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晋江文学城
监控拍得很清楚，而在现场的小高先生之所以要再看一遍，完全是出于私人原因。
经理口中“顶嘴”“挑衅”“不服从管教”……
无一成立。
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的欲施暴面目狰狞，如此声情并茂的情景再现，黄经理被吓得面色惨白。
明明……是死角啊。
耳边是黄经理苦苦的哀求声，高酌言揉了揉眉心，放下架起的腿，从椅子上起身。
他向来不喜掺和这种事情的。
英雄救美？
他图什么？
可在推开玻璃门后，看到被勒令等候在走廊的蓝憬童时，她缩着肩膀，低着眉眼，无力地靠在墙上，他心里有一些动摇。
其实是该下班了的。
蓝憬童纠结的是这个，可小高总一出，四周纷扰的讨论声忽地消失。
她掀开眼来，站直身子，不远处的男人正向她投来视线。
某些时候，我以为他们是极度相似的。
“不能穿高跟鞋？”
这是这场闹剧的起始。
“能。”
“去换上。”
“我下班了。”
“你今天加班。”
前台加个锤子班！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漂亮的一颗圆圆满满的眼珠子，琥珀色的虹膜，深黑色的瞳孔，折着一点白色的亮光。
她的睫毛纤长，没有向上翘起，而是自然低垂，向眼尾处延出一线细长的墨色。
是这般净澈灵动，不可置信地直直望进他的眼里。
啧，单眼皮姑娘。
高酌言扯了扯嘴角，心情好上不少，顾自走向电梯，不管身后又是掀起了怎样的一番舆论风波。
如此，妞常常说他只是见惯了双眼皮大眼睛的美女，图个新鲜而已。
但狗弟通常会抱着她压在沙发上或者抵在桌子上，忿忿不平地咬一口她，“那叫眼缘，眼缘！”
我问高行谨，“所谓眼缘眼缘，可是一眼定姻缘？”
高先生笑着点头。
我们以为小高总口中的加班是让蓝小姐在前台兢兢业业站到大楼最后一盏灯熄灭。
但小高总吧……
蓝憬童看着这个不戴帽子不戴口罩的人分外客气地为她引路，一下子竟想不到在哪见过他。
看着目光逐渐深沉的妞，同旭把从来不挂的工牌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打卡机上。
显示屏上，长长一串字，大概是总部总经理办公室秘书长同旭。
很有说服力的身份。
但停车场，妞依旧拒绝上车。
“我不陪酒，这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高酌言坐在后座，偏过头来，敛下目光看了一眼她脚上那双黑色漆皮的红底细高跟鞋，自下而上地扫过她细瘦的脚踝，顺着她肤色的丝袜向上，在膝上五公分的裙子边缘停留片刻，抬眼时又准确地落在她侃然正色的脸上。
他低笑一声，觉得她心里应该要把自己归为变态上司了，于是越发想要刁难她，“如果我非让你去呢？”
“你会后悔的。”
蓝憬童的眼里透着幽幽的冷光。
高酌言爽朗地笑了，拍了拍身侧的“空隙”，无所谓地说：“上来。”
之所以称之为“空隙”，是狗弟这人吧……
他喜欢坐在正中间，空间有限，大长腿施展不开来，便肆意地张着，一个人能坐满汽车后座。
妞在上车前敏锐地注意到这个问题，她皱了皱眉，“您……”
你踏马倒是给我让点位置啊！
不过话将出口，背上传来一道推力，蓝憬童踉跄一步，被迫推到车子里。
她右手攀着副驾驶的椅背，左手按在后座一角，左膝撑在座椅上才勉强稳住重心。
而身后的车门已经被“贴心”的总助大哥关上了。
艹！
女孩子的腕骨纤细，撑在他肩后的皮质座椅上，明明没有任何香水味道，高酌言却觉得有一种无名的袅娜气息芬芳馥郁，缓缓地浸染他将要呼吸的空气。
他扫了一眼她羞红的耳朵，又垂眸掠视过她抵着自己的膝盖，察觉到她的情绪难得起伏。
蓝憬童眉头紧蹙，急着说：“我要下车。”
像是慌了阵脚，她猛得一起身，脑袋磕在车顶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
她一声呼痛，娇软不知，捂着脑袋，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红润的唇微张，隐约可见里的贝齿。
高酌言哂笑着移开眼，强势地搂过她的腰身把人反身扣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坐好，要开车了。”
这一碰冲击力不小，蓝憬童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她充满怨气地瞪了一眼开车的同旭，却恰好与身旁那人在后视镜里视线相撞。
高酌言的狭长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蓝憬童没好气地皱了皱眉毛，然后偏过头看向窗外。
她小心翼翼地往边缘挪了挪，尽管操作空间不大，但她考虑此情此景要是能翘个二郎腿什么的，应该能离他更远一点。
蓝憬童跃跃欲试，某人阖上眼，唇角微微上扬。
“再挪我要开车锁了。”
“……”
我很好奇，狗弟第一次摸到妞的腰没甚么感想吗？
比如软软的，好想再rua一次？
狗弟摇着头啧啧称奇，“怎么能有女孩子那么瘦，身上都是骨头，还那么硬。”
噢，他大抵是摸到蓝憬童的肋骨了，那确实硬。
在那之前，蓝憬童从来没有出入过任何声色场所，但陪酒该是什么样的，可能会遇到什么，她都能想象到。
她已经做好了见识世面的准备，同旭却把车子停在一家金碧辉煌、看上去很正经的大酒店门口，甚至有两位小哥前来为他们开车门。
蓝憬童礼貌地道谢，这待遇她还是人生第一次。
似乎正好是遇上了客人，高酌言下车后便被人叫住。
他与他们交谈起来，如鱼得水。
蓝憬童安静地站在台阶旁等待，同旭把车开走前递给她一件深色西装外套。
看配色，是小高总的。
场面话说完，高酌言领着三五个人朝她走来。
蓝憬童恭敬地微微点头，“小高总，总助去停车了。”
狗弟比他哥要麻烦一些，他不愿让陌生人坐他的车，即使是泊车小哥停车去，那小小的一段路。
高酌言微微低头，看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而自己的西装挂在她的手腕上，深色的布料与她白皙的皮肤色差明显。
映入眼帘时，他倏地……
有些不知所想。
高酌言淡淡应了一声，神色眨眼间变得冷漠，向大厅走去。
蓝憬童迟疑两秒，被甩在了那群人身后。
莫名其妙？
蓝憬童对于别人的情绪转变，捕捉能力非常强。
她快步跟上他们，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声声清脆。
电梯没有等候很长时间，按蓝憬童的理解，当老板的和助理们应该会分两部电梯。
不然这么些个人，说不挤也是有点勉强。
不过看着其他提着公文包的美女助理笑眯眯地也进了轿厢，蓝憬童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她不喜欢挤电梯。
迎上一道端凝的视线，蓝憬童自然是没有拖拉，大大方方站在了他身后。
在封闭的空间里，蓝憬童的视线落在他的腰带上，聚精会神地思考一个问题——
有点想看他们的健康码怎么办？
上菜时，总助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停车场里出了点意外，他要迟一些来，让她照顾着点小高总。
照、照顾？
这么大一男的要她照顾？
怎么照顾？
高酌言看着蓝憬童有些犯难的样子，随后索性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坦然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旖旎，很认真地在无声询问：要怎么照顾你啊？
高酌言瞟了一眼屏幕，注意到她拿着手机的手指白净，指甲是天然的淡粉色，微微留长的是白色，没有一点污垢。
身侧的什么总已经在和秘书开小玩笑，淫秽的笑话与娇嗔与大笑传进他耳朵里。
他后悔了，后悔把她带到这里来。
高酌言推开她的手机，喉结上下动了动，沉着音色，“顾你自己就好。”
蓝憬童顿了两秒，点了点头，痛快地把手机灭屏搁在桌子上。
确实，这么大人了还被人家说要照顾，是我我也觉得没面子。
席间，觥筹交错，什么东区西街的，而且除了总助，人似乎来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多了，总之没有空位。
蓝憬童百无聊赖地举着筷子靠近嘴边，心想，就算总助来了，加位置他也塞不进来。
“哎呦，小美女，怎么在咬筷子哦，别咬别咬，这可不兴咬的。”
旁边一看着人模人样的一男的挂着大金表，说完这句话，桌子上笑倒一片。
而这个男的笑着还要来拉她的手。
蓝憬童挑着眉毛，往左边微微倾斜，躲开他的魔爪。
咬吸管她倒是听过那么一回事，咬筷子又怎么了？而且她这不是都没放进嘴里？？
“看你好半天了，怎么光吃不说话呀？这可不行啊，小高总，你看看你带来的人，业务能力不行啊。”
对面一满脸油光的胖子如是说。
蓝憬童心里冷哼一声，吃个香蕉菠萝腿啊，她看着他们这一群人水都喝不下，拿双筷子做模做样而已，一群人瞎了眼没看见张嘴就来。
这下方便了，装都不用装了，蓝憬童把筷子放下，扭头看向高酌言。
潜台词是：他们要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高酌言低睫，对上蓝憬童黑白分明的眼睛，置之一笑。
不知道因为什么，也许是她无意识地偏向自己吧。
但那些人眼里看到的可是小高总轻浮一笑，摆明了不管不顾的姿态。
这得归咎于他不算稳重的外表。
“这样吧，”大金表男直接往蓝憬童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他自己的倒是薄薄的只占了一个底，“小美女第一次见，你把这杯酒喝了，我们交个朋友。”
蓝憬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不喝酒。”
“唉，这有什么喝不喝的，小高总，你看看她，太不懂事了……”
小高总正眯着眼，左手转着酒杯像在酝酿什么。
桌子上开始起哄，金表男笑得猥琐，端起妞的酒杯想塞进她的手里，趁机再揩一把油。
“来来来，给我个面子，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不料蓝憬童灵活走位，从与高酌言的两张椅子之间的间隙里站起身来，吸引包厢里的所有目光。
她耸了耸肩，表情荡然，无所畏惧地说，“我这个人吧，面子比较薄，自己都不够用，你找别人要吧。”
“……”
她的话掷地有声，满座皆惊，唯有高酌言的薄唇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觉得她说的竟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他眸光犀利地锁住眼前娇妍的身影，她的背挺得很直，背在腰后的手紧握着在微微颤抖。
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怕啊。
他想，这个女孩子的勇气与果断有时候让他觉得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解释。
有时候也让他觉得天真烂漫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更让他觉得在她身上隐隐藏着的嚣张跋扈仿佛张扬着要冲出她冷静从容的皮囊。
这个念头骤不及防占据了高酌言的心扉，使得心脏搏动愈发猛烈。
他忍俊不禁，低笑出声，舌尖抵着犬齿，有些心痒痒。
啧，瞧瞧他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