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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贪杯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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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繁刚和服务生说李南星定的位子,廖磊已经站在她身后,“是陈繁小姐吗?我是廖磊。”

    面对廖磊伸出的手,陈繁敷衍地碰了一下又敷衍地说了句你好。

    两人走到二楼最靠里的一个包间,鲜花烛台昏暗的灯光,气氛好似一下子变得暧昧,廖磊抢在服务生前给陈繁拉椅子,这一下也让服务生明白了这位女客人的不寻常。

    “陈小姐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

    “有忌口吗?”

    “没有。”

    廖磊对着身边倒酒的服务生说,“叫老黄看着办吧。”服务生点头弓腰退出房间。

    陈繁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隐,廖磊认真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自己对她的兴趣来源于哪儿,是吴心垚,她和吴心垚很像,不过按照年龄来算应该是吴心垚像她,但不可否认,吴心垚更漂亮一点,尤其是她那双可纯可媚的眼睛,非常吸引自己,而陈繁的眼睛略圆一些,也多了几分无辜感。

    廖磊举起酒杯,笑嘻嘻地说,“早就听嫂子说起过你,今日得见真是我的荣幸。”

    陈繁拿起酒杯朝他晃了晃道接着一饮而尽。

    “陈小姐酒量不错,”廖磊起身又给她倒了一杯,“不过这个酒不好喝,等会儿我们换一个。”

    陈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陈小姐在哪里高就?”

    “我没有工作,南星出钱给我开了个小吃店。”

    “经营小吃也是很辛苦的,足以见得陈小姐能干”

    廖磊的话没说完就被陈繁打断了,“恭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你对我有敌意?”廖磊明知故问。

    “谈不上敌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繁又端起酒杯,廖磊隔空和她碰了一下,看着她杯子几秒之内又空了。

    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服务生把盘子放下,对着陈繁说,“鱼子酱海鲜拼盘,请慢用。”

    “一会儿把我的酒拿来,这个撤掉。”

    “等一下,再给我倒一杯。”

    待服务生出去,廖磊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道,“我非常同意,说实话,我不知道当初泽少父母是怎么同意李南星进门的,但若是我的父母,他们自然不答应,”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观察着陈繁的表情,她似乎对自己的坦诚略略惊讶,“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奶油松茸汤配野生黑松露,碳烤鳕鱼伴生煎鹅肝。”服务生布好菜,换了酒,看向廖磊。

    “没叫你不用进来。”

    服务生点头称是,心里却开始疯狂幻想,他要马上出去跟相好的女孩说老板的八卦。

    陈繁喝了一口刚倒的酒,有点涩,她不喜欢这个口味,“什么方式?”

    “你很符合我的审美,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只是不结婚而已。”

    “所以你是想包养我?”陈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话别说这么难听,我愿意称之为非婚恋爱,”廖磊见陈繁要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别这么着急,回去考虑考虑再说。”

    “我用不着考虑,我的答案想必你也猜得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廖磊擦了擦嘴,站起来走到陈繁身边,“不过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被拒绝。”说着把手搭在陈繁的手上。

    就这?就这种货色李南星还说比唐志泽强多了,那唐志泽该是个多烂的人,李南星是怎么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和自己共死的朋友,陈繁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好奇问一句,你的小店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可能也就是你两三顿饭钱,比如今晚这样。”

    “比我想象中差一点。”

    陈繁盯着他的手,拿叉子碰碰他的手背,“可以拿开了吗?”如果不是怕李南星为难,她恨不得把廖磊的手叉透。

    “你这双手不该去干活,”廖磊回到自己的座位,“你想要李南星的生活吗?”

    “不想,谢谢款待,不过你的酒不怎么好喝。”陈繁不再给他面子,起身便离开了。

    江舒年喝下半瓶苏打水,啃着面包打开了李建军的手机,通讯录还都在,他看到了常俊峰的名字,短信和通话记录都删光了,这好像是初代触屏手机,反应慢,按起来也很费力,江舒年查看着每个文件夹,接着他看到一个令他浑身发抖的视频,他把手里的半个面包用力揉成一团狠狠了扔了出去,视频播放完毕他的五脏六腑都炸开了,他颤抖着点开另一个视频,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传了出来,“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连个蛋都不会下,”“你们把她按住了,大家快来看这个骚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我叫你发骚叫你不要脸,叫你勾引人,”辱骂声里夹杂着打耳光撕拉拖拽,江舒年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他起身去找李建军家的钥匙,他双手颤抖连背包拉链都打不开,反反复复几次后才拉开,他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在一堆东西里摸索那枚银色的钥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李建军和马桃花剁成肉酱。

    陈繁刚走到楼下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快步走了进去,只见江舒年被两个人堵在101的门口,那两个人是102的住户,陈繁认识脸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男的是个小偷,我们正打算报警呢。”女人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是我朋友。”陈繁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能有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他想开包子李的门,在门口鼓捣了半天了”。女人一脸的正气凛然。

    “我跟你说我住701,不是101,你是不是听错了?”陈繁冲着江舒年问。

    “我听你说的101。”江舒年说完垂下了头。

    “我就说是个误会,这是我朋友,我给了他钥匙让他去我家拿东西,再说这还不到九点,偷东西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吧,”陈繁把江舒年从两人身后拽了出来把他推上楼,“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繁低头弯腰给那两个连声道歉。

    “不是小偷就好,上个月6号楼就被偷了,听说是团伙作案还有人没抓到呢,我们也是害怕,没成想把你朋友认成小偷了。”男人看着堆笑的陈繁,听她细声细语的腔调,感觉和包子李形容的冰山美人相距甚远。

    “那我们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几分钟前江舒年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被人当场抓住的时候他出了一身冷汗,脑子却变得清晰,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太蠢了太冲动了,如果因为这样一个愚蠢的举动而把警察招来,他真是死都不能原谅自己。然而她的及时出现,瞬间找到的借口,替他摆脱了困境,却也让她被动地深陷其中。

    江舒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陈繁把一瓶酒变成半瓶,刚要开口被陈繁抢先,“你要还想教育我就马上走,我不想听。”

    江舒年摇摇头说,“你不该帮我。”

    “晚了,从8月9号凌晨你离开我这里开始我已经算是你的共犯了,至少是包庇。”

    “我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将来我会和警察说。”

    “你和李建军有什么仇?”

    陈繁不提还好,江舒年马上想到那两个视频,脸涨得通红。

    “看来仇还不小,据我所知李建军也就是喜欢玩女人,他睡了你老婆?”

    “不是,我没有结婚。”

    “那是为什么?寻求刺激?反社会?”

    “不是。”

    “算了我不问了,”陈繁起身拿了个杯子给江舒年倒了杯酒,“一醉解千愁。”

    江舒年的酒量很差,没喝多少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陈繁俯身看他长长的睫毛,嘴唇上淡淡的胡茬,许是犯罪给人的心理压力大,他看着苍老憔悴了一些,真想把他揽入怀中好好抱抱他。

    等他鼾声渐起,陈繁看了看表,0点32分,她小心地在他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蹑手蹑脚下了楼。

    这是她第一次到李建军家,比自己住的阁楼多一个卧室,客厅很乱但明显宽敞得多,不过靠窗的地方很不协调地摆着一个冰柜,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她站在主卧门口屏气凝神做好面对尸体的准备,但打开门迎面扑来一阵寒气,床上地上都空空如也,她抬头看到空调正在运行便慢慢退了出来。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她的注意力还是被这个不协调的巨大冰柜吸引了,她掀开冰柜,里面竟然是包子,她有点失望同时也很好奇江舒年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合上冰柜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射向她,她马上又打开冰柜,在几个包子的缝隙里她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充满了仇视和怨恨,越睁越大似乎要把陈繁的影像牢牢地刻在瞳孔里,这个视觉冲击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炸开了,每一个毛孔都被寒意无限扩大,她用力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来,想要离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慢慢地挪动着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她又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慌乱中她脱下t恤把她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走过的地方也胡乱抹了几下,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犯更多的错,她已经没办法再思考了。

    陈繁后半夜一直没合眼,马桃花的脸像一个魔咒罩在她的头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能让江舒年这样的人不顾一切,正如她不愿告诉江舒年自己的过往,他同样不想说,看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听到江舒年离开了。

    8月30日18点50分,许凯旋哼着小曲回到家,大概半个小时后,裴悦怡怒气冲冲地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拖着孩子出现在小区里,江舒年看着他们打车离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许凯旋倍感轻松,老婆孩子走了,那他就可以拥有一个惬意的周末了,没人在耳边唠叨少喝点连酒都格外香醇。他从冰箱里拿出两根黄瓜拍了拍,又找出一袋花生米,还少一盘猪头肉,许凯旋砸吧砸吧嘴,猪头肉配酒简直绝了,早知道就该买点回来。

    花生米没怎么动,许凯旋的酒瓶已经下去一大半,他正要起身去拿酒,门铃响了,他朝猫眼看了看,只看到一个戴帽子的脑袋,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箱酒。

    “大哥,要酒吗?”江舒年神秘兮兮地把箱子往前送了送。

    “不要不要,快走吧。”许凯旋正要关门,江舒年伸脚拦了一下。

    “大哥别着急啊,我还没说价钱呢,”江舒年好像怕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说,“500块一箱,怎么样?”

    五百?这酒少说得三四千,许凯旋打量了一番江舒年,一顶黑色鸭舌帽,一件黑色外套,一个黑色背包,样子还挺秀气,不像偷奸耍滑的骗子。

    “小兄弟,你这酒来路不正吧?要不就是假的。”

    江舒年有些着急,“我这绝对是真酒,不信您可以尝尝。”

    “那就是来路不正了,这我可不敢要。”许凯旋摆摆手让他走。

    “大哥您说哪里的话,这是朋友送我的,我又不喝酒就想着卖几个钱算了,您可别想歪了。”

    “朋友送的?”许凯旋明知这酒一定有问题,但他还是心动了,这么好的酒他很少有机会喝,更何况现在这场面自己还能压压价,“朋友送的也不知真假,万一是假的,五百块我也亏啊。”

    江舒年朝屋里看了一眼,问道,“大哥咱方便进去说话吗?我给您打开尝尝,绝对是真的。”

    许凯旋让他进来,两人正好就着餐桌坐了下来,酒瓶刚被打开许凯旋就一脸陶醉,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把鼻子凑近闻了闻说,“真香啊,”随即他马上睁开眼改了口,“真像啊。”

    “哪儿能像呢,就是真的。”

    许凯旋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一边抹嘴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江舒年马上又给许凯旋满上,“怎么样,我没骗您吧?”

    许凯旋也不答话,接二连三喝了几杯,肚子里的酒虫终于肯放他说话了。

    “酒呢还不错,就是这价钱嘛还得商量商量。”许凯旋怕对方不答应,赶着给自己满上。

    “大哥您这样就没劲了,说好了五百我才让您尝尝真假,这酒都喝半瓶儿了您又来压我的价儿,不合适吧?”

    “五百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再说我只尝了一瓶,如果别的是假的呢?”眼看江舒年要生气,他急忙喝了这杯又倒了一杯。

    “得,我今天还非要证明一下我是不是骗子,我都给您拆开你挨个儿尝尝,但凡有一瓶假的,其他的我都白送您。”江舒年气急败坏地撕开箱子,把剩下的五瓶酒统统摆在桌上。

    许凯旋得空夹了块黄瓜塞到嘴里,又捡了几颗花生米,等着打开酒瓶。

    “大哥,这回咱提前说好了,一瓶只能尝一杯。”男人看了看已经少了小半瓶的酒,心疼地说。

    许凯旋转身进厨房拿了个二两半的玻璃杯出来,举着杯子大笑,“这可是你说的,一杯。”

    无赖,泼皮,混账,江舒年在心里暗骂,“行行行,遇着您也是我运气不好,您快着点儿,我可不等您就着花生米细品。”

    许凯旋心里乐开了花,他忙不迭地尝了五瓶后,面色逐渐变得通红,连眼皮都是红的,眼睛里更是红的吓人,“你看我就说你骗人”许凯旋觉得自己喝的太急了,有点晕有点想吐,“除了第一瓶,这这些都是假的。”说完他跌跌撞撞跑进了卫生间,呕吐的声音传来。

    江舒年起身活动活动手臂,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又摸出一条麻绳,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许凯旋正跪在马桶边费力地咳嗽,他没有一丝犹豫快步上前,把麻绳绕到他的脖子上用力拉紧,许凯旋蹬着脚想站起来却被狠狠踢了一下,他又跪倒在马桶旁。

    “李建军和闫德明都在下面等你了。”

    许凯旋挣扎的身体忽然僵了一下,上个月闫德明在公园落水,又在医院抢救了五天,医生说是脑子还是什么缺氧过久救不过来,身后事还是他帮着操办的,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心里很不好受,没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马上也变成孤儿寡母了,他激起了强烈的求生愿望,努力伸手向后抓却只摸到光滑的衣料,他又腾出一只手想拽开勒的越来越紧的绳子,然而体内的大量酒精却限制了他的行动,来回几次后他的力气越来越小,渐渐停止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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