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觉得不管是狗弟还是妞，他们两个人心里多少都有点儿不对劲。
比方说在这样的对话后，他们仍然可以很平静地交流。
“下车吧。”
“这里不像吃饭的地方。”
“你眼睛倒是好，下来。”
“……”
这一片停车场的灯管被一家熊孩子玩球砸碎了，现在物业正在拉警戒线，找师傅换灯。
蓝憬童关上车门，黑漆漆的视野里，她勉强能看见车头立着的男人。
忽地，多了一道光线。
尤其明亮。
高酌言晃了晃手机，照在地上的光影跟着动了动。
电梯里贴了一张a4纸，大意是新用户搬来在装修，给邻里发了些小糖果以表歉意。
蓝憬童后知后觉，“这是你家？”
高酌言一直在借着电梯的反光在打量她，尽管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能想象得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会眨一眨，然后视线悠悠地从右侧方移转到他的身上。
“怎么，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高酌言弯唇，心想这回儿总不能像上次一样去买卫生巾来提醒他了吧。
蓝憬童状似无谓地耸了耸肩。
高酌言双手背后，微微侧过身子，弯下腰来，视线与她齐平，嗤笑一声，“放心，如果真要做点什么，我早就在……”
“在牢里。”
她的声线竟有些清甜，在这种时候，竟然，笑意特别真诚又明白。
高酌言高大颀长的身影顿住，忽然觉得道阻且长。
“叮～”
“到了。”
蓝憬童移开眼，指着缓缓打来的电梯门。
高酌言暗自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率先走出电梯，“我洗个澡，你等我一下。”
“……这个理由我不是很想等。”
蓝憬童随即按下关门键。
当然，没能成功。
“嘿！”
世界突然的颠倒，大脑充血一瞬，蓝憬童眼前一黑，肚子顶在他肩上，简直硬的像石头一样，硌得贼难受。
要不说，这才是我认识的狗弟。
他一言不发把人扛着，指纹解了锁，一进门把人扔在玄关更衣小屋的沙发上。
动作不算温柔，但护着她的腰。
在人姑娘还晕圈的时候，高酌言手臂撑在她两侧，偏头凑近她的耳朵，笑得邪魅。
“宝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别说，只是坐个牢了。”
“高酌言！”
蓝憬童回过神来，眉眼一横，气急败坏。
“呵。”
高酌言轻而易举握住她砸过来的巴掌，贴在胸膛，对于她的恼羞成怒乐成其见。
两人之间的氛围叫嚣着又暧昧着，如此……
“汪！”
一时间，两人俱是一愣。
一只浅黄色的狗狗，肚皮是白色的毛毛，摇着尾巴，哈喇个嘴，目的明确，跳上沙发，就想凑近这两人面对面对视时留下的狭小空隙。
蓝憬童惊呼一声，摆过头去，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怎么忘了这一茬儿。
高酌言哭笑不得，他看一眼十分抗拒的蓝憬童，膝盖往沙发上一顶，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藏了藏，故意拉下脸下，沉着声音警告小狗狗，“右边，坐下。”
右边委屈地呜咽一声，在主人犀利的视线里，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爪子还不忘搭在主人大腿上寻求安慰。
高酌言笑着瞥了它一眼，拍了拍蓝憬童的背，“好了，它安静下来了。”
蓝憬童心惊胆战地，刚才狗狗舔到了她的胳膊，她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泄了气。
高酌言想看一看她的表情，但指尖才触碰到蓝憬童的后颈，他听到蓝憬童带着颤音无助又可怜地叫他，“高酌言，它，它在咬我的腰带。”
“唉，右边。”
无奈至极。
为了在高酌言洗澡的时候保持安全距离，蓝憬童被带到了小高总的卧室。
其实蓝憬童是想直接回家的，但某人像是摸到了她的命脉，不要脸地抱臂站在墙上，一副她不听话就放狗的气势，吊儿郎当的，“回家？我觉得不大行。你说呢，右边。”
右边傻乎乎地坐在他脚边应声：“汪！”
蓝憬童扫了一眼她跟狗狗的距离，不安地往左边挪了挪，“我要报警！”
“是我刚才表达的不清楚吗？蓝小姐。”
“……”
高酌言低笑一声，解开衬衫扣子，一步一步走得很是从容。
蓝憬童皱眉，“你干什么？”
“我总不能让警察白来一趟，正打算，干点什么。”
草！
蓝憬童恨极了被人拿捏。
“……洗你的澡去。”
高酌言的房子装修很奇怪，到处都有镜子，明明房子很宽阔，并不需要镜子来增加空间视觉面积。凡是阻隔做门的，也都是大大的玻璃，透明清亮。
右边趴在门口，玩它的小玩具。
身后浴室里，水声噼里啪啦。
蓝憬童瞧了一眼，脑袋无力地抵在窗户上，看着楼下小桥流水的景区摆设，叹了一口气。
像是走进死胡同里，没有任何前路的困窘境地。
出门的时候，右边叼着一只湿漉漉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玩偶歪着脑袋，目光紧紧锁在蓝憬童身上。
高酌言摸摸它的脑袋，给它的饭盆里倒狗粮。
蓝憬童眯了眯眼，情绪平稳不少，“它不出去吗？”
留它一只狗狗在家里感觉有点孤独。
高酌言给它加餐大骨头，拽了拽它嘴里脏兮兮的玩偶，解释说，“不出去，它前两天跟别的狗打架打输了，现在一出门就缩头缩脑要回家。”
嗯……好像更可怜了。
高酌言让蓝憬童先出门按电梯，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好好等着。”
蓝憬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不是很服气，“噢。”
右边吃得吭哧吭哧，还不忘扒拉它的小玩偶在显眼的位置盯着。
高酌言像是回忆起什么，眼神变得迷离恍惚，感叹一句：“她都不记得你了。”
右边从饭盆里抬起毛脑袋，“？”
对上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无辜又傻气，高酌言陡然记起重点，拧下眉头，顺手薅乱它的毛，低笑着教训它，“还有，老子都没亲到，你舔什么舔。”
看到“乖巧”等在停车场电梯口的蓝憬童，高酌言故意笑着说，“还以为你要跑掉呢。”
呵，蓝憬童试过了，这小区可真有意思，一楼要门禁卡才能出去，停车场里她没信号。
她微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我就是下来帮小高总看看灯修好了没。”
可以说是态度非常好，完全听不出想骂人的冲动。
高酌言不打算揭穿她毫不用心的借口，一路上跟着车载音乐哼小曲儿。
低音炮哼歌好听是好听，但是得意忘形太过明显，蓝憬童心里非常不舒服。
仔细想想，不一样才觉得有兴趣，如果千篇一律自然是爱答不理。
但……
现在装模作样还来得及？
按高酌言这骚包的气质，蓝憬童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牛逼哄哄的饭店，结果却来了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
蓝憬童看看他白色短袖和黑色休闲长裤，搭着运动鞋。
倒也像是个年轻小伙子。
也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高酌言扬着眉毛问，“嫌我太老给你丢人？”
蓝憬童下意识想摇头，停顿片刻后在高酌言期许的目光里张口说，“跟我无关。”
“……”
还挺生分。
实在是熟悉不起来啊。
学校不封校以后，学生们又像回到了疫情以前的日子，他们热热闹闹地勾肩搭背，乐得开心。
这种快乐似乎离蓝憬童很远很远。
她在人群中行走时，非常安静，像是另一个人，有另一个世界。
说不上不开心，但也不是喜欢，应该是——
不自在。
高酌言停下脚步，眸光一闪，指着一家门店，声音温柔，“吃这个吗？我们可以找间包厢。”
蓝憬童抬头，“我们两个人开包间？”
“嗯，我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
“……”
有钱人的脑回路呀。
“过节的时候班搓、社团聚会都挺多的，我们进去能找到位置就不错了。”
确实如此，新生开学不久，打着“破冰”的名号，一般情况下，第一次聚会人来得最齐，学生街的馆子生意最好。
最后，小高总失算了。
他们俩连进了三家店，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他眼前有点花。
蓝憬童乐得看他皱眉毛。
心情好像放了晴，眼睛像小太阳一样亮亮的。
高酌言摸摸她的头发，笑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蓝憬童躲开他的手，“我刚洗的头。”
她眼尖地看到角落里一张空桌，顾自过去，“我们就坐这儿吧。”
桌子在拐角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花瓶挡着，可能怕碰倒，所以别人都不坐。
高酌言在街上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看着他，进了店里，一身矜贵的气质打底，惹得不少人注目。
蓝憬童今天出门就带了钥匙和手机，站着还好，钥匙在兜里不戳腿，但坐下来反而鼓鼓囊囊，有点难受。
高酌言看她把钥匙随手放在桌子上，提醒她，“等一下别忘了。”
“不会，和手机放在一起，我会记得的。”
“嗯。”高酌言思虑片刻，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问她，“有什么忌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