱着她走来走去。”

    说到这,二井还弯起手臂比划了下,可见印象深刻。

    白鸟:“听上去他们很亲密。”

    “嗯。”二井点头,“他只要在,就会二十四小时都和大小姐呆在一起。”

    ——这是不是太亲密了?

    白鸟:“包括晚上吗?”

    “啊,那倒没有!”二井道,“不过,有时候他会在床边陪她入睡,等她睡着才走,早上又会第一时间去叫醒她。”

    风见:“这位副手可真忠心啊!”

    ——是学习的榜样!

    他看向降谷长官,对方还是平静的神色,只是周身似乎有着越来越多的……冷意?

    “难怪你说管得很严格。”白鸟故意道,“他果真管束着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经过事前调查,如果失踪的受害者真的遭遇不幸,在消失的尸体处理的问题上,他们最怀疑的就是这个目前行踪成谜的管家了。因此,搞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很重要。若是他们足够亲密,后者就可能甘愿为她冒着犯下重罪的风险,成为她的帮手。若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别忘了,他同样是可以自由出入那间公寓的住户。

    二井:“也不是一味严格啦,比如,大部分时候,他都按照健康食谱为瞳小姐准备一日三餐的,但也会依她的要求,备上一大罐糖果。”

    “枡山瞳小姐呢?依你来看,她对这种对待感受如何?”白鸟问。

    ——会有不满吗?

    “感受?很好吧。”二井不知道警察先生在问什么,有点迷茫。

    “两个人没有出现过冲突吗?”

    “没有。”二井果断地摇了摇头,“从没有过,至少,我从没见过。”

    担心对方不信似的,二井又道:“他们感情很好的!不只是朗内尔先生对大小姐很好,大小姐也对他很好的。她会在他回来很晚的时候等他回家,圣诞节还会和他一起去教堂,而那甚至都不是她的信仰!”

    风见听见上司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不明所以地偷瞄了一眼,只见到对方抿得紧紧的薄唇。

    另一处。

    唐泽管家尽管冷着一张脸,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关于自家大小姐贴身执事的问话。

    “自从他来到小姐身边,确实认真而负责,只要是和大小姐相关的事务,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事无巨细,他都会去做。”

    粗着嗓子的目暮警部:“感觉没什么个人生活啊!而且,您不也是枡山家的管家?”

    “我主要负责老宅的宅邸事务。”唐泽管家很想瞪人,最后还是忍住了,口吻严肃,“如果您在暗示对方没有获得适当的回报的话,我要说,您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的工作所得的回报是巨大的。”

    接下来,目暮警部听着唐泽管家婉转地表达了,别看只是贴身执事,朗内尔在许多枡山集团的事务上都是有实权的,他是唯一有资格动用枡山瞳私人印信的那个人。

    这无疑是极大的信任。

    至于两个人的相处。

    唐泽:“没有过任何纠纷。”

    即使一开始对于这种外来人不满,唐泽也必须承认,对方和大小姐的默契无人能敌。

    “大小姐的交代,他从没理解错过。”

    喝了一罐饮料,短暂休息过回归的二井:“……他们还会共享衣物和饰品呢!”

    “哈?”

    白鸟警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二井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忙解释道:“有些应急的场合啦!朗先生会把衣服直接给大小姐穿,他们也戴过同样的东西……哎!总之就是关系很好!他还会为大小姐弹钢琴!”

    钢琴?

    风见立即想到昨晚的事情,转脸对长官道:“昨天她弹奏的钢琴曲,莫非和这位管家有关吗?”

    金发男人没有言语。

    唐泽管家:“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朗内尔不可能跟此事有关。他去欧洲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安排。”

    目暮警官:“多早?”

    “至少一个月以前。”

    二井也赞同了这个说法。

    “对,有次我还听小姐提起来了。”

    不久后,佐藤警官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挥了挥手。

    目暮警部从询问唐泽的房间里走出来,问:“怎么样?”

    “出入境管理部门的传真回来了,那位朗内尔卡罗卡的出境记录存在。”佐藤道,“早于受害者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的时间。”

    “那他就确实没有嫌疑了。”

    目暮警官思考了一会,道,“正好,重点转向和受害者的交集吧。”

    白鸟按着耳机,听完了新的进展。

    他向对面的二井笑笑:“我们来谈谈安室先生吧?”

    “啊……”

    女孩这一声感叹里有着明显的为难。

    “怎么了?”

    “我对他了解不像朗先生那么多诶。”二井道,“再说了,他真的……还有大小姐……”一时间,伤心,担忧,迷茫,轮流出现在女仆小姐的脸上。

    “我们正是为了真相而来的,不是吗?”白鸟安慰她,“所有人都在努力找到事实的真正面貌,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好吧。”二井做了个深呼吸,“你要问什么?”

    “最开始。”

    “哪个最开始?”二井道,“是这样,在我还没去枡山家工作的时候,安室先生好像就当过大小姐的家庭教师了。”

    “你问我哪一年?”

    唐泽管家捏了捏眼镜下的鼻梁,皱纹深刻。

    “好像是大小姐……十五岁那年吧。”老人道,“我还真不清楚详情。那是一次短期的邀约,是朗内尔找的人。当时,小姐有公务需要去美国,多少会耽误一些学习时间。我想是也正因为这样,才找了临时家教。她那时回到霓虹,也不过两三年,平时又由于特殊原因,去学校不多,有些科目表现不太理想……”

    “[社会]和[国语]。”安室透道。

    风见裕也头顶冒出问号。

    什么和什么?

    这一日,多个地点同时展开审讯,他感觉不止眼睛和耳朵忙不过来,脑袋也忙不过来了。

    乍一听上司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官今天总算没再摆弄什么物件了,但是架势比昨日更像课程讨论了。他甚至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模样显出几分文雅。面前标有她名字的档案呈扇状散开,平整的打印字句旁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手写字,遒劲隽秀。

    接下来,这两个中学科目名也出现在了她那一年的资料旁。

    可是,写这些的意义在哪?

    风见还没问出口,只见一个问号又落在了纸上。

    ——那一年她还是个孩子。

    安室透想。

    身量不足,稚气未脱,甚至因此和另一个小孩子玩得很好。

    他清楚地记得,她含着泪光,恳求玛克救救她的朋友的模样……

    指下的笔尖承受了过重的力道,在白纸上落下刺眼的墨痕。

    ——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从她慌乱局促的哭音,到“不擅长”的两门科目,到底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眉眼不受控制地皱起,他又强迫自己松开。

    那时,他是抽离在外的。

    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一方面在思考有没有办法解救那个名为泽田弘树的小天才,一方面,也没忘记出手试探玛克和他的little earner之间是怎样一种感情……当然,关于这个话题,他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可是,很显然,刚刚听到的那些发言,充分证明了他的结论有多么的荒谬和可笑,以为的真实与假象位置调转,而所谓正确的视角……

    停。

    得打住了。

    想想那一年的“抽离”。

    现在,他正需要那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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