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皇子 第七十七章 异动
待到翌日,天子刘启之诏书便到了廷尉署中。
主父偃连忙命人去寻来了张汤。
张汤自昨日听闻刘荣要举荐他之时,回到家中竟是激动地夜不能寐。在接到诏书之时,当然是欣喜若狂,自此以后便从一小吏变成一官员,虽只是四百石之官。
但却也得到了皇长子殿下的垂青,此后说不得便要飞黄腾达。
再见到刘荣之时,自然是对刘荣感恩戴德,而刘荣还是用当初对主父偃的那一招——赠金,拿出两百金赠于张汤,以安其家。
在将一匣金饼交于张汤之时,刘荣的心都在滴血,若不是有祖父当年数次赐金与此次老爹赏了千金。
此时连这两百金都拿不出来了。手中无钱怎能让人效命……
心道暗道:看来要想些办法搞点钱了
张汤与其子张世安在刘彘一朝中可谓是极其公正廉洁,在刘荣看来其人与郅都简直是一个莫子刻出来的,皆是唯天子是从,且清正廉洁。
只不过郅都虽是酷吏但却不是法家之人,而张汤则是学申韩之学出身
历史中的张汤被庄青翟、朱买臣陷害致死,刘彘派人至其家,才得知张汤家产金不足五百,还尽皆是刘彘所赐之金。要知道张汤可是做过副相御史大夫之人。
此时只是一市丞的张汤与其母尽皆是靠其所得之不过数十石以勉强度日,见到黄橙橙的金饼,怎能不喜,立即跪地对刘荣言道:“殿下如此待臣下,臣下必誓死以报之”。
而辟阳侯一案可是在长安的列候之中炸开了锅,堂堂封邑五千户的大侯辟阳侯审平竟然敢私养死士,家藏甲胄弓弩。而那审平在汤武率军包围其府邸后,便当即拔剑自杀,而其余之妻妾子嗣,尽皆被士卒缉拿。
天子刘启听到汤武禀报审平自杀,心中怒气自然是难以平息,便又下诏将其灭族,家产以充公用
而关于审平与吴王刘濞私通之事,天子刘启却是只字未提。
刘荣自然知道他老爹的意思,先忍不发,一发便欲其死无葬身之地。
袁盎在其家中得知此事之概况后,自然是大喜之,自言自语的笑道:“看来老夫的眼光不错”。
而远在吴楚之地的吴国,刘濞自然也知道了辟阳侯审平自杀其后被灭族之事,只怕朝廷知道了他与审平的关系,便会兴师问罪。
固此是整日坐卧不安,更是命令吴国上将田禄伯整军备战,以防朝廷派兵讨伐,但整兵历马近一月,朝廷却无一丝动静
最近朝廷的各种动向,令刘濞愈发不安,心道:“看来寡人要早做准备”。
就在刘濞不安之时,长安城中的御史大夫晁错也收到了来自吴国御史的密报,打开一阅便立即乘马车要进宫见天子刘启。
晁错赶到宫门之
时,已是黄昏之时,恰巧与回宫的刘荣碰个正着。
晁错自然是知道天子如今对皇长子刘荣可是甚为看中,虽然前些时日因淮南王之事训斥刘荣,但傻子都看的出来,那只是为封住一些好事之人的口舌。
如今刘荣绝对是太子之位的一大竞争者,法家之人可都是皇帝君主的忠实追随者,因为也只有皇帝君主才能够令其有作为之。
先秦时,商鞅便是如此,碰到了一个能从一而终支持他的秦孝公才得以施展其才华,历时数十年最终虽也是身死,但终究是完成秦国之变法。
而同为变法者的吴起在楚国推行变法,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为何?其根源便是支持吴起表达的楚悼王死了……
吴起变法之内容与商鞅变法几近相同,且早于商鞅近五十年,但可惜天不佑楚
楚悼王用吴起之时便已至晚年,不过数年便病亡。而吴起因变法触怒楚国之贵族,在楚悼王的灵堂之上,被楚国贵族乱射杀
固此,法家之士对天子及其储君皆是异常的关注,这为是给为晁错一得文帝之青睐便立即到了太子宫为刘启之师的原因。
如今见到刘荣也到来,当然也是上前行一礼的。
刘荣当然也看到了晁错,只见其一身青色长袍,腰间以绿色绶带系一官印。
ps:秦汉时便有以绶带显示身份地位的制度。天子自然是以金色绶带以显尊贵,诸侯王则以赤色为之,三公为绿色,九卿为青色,以此划分。
晁错上前行礼道:“臣下拜见殿下”。
刘荣当然是立即回礼道:“错公不必多礼,天已见晚不知错公此时到宫中做何?”。
“臣只是因有些要事要见陛下,这才要进宫”。
又道:“臣听闻殿下近日向陛下举荐了一官吏,名唤张汤?”。
“错公所言不差,此人深通汉律,固此我才向父皇举荐之”。
刘荣的一席话,似乎是令晁错有些兴奋,张汤晁错自然是知道的,这可是当今为数不多的申韩之士。但他却也不敢公然便将法家之人安排入朝堂之中。见刘荣如此,心中感慨道:看来殿下似乎并不厌烦法家之士。
也难怪晁错会如此想,西汉初年的朝堂也只有晁错一人是法家出身,且当年为了入朝,更是披了一层儒学的外衣。
当年晁错在颍川郡随张恢学申韩刑名之学,后见入朝无门,便通读儒家典籍,后来经人举荐才入了太常署做了一小吏。
文帝时天下无人知《尚书》,后来听闻济南郡有一大儒名伏生通《尚书》,但此时伏生已九十余岁,无法再到长安去,文帝便在太常署中寻了名官吏前去济南郡学习《尚书》,此人便是晁错。待其从济南郡归来,文帝命其讲《尚书》,如此晁错才得以有机会靠近天子已示其才。
晁错笑道:“张汤确为一人才,望殿下善用之”。
接着晁错又又向刘荣行一礼后,言道:“臣下还有要事,改日再与殿下详谈”。
言毕,便转身而往未央宫而去。
见到有些兴奋的晁错,刘荣这才想到,晁错可能是见自己用法家之人而兴奋之。
对于刘荣这个“现代人”来说,无论法家,儒家以余百家之言,刘荣并没有任何的偏见。
兵家可为征战之用,法家可以促进天下之变革,儒家所提倡之大一统等思想有利于统一王朝的发展。
此时之儒学与后世那腐儒之学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儒家之士还是习以六艺,六艺之中可是有射御,培养出来之人皆是文武全才。否则吴楚七国叛乱之时,刘荣的老爹也不会用窦婴这个儒士去做大将军。
而到了宋明理学之后的儒学似乎完全沦为了嘴炮。
固此,天下为何一定要以一种思想来统御,我大天朝如此多之学科也未见学生思想混乱,社会有何异动。
诸子百家,皆有其用矣,为何要令其灭绝?
刘荣心中更是yy道:到时定要办个太学,令诸子百家皆可在其中讲学育民。
当刘荣回到殿中,晁错也在王仡通禀后,进入了麒麟殿中
天子刘启问道:“晁卿此来何事?”。
晁错行礼道:“陛下,臣今日接到派往吴国之御史的密报,吴王刘濞近日竟在其国内整兵历马,似乎似乎要有异动”。
闻此,天子刘启大笑,却未言,而是拿出了刘荣所上呈的刘濞私通审平之信件。
“晁卿一观此卷便知吴王刘濞为何会有异动”。
晁错接过此卷打开一阅大惊道:“陛下,此……此是从何而得知”。
“此是袁盎向刘荣所检举审逆之时,交于刘荣之物”。
当天子刘启言道袁盎之时,晁错心中便明了了为何袁盎要交于刘荣,对袁盎之厌恶似乎又加了一分。
但嘴上却是咬牙切齿的笑道:“袁太宰当真是国士!”。
“有此信件在手,陛下便有天下大义在手,若要削藩,必再无人可挡之!”。
天子刘启闻此,自然也是大喜之,从继位之初,便开始部署削藩之事,如今近两年之久,终于有了眉目,自然是心情舒畅。
言道:“晁卿以为,今若行削藩之举,当从何处下手”。
“陛下可以削楚国而观吴国之举动”。
“为何?”。
晁错答道:“陛下不知,近日臣已查明楚刘戊自孝文皇帝时便与匈奴相交,可见其用心之险恶。
且太皇太后大丧之时,楚王来长安之时竟带了数驾马车,其中皆是楚国之歌姬女婢。在大丧期间,楚王竟还在其府中与这些歌姬奴婢淫欢作乐,此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楚国又与吴国临近,先削楚国,吴国若有所动向,朝廷便可以正义之师讨伐之,如此东南可安之,天下亦可安之”。
天子刘启起身在殿中一阵踱步,言道:“晁卿所奏亦无不可,只是这削藩令一下定然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再容朕考虑一番,在做定夺”。
“诺”,见天子还是未能下定决心,晁错只得先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