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晋江文学城
高酌言在完成巡视工作后的第二天便休了假，这么热的天可真是难为他早上十点去公司呢！
约莫十天后，他再次光临总部，看着公告栏上的中秋假期安排，眉毛一挑，“嗯，我运气不错。”
他穿着黑色西装裤，白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并未扣起，袖口向上挽了两道，拎着同色系的西装外套的领子搭在肩上，右脚皮鞋轻触地板两下，看起来随意又散漫。
就近的前台妹子看迷了眼，笑着提醒他，“小高总，明天周六还得调休呢。”
她身边的另一个妹子悄悄翻了个白眼——那明明都写着的，还要你说。
高酌言闻声朝前台方向投去视线，定睛一看，忽而轻佻一笑，重复着：“调休？”
言下之意：我小高总还需要调休？
可惜他这么笑起来，跟个男妖精一样，惹得两妹子心里小鹿乱撞，只有胡乱点着头，“对啊，您可千万别忘啦！”
高酌言没再理会，顾自进了电梯。
心想这才几天没来，怎么每天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前台妹妹们都开始走戴眼镜的文学气质风了呢？
忽然心血来潮，他招呼一声总助进了办公室。
一群助理秘书傻眼了，小高总哪根筋搭错了？
假期回来第一件事居然居然不是进办公室补个觉，而是叫总助汇报工作？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总助皱着眉头，抱着厚厚一沓蓝色文件夹进了办公室。
高酌言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走近办公区扯过办公椅坐下，两腿交叠，取过桌子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出来。
“过来点个……你把这些抱进来干嘛？”
两人四目相对，总助怔了怔，迅速把文件往茶几上一搁，凑近给他点烟。
看着烟头猩红，高酌言向后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烟雾，左手指尖规律地敲打扶手，“她最近在干什么？”
总助不愧是总助，这么缥缈一句问话，他当即面不改色回答道：“蓝小姐每天准时上班，到点下班。”
不不不，得这么说。
蓝憬童她到公司的时间，通常会比大部队早上半个小时，但必定要到了规定上班的点才会站在岗位上。
听完，高酌言弯唇，在风言风语里依旧我行我素也是个强人。
这里，我觉得狗弟他当时一定是自恋了。
妞她之所以没有离开，一是她不和钱过不去，二是她讨厌面试被人挑剔来挑剔去，三是她懒。
抽过烟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听起来懒洋洋的，“明天前台都站着上班吧。”
蓝憬童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咬着大鸭腿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在隐隐作痛。
现在调回做文秘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小高总一声令下，经理火急火燎赶来对她们耳提面命，“平常你们就是太懒散了！就知道坐坐坐，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节？光拿钱不办事，全公司上上下下最舒服的就是你们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经理看向妞的眼神格外有深意。
蓝憬童眼观鼻，鼻观心。
近十月，气温依旧居高不下，大厅的空调开得能冻死人。
她想她得什么时候才能混到掌握空调温度的职位呀。
训话结束，一连几个妹子唉声叹气，不约而同侧头剜了一眼在人群最后边泰然自若的妞。
“哼，我说小高总哪里看得上她？在这里装模作态。”
“嗐，小高总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玩一玩嘛，她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咳咳，工作工作。”
蓝憬童走进前台时，高脚椅已经被撤走了。
这一群姑娘们里，除了她，她们身高体型相似，以往坐着没区别，这一站着，妞成了那块最短的木板。
经理实在看不下去那凹下去一块，径直走到妞的跟前敲敲桌子，“你明天高跟鞋再穿高一点。”
“……”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唉，要是想，谁不愿意长得高一点，身材好一点，样子再漂亮一点。
蓝憬童一直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对别人笑她身高这一点心理历程经历了三个阶段：尴尬羞愧——跟着别人自嘲——原来除了身高他们再找不出别的来取笑我，我可真棒！
高酌言在午休后，总助又抱着那一沓文件敲了敲门。
全玻璃透明的办公室，高酌言翘着腿，看着总助一脸视死如归，他低声一笑，朝他勾了勾手。
总助如蒙大赦，松了口气，推门进去。
“很急？”
“是，您之前攒的有点多。”
高酌言随手抽了一份，看着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像小蚂蚁一样的字，死板无趣。
总助看他一脸冷漠，也许过不了一小时，他又会翘班走了。
心下一转，补充道：“各分部接到消息后，城南公司下午率先实施前台站行制。”
空气突然安静。
男人久久不做回应，总助的心一下子被吊在了悬崖上。
只见高酌言他慢条斯理地屈指，又翻过一页，抬眸时意味不明地轻声一笑，“嗯，所以呢？”
难得鲁莽一次，到底是自以为是了。
“抱歉。”
“出去吧。”高酌言的声音平静如水。
总助恭敬地又鞠了一躬，后退着往门口走去。
可就在他拧开把手要开门时，他听到咱们的小高总说，“同旭，你觉得我们公司有监控死角吗？”
那一刻，无所不能的总助同学头脑风暴一场接一场，他想到了蓝小姐一句“这么大摄像头看不见吗”，又想到了前脚他才说了蓝小姐下午开始站着上班。
最后在高酌言无声的催促下，他屏着呼吸转过身一口咬定，“有。”
高酌言手肘抵在桌面，十指交叉，看着他沉默半晌，最后笑得温柔，“我觉得你说的对，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蓝憬童第二天照例来得早，看见工人在大厅装摄像头时疑惑不已，“这是要换新的吗？”
一个戴着口罩、帽子扶着梯子的人回答她，“这里有监控死角，我们需要再加一个。”
“死角？”蓝憬童不可置信。
他们现在装的这个摄像头正对前台，并且偏靠向她的工位点，但能拍摄到这个区域的摄像头……不下三个。
这前台究竟是怎么惹到上头了？又是撤椅子又是加摄像头的。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蓝憬童一边摇头想着这下上班不能太浑水了，一边进了更衣室换鞋子，十厘米的高跟鞋她还是第一次挑战。
但出来时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家像是商量好了，平常最高不过五公分，今天那小细跟加防水台，能跟门口保安那大高个持平。
唉，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于是，蓝憬童二话不说，换了双平底鞋，从大帆布包里掏出了几本厚厚的书。
仪器分析呀，高聚物合成工艺学呀，英汉汉英词典呀，尤其是这本书，是当年她为了撑书柜专门买的，现在可派上大用场了。
本想看好戏的几位美女同事瞬间脸色不好了，气得差点把脚上那鞋跟给踩断了。
蓝憬童真诚地置之一笑。
如此，被人打小报告也是妞意料之中的事。
经理出了一天外勤，火急火燎赶回来在楼梯间对着蓝憬童就是一通骂。
“你耍什么小聪明？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昨天让你穿高一点，不服气是不是？还给我垫书！自己多矮心里不清楚吗？”
“怎么别的人都穿得了就你穿不了？你是金枝玉叶是吧？没有那个命就给我老实一点！”
经理训人时经常气上头，特别喜欢动手，那股子劲可真不小。
蓝憬童虽然说是双手背后，低着脑袋，看上去心生惭愧，在反思认错的姿态，但实际上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余光一扫到经理有动手的倾向，立马向后一退。
抬眼时，充满戒备。
经理气急败坏，撸起袖子，“你还敢躲，怎么，我是说不了你是吧？”
经理的眼睛里起了血丝，看上去极度不理智。
情绪发泄有很多种，比如有些人专门会选择对一些老实的、看上去就是个不敢怒的人发脾气。
蓝憬童的外表便是这般，迷惑了不少人。
她抬头时，余光里眼尖地发现左侧楼道的犄角旮旯里红点一闪一闪。
她就说嘛，明明这里才是死角。
当然，还有一寸深色裤脚，露出一个男人黑色长袜覆盖住的脚踝。
会是谁呢？
分心之下，经理的巴掌已经高高扬起……
她偏回视线时乍一想到当时第一次见人被打巴掌。
她问，“你怎么不躲呢？”
那个人说，“我想躲，可是看着她的手，我像是傻掉了一样，被人定身了一样。”
当身后那人迅速翻身而下，越过近两米高度的楼梯，落地时居然轻巧无声。
蓝憬童被人按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倾覆而来。
她听到一个不算太熟悉的声音响在她脑袋上方，他嗤笑了一声，说得云淡风轻，“黄经理可真是好脾气。”
经理的手被高酌言不留情地重重甩开，她惊骇地跌倒在地。
“小、小高总？”
小高总雷打不动该放假放假，今天居然破天荒调休上班了？
小高总破天荒调休且算了，他居然还是到他们分公司来上班了！
小高总来分公司上班就算了，他好巧不巧就在楼梯间遇到新员工被欺负了！！
那好巧不巧，那新员工恰恰便是他们默认被花花小高总抛弃的蓝憬童！！！
妞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甚至在想，明天放假，她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