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富贵在人
“黄金万万两？”赤姬上人加重声音问道。
凤桃儿点点头，心内却在疯狂吐槽。
万万两！万万两！万万两是什么意思？五千吨啊五千吨！五千吨黄金什么概念，就算得了奖能扛得回去么！也只有你晴天哥能写得出来了。
“去。”赤姬上人不假思索道。
凤桃儿试图挣扎：“其实师傅不觉得以我这如此浅薄的修为并不会有任何胜算……”
赤姬上人：“不去就把你丢到谷外老于那里帮忙杀鱼。”
凤桃儿：“……”
赤姬上人再接再厉：“晚上再去老菜家饭馆帮忙洗碗。”
凤桃儿：“……”
赤姬上人丢出王炸，声泪俱下：“师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本也是色艺双绝的一代佳人，大好青春年华却统统浪费在了你的身上，到现在一个孤寡中年妇人，住在这穷乡僻谷，日子过得穷困潦倒，记得上一次吃鱼还是在两个半月前……”
“好了好了好了……”
凤桃儿咬了咬牙。
“我去！”
黄金万万两……
万万两黄金啊……
万、万一呢？
阳光隐在浓雾里隐隐绰绰看不真切，一阵凉风忽地飘来，打了个旋儿又飘走了。
凤桃儿孤零零地站在赤凤谷大门外，被这冷风一卷，狠狠打了个寒颤。
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荷包，她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师傅说，到无相宫大约要走半月，荷包里一共五十文铜板，平均一天……三文钱。
也就是说，按这里的物价来算的话，一天一个肉包子，或者两个素包子，或者三个大白馒头？
“……”
“师傅您这狠心的老人家是想让我去赚钱还是打算让你这徒儿饿死在半路不要回来了算了啊！”
而此刻，赤姬上人正在被窝里蒙头大睡，自然听不到她这徒儿绝望的呐喊。
“在吗如玉哥？”
凤桃儿还不死心，妄图寻求点外援。可一叠声喊了十几遍，仍是毫无回应。
算了，她仰面望者雾蒙蒙的天，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主角命就不要给自己加戏了，反正又不会天降横财。
摸出来一根师傅特地嘱咐了务必时刻戴着的火红色的鸟毛插在盘起的发髻上，将包袱往肩上一甩，最后再掏出来一个圆溜溜的酸桃儿叼在嘴上，凤桃儿垂头丧气地上路了。
出谷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了马家镇，也就是赤姬上人说的老于卖鱼的地方。
找到老于的摊位，凤桃儿蹲在地上，认真看他杀鱼。
老于动作利索，手起刀落，鱼头瞬间就被完整地剁了下来。
可鱼头没了，那鱼尾巴还在翻腾，扫起一丝血水，啪，落在老于的左脸上。
老于抬手用衣袖一抹，那血水在他脸上拖成了一条长痕。
凤桃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家食肆，凤桃儿忍不住在窗口驻足。
从窗子里飘出来阵阵菜香肉香大白米饭香，她深深闻了闻，情不自禁发出一句感慨。
“真香。”
吞了吞口水，凤桃儿又提起步子，到相隔不远的包子铺前站定。
犹豫片刻，她咬了咬牙，“老板，要一个肉包子。”
“好嘞。两文钱姑娘。”
竟然不是三文？凤桃儿大喜。
笑眯眯地接过老板递来的油纸，发现里面还多了一个大白馒头，凤桃儿连忙抬头朝包子铺老板看去。
年轻的男老板对她眨了眨眼，红着脸道：“姑娘貌美，送你的。”
凤桃儿嘴唇抖了两抖，眼眶中立刻蓄了两泡热泪。
“多谢。”
话毕她便转身走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老板嘴皮子上那颗巨大的媒婆痣太过打眼，凤桃儿几乎真的要考虑不如和他一块儿在这里卖包子算了。
生意虽小，好歹能自己做老板不是？
捧着包子正准备咬，淅淅沥沥地落雨了。
凤桃儿连忙把油纸护在怀里，折回了食肆，在飞檐下躲雨。
她蹲在地上，就着窗内飘来的阵阵饭菜香味，拿起肉包子狠狠啃了一口，果然比直接啃的普通吃法要香得多。
风卷残云将肉包子吞了，凤桃儿又摸出剩下那个馒头，正要塞入口中，忽然闻见一阵若有似无的臭味，可这臭味中却又似乎混着淡淡的香味，香臭香臭的，无比怪异。
她停下动作，微微侧头，瞥见身边蹲着个脏兮兮的身影。
看着像是个乞丐，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方才闻见的那股怪味也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那乞丐咧着一口大黄牙，直愣愣地盯着凤桃儿手上的大白馒头。
凤桃儿闭了闭眼，再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场面。
上辈子打工做社畜的时候，每每看到路上孤零零卖东西的老人，她都会去买点儿什么，以至于经常带着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回家，譬如鞋底会发光的球鞋，超大型的吐泡泡机，一打开开关就会不停唱祝你生日快乐的塑料灯，有一次扛了一整个老南瓜回家，吃了整整两个月。
偶尔碰上那些看着似乎是缺胳膊少腿沿街乞讨的残障人士，尽管囊中羞涩，她还是会给个几块零钱。记得有一回找了半天，从裤兜里摸出来一个五毛硬币，放到盒子里，还被人家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知道这有点傻。
但她总想着万一呢？
万一这些人当中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但凡帮到一点，那都算是积德了。
所以凤桃儿也没有犹豫太久。
她深深叹了口气，把馒头一分为二，再比了比，把稍微小一点的那一半递给了那个乞丐。
乞丐伸手一把抢过，还没等凤桃儿反应过来便一口将那半边馒头塞了，囫囵咽下之后，又眼巴巴地盯着凤桃儿手上正要入口的另外一半馒头。
凤桃儿哎呦一声，又将那半块馒头再次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乞丐，剩下一半飞快地塞到了自己嘴里。
等那乞丐再看过来时，凤桃儿噎得很狠翻了一个白眼，刮着嗓子把馒头咽了，摆着手道：“吃完了已经！没了！再没了！”
那乞丐傻傻一笑，抖开挂在胸前的破烂包袱，低头一阵摸摸索索，最后摸出来个香包，展开手心，递给凤桃儿。
难怪又香又臭，身上还带着香包。
别说，这乞丐的手虽然脏兮兮的，香包倒是干净，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
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连乞丐都如此知恩图报。
“这么客气。多谢多谢。”凤桃儿眼眶微热，笑眯眯伸手去接。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香包之时，那乞丐五指一握，又将香包收了回去。乞丐嘴唇翻动，晃着那口大黄牙：“干嘛！想白拿？要钱的！”
凤桃儿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握了握拳，太阳穴喀嚓暴起一根青筋。
“好东西，买不买？”那乞丐又道。
“买你奶奶个腿儿！”正好雨停了，凤桃儿起身，气冲冲走了出去。
不过才走两步，手臂又被拉住。
回头，看见那乞丐。
那乞丐一手拽着她的手臂，一手举着那个香包，很不甘心道：“真是好东西，诓你不是人。昨个儿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五香真人身上摸来的。”
凤桃儿皱着脸道：“五香瓜子我都不要！”
那乞丐仍不死心，铁了心要把这“好东西”卖出去：“唉！那我就实话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吧！五香软骨散！姑娘可听说过？”
一道灵光在脑中倏地划过。
凤桃儿一个激灵。
五香软骨散？！
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不是男主那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用来推倒男主用的东西？！
怎么推销到自己手上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从脑中蹿过。
“你是不是要去无相宫？”凤桃儿问那乞丐。
乞丐点点头：“是呀，这不他们少宫主要搞那个什么招亲，消息一出，各门各派只要有未嫁女子的，几乎是蜂拥而去。那儿人多，识货的也就多，摸来的东西也更好卖些撒。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儿，莫非，你也要去？”
原来这香包，最后卖给了男主他小师妹。
那乞丐见凤桃儿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又道：“其实，这山高路远的，姑娘也是何必，反正……”乞丐酝酿了一下措词，“那些个有名的没名大的小的但凡算是个门派的可是都派了人去，一波一波，乌泱泱老多人了，姑娘从中胜出机会，嘶……小之又小啊。”
凤桃儿知道他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她这样一个哪样都不出挑的，去了也是白去。
不过凤桃儿倒是无心理会，她飞快从包袱里摸出一本册子，翻开第一页，纸上歪歪斜斜写着几行字。
【只见那凤桃儿正用抢劫包子铺的钱在食肆大吃大喝，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臭气熏天的乞丐。乞丐上前想讨一口饭吃，还没张口，却被凤桃儿一脚踹飞。】
原来是这段剧情。
自己一没抢劫包子铺，二没踹飞臭乞丐，所以剧情变了，这五香散阴差阳错竟然推销到自己这里来了。
收起册子，凤桃儿摸了摸鼻子，试着问了问：“多……多少钱？”
乞丐摆摆手，“也不贵，十两金子。”
“告辞。”凤桃儿转身便走。
不过又被乞丐再一次拉住，“好咯好咯，看在你分我馒头吃的份上，可以给你个最低的价钱。”
“再低我也买不起。”凤桃儿头也不回。
“那……你有多少嘛？”乞丐还不死心。
“四十八文铜板。”
“好！那就四十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