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宗室的社会关系
灵儿从没有见过洪熹如此认真来做学问，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自己也算是读过一些数术类的书，虽不精通，但知道这些式子是九章算术之类书籍里没有过的，却写的有章有法不似作伪，对洪熹所言又信了几分。
灵儿在一边磨墨，洪熹就在一边演算书写，一下子就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写好，洪熹将写好的稿子折好，拿了一个信封装了起来。然后说道：“终于写完了，演算这些废了我好大的精神。”
王府的用的墨柱不似寻常石墨，通体透着温润的光泽，墨柱上还雕刻着金色的彩绘，灵儿磨了这么久手指依然红润雪白，只是用帕子擦了一擦便说道：“王爷受累了，灵儿给王爷揉一揉。”
享受着按摩服务的洪熹悠然的闭着眼睛说道：“当务之急是要首先造出织布机来，但我虽有制造之法却不能凭空造就机器，需要请可靠的熟练织女和制造织布机的工匠以及现在的织布机，我要进行对照，此项织布机一旦制作成功就要保密，不使别人学了去，所以需要可靠的人员前来王府。”
“若是要织布机、织女和可靠的工匠，我父亲那里可以选些人过来。”
灵儿不说，洪熹差点都忘了还有岳父这个做布料生意的秦老爷，问自家人要人也比较靠谱，便说道：
“这样正好，现在我便派府里校尉带着印信到岳父府中调人过来长期居于府中，但只需调取几个可靠的制作织布机的工匠即可，织女和织布机可以让刘总管从织室调到府中。不要提及新织布机之事，为表示郑重，灵儿你写一份手书给岳父，就说我最近喜欢做织布机，让他派几个能常住工匠前来延长常住，让他们收到信就赶紧派遣人过来。”
“那妾身现在就写一封手书。”
“也好”洪熹起身说道：“事不宜迟，灵儿你来这里写，对了灵儿，这个月好像还没给秦王府送请安的书信，我也将请安书信写了好让一起送到王府去。”
洪熹便叫了铁生进来说道：“铁生，我要使人去西安秦府办事，你现在去请一个校尉过来，我要向他交代事宜。然后再把刘总管请来。”
“是，王爷。”
洪熹按照记忆里的请安书信的结构很快将信件写完，信中洪熹着重增加了些秦藩枝叶不丰和孝悌之言以及思亲之语。
不一会杨铁生便带了另一个校尉过来，校尉见到洪熹下跪行礼：“卑职何伦拜见王爷。”
“快请起，铁生、何伦，你们再告知校尉和军士，以后无外人在场，都免跪礼。”
“王爷，礼不可废，卑职岂敢僭越。”
“以后你们见我的时间多，动辄跪下起来岂不费事，况且你们若真忠心于我，岂是俗礼能够代表的？正所谓忠信不足礼之始也，你们真忠心于我自然不需要俗礼时时拘束，此事听从我的命令，不再多言。”
“卑职遵命”
洪熹不敢贸然依靠王府的这帮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上束缚着的旧社会关系，他们的头脑里枷锁着旧的思想，社会关系形成人们的思想，人们思想的操控着人们的行为。
所以洪熹明白控制他们的不是王爷这个人，二是王爷这个座位的背后的社会关系以及这个关系所塑造在人们头脑中的思想。
这些人顺从洪熹，是因为在物质世界上受着旧有的社会关系控制，在思想上受到旧有思想的锁死，他们顺从的是延长王爷这个职位，当他们发现这个人不能够代表这个职位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也就失去了对人们的控制，就比如说一个将领不可能带着一群完全效忠皇帝的人去造皇帝的反，因为这个将领一旦暴露他造反的意图就会被这些效忠者瞬间拿下。
明朝天下初定时的主要社会关系是皇权—宗室—勋贵士大夫地主的结构，朱允炆和一些士大夫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不明白在当时皇权仅仅是当时社会关系的一环，而宗室在当时是一个被人们普遍承认和接受的独立的社会关系，所以当他们粗鲁的依靠皇权来直接消灭这个客观存在的关系，朱允炆就被这个体系所抛弃。
靖难之役后的宗室看起来似乎取得了胜利，却在让所有人看清了宗室这个独立于皇权和地主士大夫以外的社会成为了人们的公敌，所以朱棣及其后的历代皇帝都和士大夫地主进行联盟，用胡萝卜加菜刀的赎买政策剥夺了宗室独立的格位，将宗室分别转化为皇权的衍生和地主（非士大夫）阶级。
看起来轰轰烈烈的厂卫也是如此，实际上他们仅仅是皇权的另类演化并不具有被人们承认的独立属性的社会关系。
这就是为什么朱棣以后再有藩王造反都搞得跟小孩子的闹剧一样、从来没有太监和特务机构造反成功的原因。
所以洪熹非常明白，想要搞事情，就必须把旧有的关系和旧有的思想悄悄地换成新有的关系和新有的思想，这件事很危险，所以由不得洪熹不谨慎小心。
洪熹将灵儿写好的信和自己写好的信都看过了一遍没有问题，然后用信封分别装好标上收信人后又检查了一道没有装错（洪熹的强迫症）后说道：
“何校尉，这一封信是送到秦王府的家书，这一封是送到西安府秦老爷府上，你到张总管处带人分别送到这两处去，去秦老爷府上后，秦老爷见信调给你几个会制造织布机的工匠，将他们请回王府，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前去，快去快回，需对工匠以礼相待，不必跪礼，你快去吧。”
“卑职领命，多谢王爷。”
何伦退下不久，刘总管就赶了过来，又是一番见礼，洪熹又重申了一次免礼之语，才问道：“刘总管现在布庄中有几种织布机？”
“回禀王爷，布庄之下只有一处织室此处织室就在延长本府，织室中有花楼机和普通素布织布机。”
“昨天我要的100件冬衣需要用上这些织布机吗，如果我要抽调一架普通织布机和一架花楼机到王府观摩，可会影响布庄的经营？”
“回王爷，根据王爷的吩咐，昨日已经让延长府和附近县城的布庄赶制衣物，布料都有存货，无需现织，只需要请裁缝缝好衣物即可。织室有花楼机12架，普通织布机25架，织女有68人，故王爷若只抽调一架花楼机和一架普通织布机不会对织室产生影响。”
“这样便好，你安排人将这织布机移进来吧，就移到大书房放置，熟练的织女也安排几个一并入府，我要观看织布机织布的情况。另外昨天说的南去寻粮的事情如何了？”
刘总管说道“小人正要向王爷禀报此事，已经和李校尉、周校尉商量妥当，已经配备好人员，今天下午就出发，两位校尉带人先到西安府，让和王府粮庄有来往的粮行作为指引接待，他们在东南省份多有贸易，有了他们的帮助指引必能早日带回王爷所说的良种。”
“如此甚好，刘总管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吧吧。”
“是，小人告退。”
说着就把李玉和周晓叫了过来对他们说道：“听说你们已经和刘总管、张总管商量妥当，今天就要出发吗？”
李玉上前答道“是的王爷，刘总管和张总管已经调配好人员，今日就可出发，我们先到西安府，然后借助西安府那边粮行的途径，分别向江浙湖广地进行探访。”
“此行耗时日久时间紧张，你们到达南直隶和湖广之地，许你们便宜行事，但我昨天说过了一路约束自己决不许招摇犯禁早去早回，你们可曾记得？”
李玉抱拳说道：“王爷之训示卑职谨记于心，不敢丝毫违背王爷所托，请王爷放心。”
周晓也说到：“卑职亦不敢丝毫违背王爷所托，请王爷放心。”
【作者题外话】：今天《1625》这篇文终于结束了单机写文的阶段，真的十分感谢阅读、评论和投票的读者老爷们，作者在这里个大家表演个劈叉吧，大家的喜欢是我最大的鼓励，感谢老爷们，希望大家多提意见帮助作者成长写出复合大家口味的文来——一个兴趣使然的新人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