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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荧4 我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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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来到重岳国都空然,更没有想过会站在飞天殿前。

    雄奇至极。

    衣着整洁朴素的少女在心底轻轻叹息着:真漂亮啊……可惜他不在。

    “那就是,刻出天坎后留下的刀山?”她看着天坎不远处那座闪烁着刺目光芒的小山,竟是由无数把短刀堆叠而成。

    “嗯,是的。”青年点点头。

    四周人头攒动,却并不喧闹。

    “人不少呢。”少女揉了揉眼睛,就是这么一会儿,那刀山映照就让她的眼睛微微发痛了。

    “嗯。”青年还是点头,“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刀山里有些刀还是有残存灵力,那是是刻山艺人中的大宗师甚至升龙境人物用过的,对如今的你来说,不可久视。”

    “他们都是来入选锐士的?”少女看着周围一片片众星捧月,月一般的好似笼罩着不朽神环的少年少女们一个个神情严肃而自负。

    不知怎的,就觉得有点冷,尽管无处不在的十日烛让这里温暖宜人。

    抑制不住的怀念让她微微皱眉,她想起了村民们每次集体出猎归来时在村口的热闹,尽管那时候她也不是其中一份子,只是远远沉默观望着。

    有什么分别吗?没什么分别。

    有什么分别吗?有的。

    少了一个他。

    这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有着十足的尊贵气象,无论大人小孩,皆光鲜亮丽精气完备。

    像她这样的一看就知来自于乡野的孩子只有寥寥几人,却无一例外的面露凶色气质粗犷,眼睛里都透着狠,显然是在危机四伏的莽莽重山中摸爬滚打惯了。

    偶尔投来的鄙夷目光,会让少女立刻想起某个少年,再看看如此漂亮的城,她就又觉得完全不可惜了。

    她只是在心底幻想着,要是那些人里有他该多好啊,他可以像以前那样,穿过人群,给她打招呼,送她猎物。

    “有几个人可以成功选入?”她又问。

    本来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但在来空然的路途中,她沉浸在悲伤中,几乎每一天都一言不发。

    直到此时,她才开始思考有关于此的事。

    “只有一个,而且一定会是你。”青年说得平淡而坚定。

    “那他们呢?”她问,“就是那几个和我差不多出身的。”

    青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心中了然。

    “他们?他们可以选择回家,不过既然被搜玉者看中并来到了这里,潜力实力肯定不俗,也依然会有世家愿意买下他们,给他们提供修行的众多资源,只要他们给自己开的价格合适。”

    “买?”她环顾着周围那些尊贵的世家,笑了,笑出了无尽的落寞和不以为然,“这里太冷了。”她终是感叹出声。

    “冷?”青年讶异,却忽然明白,也笑了笑,“据我所知,最近这些年,飞天殿内的整体气氛还是不错的,你会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的。”

    “我志我道,从来都不在这里。”她摇头,“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我?”

    “你揍董鱼儿一伙小混蛋的那一架,我全看到了,知道吗?那一架,你已经展现出了远超同辈的实力,你有非常强的道则领悟,你对灵力的运用程度,已经在一般锐士之上了。”

    “可我什么武学都不会,只能胡乱打。”

    “骸生之初,灵师伴生,本就没有什么武学,都是各自成道,慢慢开创,不出意外的话,你也可以开辟出一条新的并且强大的路,就像那些绝世风流的大人物,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武学必定应运而生。”

    “我不在乎这些,别忘了你的承诺就好。”

    “以空寂卫之名,我会保他一生无忧富贵,你也不必这么悲观,以后还长,我也只是不希望你被埋没,这也是我的责任所在,尽管不那么道德。”

    “谢谢。”

    ——

    锐士白微成功修至二境之巅,飞天殿之重灵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鸡肋了。

    离别的仪式很简单,但与会人物举足轻重,不仅有全部的锐士,还有包括山凌子在内的一批地位足以影响重岳王朝的最低也是三境的宗师们,他们都曾于飞天殿中指导过锐士们修行。

    当白微如仙子般款款步出天坎的时候,门外等候多时的人们像蜂群一般嗡嗡作响——这是很多年以后简弥回忆起那一刻时候的说法。

    飞天殿很多时候是不满三十人的,因为通明帝留下规矩:就算空候良才,也不可以将就庸碌。

    随着白微的结业,各方天才人物纷纷第一时间来试天坎,以求补位于飞天殿。

    可那些所谓的天才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倒是搜玉的空寂卫寻到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叫做简弥,来自天拒城域一个毫不起眼的甚至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的小村落。

    那一天,就住在天坎上的某个少年直犯嘀咕:她不该来的呀,她不是会因为意外而到边疆去的吗……变数好像越来越多了。

    ——

    简弥进入飞天殿之后,没有人为他介绍任何有关此地的事情,包括其他的锐士姓甚名谁她都无从得知。

    似乎这是个小小的考验,踏入殿内的那一刻起,她作为一个锐士,重岳最顶尖的天才行列,她需要自己来开拓认识一切了。

    她走着,看着,与几个锐士相遇的时候,她刻意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她与他们互相观察着,不仅没有互通姓名,甚至也没有说上一个字。

    她无意于此,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结识朋友。

    她于观道台停驻,又很快离开,全无所感。

    她看到一座小小的山风堂,居然是带着一扇门的。

    要知道,重岳的山风堂从来都是无门的,这是每一个重岳人的常识。

    惊讶之余,便推门进了去,打算拜一拜。

    她觉得这样做可能会使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刚一进门,她就愣住了,原来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盘坐其中,闭着眼睛,身边放着一把剑,看样子是正于此间修行。

    她带着歉意退后,正要重新关门的时候,那少年出声了。

    “我叫齐灭拂——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锐士吧?”他睁开眼,眸光湛湛,一股凛冽英气勃发。

    “简弥。”她直直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露怯。

    齐灭拂点了点头,平静道:“这不是我的专属之地,你随意,还有就是,一般情况下,这儿是开着门的,嗯,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他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仿佛沉浸在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境界中,周身光华点点闪烁,好像无数小小的星辰在飞舞。

    简弥觉得这人说话很有意思,一半客气一半跋扈,想来后者才是常态,前者大概是对新人的优待了。

    轻轻关上门,她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

    夜晚,十日烛燃出片片通明,两盏烛光交界处的朦胧中,简弥静静站立着。

    她来这儿半月有余了。

    她睡不着,也不愿在寝室待着。

    至于修行,她对老师的授课充耳不闻,听都不曾去听,她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默默演练,在无人的角落,或寂寞的心中。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知道了锐士们的名字。

    阿獠觉得她很帅,别具一格,按惯例提出武决之后,阿獠更觉得她厉害了——尽管他有意压下了一些战力。

    那一战与其说是阿獠打败了简弥,不如说是耗败了简弥。

    简弥境界不如阿獠,而在灵力耗尽之前,她几乎与阿獠不相上下,并且毫无匠气的野路子武学也让阿獠察觉到了一种没有束缚没有刻意的毫不拘泥于任何的恐怖端倪。

    “武决不是死决,所有人都清楚,飞天殿的任何一个人的真正实力都不是平时能看出来的,也许真厮杀起来,我会输,输给任何一个锐士,而输给简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阿獠坦言。

    ——已经是夜半了,简弥还在那里站着,像一个雕塑似的,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感知着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无尽的细微,一只小虫,一粒尘埃。

    只觉得自己脱离了世界,融入了万物,宏大而渺小,自在而麻木。

    风吹动烛火,她的影子跟着颤动,她的灵魂却已经跟着风游荡在了无穷远的天地中。

    她乘风不知多久,忽然“看”到了无数的碎片,像琉璃,像光,像眼睛,每一片中都倒影着一个相同的身影,她看不清楚,只觉得那身影庞大而神圣。

    她用尽全力去看,依然看不真切,直到那些碎片渐渐融化,那个身影更加模糊了。

    她听到一声缥缈的叹息与一句饱含无奈的话:“我见过你们,以前,以后,都见过,你们却不曾见过我,如果你们有幸听到……不要回头,不必追溯,我已不在了……”

    她悚然。

    是谁?在这茫茫天地之间留下了这句不明其义的慨叹。

    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个身影,焦急之中睁开了眼睛。

    一刹那间,什么都不见了,但是却有无数的什么涌入了她的心底。

    她说不清楚,更想不明白。

    但她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好像自己一抬头,便能看到天,真正的天,一低头,便能看到地,真正的地。

    那是真正的本源。

    回头呢?她开始产生强烈的某种想法或者说欲望。

    “不要回头,不必追溯,我已经不在了……”

    她战栗,那欲望被生生压了下去,好像烛的灰烬。

    看得到天地……却看不到他吗?

    飞天殿很静,很真。

    她看到了小虫,每一次振翅,都撩动起漫天的道则狂舞,多少绝世的心心念念,尽在其中,她看到了尘埃,无比巨大的尘埃,如一片比碧荒更广阔的大陆,其中的小丘,比破天峰更高,一泊小湖,便是一座无涯海。

    太久过去了,她知道。

    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她又失去了方才的她。

    飞天殿依然很静,却不再真了。

    小虫飞远了,尘埃孤独目送。

    其实只是一小会儿,月儿才走了不到两个树梢的距离,但她就是知道,太久过去了。

    这世间,究竟是谁的太久,又是谁的两个树梢呢?

    她愣愣的,她觉得自己的修行好像触及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存在。

    她闭上眼睛,想再次进入那种境界中去,却发现再也无法静心。

    她也无奈,却依然闭着眼,一动不动。

    不多时,不远处望楼第三的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阿獠轻手轻脚地跃下。

    走了没几步,少年就忽地回头。

    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了她。

    一阵无言。

    “大晚上的不睡觉,又跟个木雕似的没动静,吓死人啊……”阿獠没好气地说着,飞似的跑远了。

    简弥却全然忽视了他,她心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不要回头……不必追溯……我已不在了……”

    ……

    终究一无所获,再也难寻觅,也许那真的是某个已经不存在的超绝存在,仙人一般,凡人永远无法回头追溯,偶闻其穿越时空之音,便是天幸。

    她仿佛听到咔咔的响声,就在自己的肉体里,灵魂中。

    像是什么东西被锁上了,或者打开了。

    可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索性不再去想,有些事,能不能接触到,是无关紧要的。

    后来,她听闻了观道台的传说,便去了,风景不错,道音却无。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是不是我已经听到了神音,道音?虽说跟传说不是很契合。

    ——

    简弥跟湛荧成了朋友。

    因为简弥居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药味,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闻着药宫里浓郁的各类药物混合的味道十分的舒服。

    于是湛荧大方的‘封’简弥为药宫二宫主。

    简弥欣然接受了。

    一来二去,两人都不是多么骄傲自我的人,便成了朋友。

    不过倒也不是太要好,只处于相互尊重的地步,还不是那么无所顾忌的挚友程度。

    事实上飞天殿锐士之间,除了沾亲带故,相互关系极其要好的例子是很少的。

    原因无他,天才嘛,内心总免不了是很有主见的,孤僻的,骄傲的,特立独行的,何况他们多数还有背后家族的制约与支配。

    良好又残酷的智慧教育告诉他们,涉及到根本利益之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切都是可以用来迷惑的。

    最关键的在于,飞天殿太安全了,最大的风波也不过是武决与死决,真正考验人心的事情,几乎从来不存在。

    只有走出飞天殿,踏入刀光剑影中,也许是战场,也许是暗夜,才更容易寻得挚友,当然,也更容易死。

    而且随着时间,简弥也确实相信了颜嚣当初的话,飞天殿里的整体氛围确实是不错的但也仅仅止步于“不错”了。

    本来在她想来,出身基本都是贵族的锐士们总少不了尔虞我诈,就算是平民也没一个好相处的,正所谓穷则凶,越没有背景反而会更肆无忌惮,尤其是穷天才,他们想的总是透彻而简单,反正就是一分钱赌本都没有的上了桌面,赢了就笑,输了也就一条命,就像猎户打猎,要么吃饱要么饿死,各种不计后果的争强斗狠也应该层出不穷,完全超过“友好切磋”的范畴。

    但事实上除了少数锐士之间的敌视之外,多数锐士都像是朋友一般,见面不说笑脸,就是插科打诨也是常见的,真正是有“同窗之谊”的意思的。

    而据说以前的飞天殿,锐士们之间总是互相不服,自觉无敌,彼此之间各种争斗层出不穷。

    虽说在各大势力的紧盯之下,一个个宝贝似的锐士想出事都难,就算是互相争斗,也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但不得不说其气氛一直都是很紧张很是带有那么些戾气的。

    和谐氛围的形成,全赖当今皇帝陛下,她自登基以来,就很不满飞天殿的风气,她认为个人的力量就算强大到升龙境,也总有过不去的难关,而团体的力量却可以无畏一切,就像那可屠升龙境的三千空寂卫,只有团结友爱才有未来,在她的一纸条令下,飞天殿拒绝接收品行不好的天才——而负责观察其品行的便是空寂卫。

    而那类本有机会进入飞天殿的天才,则直接被发往战场,并且不容许任何质疑——在大将军山凌子和空寂卫之首赵游的认可下,这件事被执行的一丝不苟,无人敢逆拂。

    皇帝陛下认为,霸道不远,仁爱永恒,她相信在自己的统治下,重岳终将摒除一切争端,实现真正的团结,成为碧荒最“统一”的国度。

    ——

    湛荧是挺喜欢简弥的。

    简弥平时很安静,稳稳当当的,一看就很有大将风范的样子。

    虽然出身贫民,但是简弥很有素养,谈吐举止大方文雅——比起媂娅的冷漠,可要好太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简弥居然喜欢闻药味,这让她欣喜不已,便常常邀请简弥到自己的寝室参观自己的实验,虽然她对药理一窍不通,但她可以认认真真看完湛荧的全部操作过程,期间还会听话地帮点儿小忙,甚至数次实验爆炸之后简弥依然会接受湛荧的参观邀请,这让湛荧非常感动,她想要感谢她,奈何简弥什么都不需要。

    ——

    简弥发现湛荧很喜欢旅人,便偶尔也会听她讲讲旅人的故事,在这之前,她从来没看过旅人的书,只是听说过而已。

    湛荧就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讲旅人是多么潇洒多么强大,讲书中风景故事是多么荡气回肠多么千奇百怪。

    讲的时候,湛荧还会摸出一个绿色小酒壶,里面是湛氏精酿的药酒。

    她说旅人爱喝酒,所以讲旅人的故事也要一边喝着酒才够味道。

    她说旅人虽然喜欢喝酒但却讨厌喝醉,于是每次都是只喝一小口便收起小酒壶,再喝就要醉了。

    她对简弥说:可惜你不喝酒。

    简弥说:喜欢旅人故事的人不一定都喝酒,所以不可惜。

    湛荧觉得这话真对,倒显得自己太苛刻了,可能自己真的太喜欢旅人了吧,虽然她从小就对药酒不陌生。

    ——

    简弥给湛荧‘引见’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叫做陈悬壶,也是药家出身。

    不过陈悬壶不在飞天殿,远在风古不动城。

    所谓的引见,就是湛荧的详尽备至的口头叙述,还不忘取出那只绿色小酒壶说:看,这个就是她送我的,就叫做陈悬壶。

    之所以说起陈悬壶,是因为某次实验爆炸之后,两人从彩烟四起的寝室中狼狈逃离出来之后,湛荧看着简弥的小花脸突然就觉得她和陈悬壶很像,因为很小的时候,湛荧和陈悬壶这两个小不老实就开始学着大人的样子搞实验了,实验事故迭出,屡教不改,每次都如这般。

    简弥对陈悬壶唯一的感觉就是名字有点搞笑,一个姑娘却叫悬壶,这父母得有多痴迷于医学啊。

    偶尔湛荧还会给简弥弹她的那张愚琴,曲子只有一首,叫做《海国往事》,轻灵又哀伤,据说那青崖府君曾在无涯海中有一段奇遇,才留下了此曲。

    关于愚琴,与李离工同时代的琴师近子渐评其为“低了琴,高了俗,权当留后世一个趣味”,李离工回应:你还算客气,骂我的太多了。

    简弥却有别样疑惑:海国是不是就是漂流帝国?

    湛荧眼睛一亮,道:不是,漂流帝国们对自己的自称便是漂流帝国,而海国嘛……

    她又取出“陈悬壶”,小酌一口,准备讲故事。

    那个“们”,简弥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来了兴趣。

    ——

    所谓的漂流帝国,不过是碧荒人族对无涯海中的海人帝国的统一称谓罢了,事实上漂流帝国一共有十一个。

    整个世界的人族的发源地在世界中心帝国,而海人虽然叫做人,却不是来自中心帝国,而是广泛生存在海中的类人生灵,算是除人族与乱骸之外的世界第三大族。

    由于无涯海太过广阔,海人之探索也极其有限,加之于十一国各自裂海称霸,所以没有任何一国敢号称自己为“海国”。

    在一万三千载的历史中,比较起碧荒人族,无涯海中的漂流帝国们跟乱骸的冲突略少,它们也跟碧荒大陆靠海的国度们发生过一些战争,并不频繁,还算安定。

    这世界很复杂,巧合这玩意儿也就因此很常见。

    骸生历3331年,其中一个漂流帝国在无涯海深处发现了四柄不明来历的神剑,威力无穷,分别命名为:空形,水色,梦闻,见我。

    四剑之下,本就分裂的各大漂流帝国被统一了,海之帝国就此诞生,成为了唯一一个能和世界中心帝国一较长短的帝国。

    可海国只存在了短短六年,便再度四分五裂,化作了九个漂流帝国,而四柄神剑也一夕失落,再无踪影。

    那一切都要从海国的第五公主凛的悲剧人生说起……

    ——

    她伏在礁石上,脸上写满了疲惫,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的金色细鳞下正渗出血水来,湿润的深蓝长发有部分截断的痕迹。

    “没人有资格面对别人的人生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永远没有同样的人生,而所谓的相似,也在无穷无尽的细微差别中扩展出大相径庭,无论开始,过程,结局,永无相同。

    自以为是,是最恐怖也最普遍的无知,往往当事者还深信自己没有自以为是,这是一切悲剧的祸源。

    你说对吗?

    多少人,终其一生,要的不是让对方付出代价,而只是一句对不起而已。

    可我永远等不到那一天,千年的腐朽,坚不可摧,四神剑不过是四刑具,海国不过是一个牢笼,皇与民,都是囚徒。

    你说过,你的国家是个公平的国度,很多人族国度都能达到一定程度的公平,这是它们强大不灭的重要因素之一。

    你说过,碧荒风景绝美不输无涯海,甚至繁复更胜无涯。

    你说过,碧荒高手如云,升龙境人物绝世武学可通天地。

    可我领略不到了。

    你很好,可你太弱,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回去吧,人类。”

    李离工茫然无措,神色复杂。

    “你会死的,不是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他说着自己都觉得苍白的话。

    “如果明天还是昨天,那今天便不必再见明天!”

    ……

    传说中皇一紫把其他的九十九位骸狩纳入画卷,挂在书房中当背景图。

    世人叹服。

    一紫却说:照先代海国无冕女皇凛。

    世人遍阅典籍,才在青崖府君李离工的自传中得知,凛曾经让他介绍当时盛名碧荒的高手们,并高手作画,画成了案布一张,言称:我自信世间无敌,待此间事了,自当一一拜访。

    虽然凛最后没有实现这个承诺,但她以一己之力倾覆整个海国的行为已经让整座碧荒天下都为之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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