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简桢宴，你怎么在这？”归雁郡主到湛露轩的书房，就看见简桢宴在摆弄墙角的香炉。
“郡主？这话该我问您吧。”
“阿宁说姚夫子新著了一本诗集，我等不及过来拜读一下。我说完了，你呢？”
“今日是阿宁的生辰，她一向爱梅香，南街有个常住平京的西域商人，制了这疏斜香，我就想着给她送来，她定是会喜欢的。”
“疏斜香？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不过西域那些香贩一向用料甚重，你仔细里面有伤身子的配料。”
“不会，我早就请大夫查过了。”
“你倒是细心，今日既是阿宁的生辰，应当也是你的吧。”
“是啊，难为郡主记得。”
“这平京城内，现在谁不知道右相府原有的是一对双生子啊。不过，我怎么看简夫人没有操办生辰宴的模样。”
“这是我和阿宁的意思，本就是初一，已经够铺张了，我们俩都不愿在此项上大办。”
实际上这本就不是简桢宴真实的生辰日，自从知道真相，他会在真的生辰那日去外面吃一碗长寿面。简殊和简夫人也会私下给他送礼。明悟就更不用说了，她一向是低调喜静的人，生辰对她来说只想和最亲近的人一起过。
“生辰一年就一次，你怎么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你把香放好，我给你送个礼物。”归雁看双手抱在胸前，抬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简桢宴说道。
“郡主不是要来看诗集的吗？”
“这什么时候都能看，生辰当日可是寿星最大，这一年就这一日可以装相。你快点，我带你出去。”
“可是。”
“没可是，快点。”
简桢宴想到这人刚说寿星最大，转眼就命令上自己了，不觉笑了起来。归雁看着眼前这人真心的喜意，面上一红，从前怎么没发现阿宁兄长还挺好看的。
湛露轩送了消息过来，琴南赶紧走到明悟身边耳语：“姑娘，归雁郡主带着公子出府了。”
“这两人怎么碰到了，就她们俩？”明悟拿扇子遮了半张脸问道。
“还有郡主身边的女使一道跟去了。”
“派个人跟上，免得出事。”
“澜东追过去了。”
“开席还要一阵子，你去和浣西说，半个时辰后她们还没回来，就出去找人。她知道怎么和澜东联系。”
“是。”
“郡主，你这不是给我过生辰，是挟制我给你要了马车出来玩吧。”简桢宴无奈地跟在归雁身后，他实在不该听这位郡主的话。
“怎么会呢，你等我逛完这里，我就带你去。”
“郡主，还是快些回去吧。等会开席若是找不到你人，怕是有人要遭殃的。”
“你家门房又不是没人看见我们出来，自然会去禀报的。”
简桢宴只好默默跟着，总不好把这位打晕了拉回去吧。
“这里是？”简桢宴看着眼前明显很久没翻新的店铺，不敢相信这就是归雁要来的地方。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郡主，您怎么来了。”一个其实老妪弯着腰走紧细看了归雁的面容，倏尔笑道。
“林奶奶，我这个朋友今日生辰，劳你给他做碗长寿面。”
“好嘞，你们去旁边稍候。”
“这位是？”简桢宴看向一旁的牌子，面食只有几种。
“林奶奶，在这条街上开面馆的，你别看没几样面，但每一样都是一绝。而且，生辰当天吃了林奶奶做得长寿面，可以长寿的。”
简桢宴笑道：“你这是听谁说得。”他本来想说是谁忽悠你的，不过怕惹这位好心郡主生气，就换了一种说法。
“你别不信，你吃了就知道了。”归雁看简桢宴不以为然的表情，默念不和寿星计较不和寿星计较，才昂着头说道。
归雁看简桢宴并未嫌弃，直接往长椅上坐上去，心里才好过一点。要是和别的公子哥一样，扭捏不肯坐，她保管立马把人带走，那样的人不配吃林奶奶的面。
“这位公子请慢用。”林奶奶给简桢宴端了长寿面上来，又给归雁拿了一叠小菜，简桢宴只看归雁眼睛一亮，就知道估计是这里的常客。
简桢宴拿起筷子，挑起一口吃下，暗自点头：味道确实好。
“怎么样？”归雁看简桢宴的表情，颇为骄傲地说道。
“确实好吃，难怪能让郡主推崇。不管能不能长寿，这味道就足够让人细品了。”
“肯定能长寿的。”归雁边说边点头。
简桢宴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不管能不能长寿，他不是今日真正的寿星，都与自己无关。
“我一会能否给阿宁要一碗长寿面带走。”简桢宴问道。
“自然，我本也是这么想的。”
浣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见大少爷提着一个食盒跟着归雁郡主，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公子说请您过去一下。”
“一会就要开席了，哥哥有什么事吗？”
琴南摇头。
“烦请各位稍候，我去片刻就回来。”明悟对着场面上的贵女略带歉意，点头说道。
“哥，郡主，找我何事啊。”
归雁拉着明悟坐在，简桢宴将重新装碗的长寿面拿过来：“郡主说生辰当日吃了这家长寿面的人，就能保得长寿。”
“哥哥和郡主，还信这个？”明悟笑着接过筷子，虽然她不信，不过事二人的心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明悟挑起面端，拿筷子卷了几卷吃了起来，这面应当是放了平京城外郊区特有的菌菇提鲜，只看汤汁略显轻淡，入口却鲜味十足。
归雁嘟嘴哼道：“你和你兄长两个都是没良心的，我好心和你们分享，两个人都怀疑我。”
“那我就承郡主吉言，等我七十大寿的时候，还望郡主拨冗前来看望我。”
“自然。”归雁怒而转笑。
“不过这一碗面吃下去，等会席面上我要是吃不下东西，哥你可得给我打掩护，不然娘又要念叨我了。”明悟将面吃完，萧北拿来口脂给她补妆。
“行，我知道了。”
“姑娘，开席了。”
简府今日的席面是男女同席的，因为不少夫人听闻兄妹俩的生辰，临时又备下了生辰礼给二人。在场的小辈各个都收到了红封，明悟感叹这些个夫人都是财力雄厚，这每个人撒出去的红封都有三四百两了吧。
虽说男女同席，不过指的是小辈们，长辈们还是官员坐两桌，内眷坐两桌。
“这双喜班的旦角长得真是标志。”
戏台上唱得是一出《锁麟囊》，班主旦角出身，以水袖舞风靡平京城。明悟不会跳舞，但是很喜欢欣赏别人的舞蹈。于她而言，这些人不是地位低下的戏子，而是艺术家。
“范班主都请来了，还是你家有面子。”归雁小声地对明悟说道。
“你可莫打趣了，长公主府，明恩侯府，哪个去请，双喜班敢不给面子？”明悟可不敢说相府有多少面子。她深知何为树大招风，特别是那些自视甚高的更容易引得旁人厌恶。
等表演结束，明悟又被归雁拉着斗诗，本来只是两个人悄悄地进行，被旁边的一位小姐瞧了去，就成了集体项目，后来干脆搬到了院中的曲水流觞。给道中注上水，又升上了若干暖炉，才叫用完膳的贵人们移步。
明悟赢了两轮后就退出了比试，归雁见好友退出也意兴阑珊，由得其他人闹去。
“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偷偷上姚夫子的课了。”
明悟点头道：“是去听过两回。”
“不行，我也要上课，你那初琼学坊何时再招生？”
“年后吧。”
“现在已然是年后了。”
“学生元宵后复课，年初十的样子应当会招新学生。”
“那你记得给我留名额。”
“你要来我自然欢迎，哪有什么名额不名额的，我这刚办的小学坊，都招不满人。只一样，你可别和旁人说我应了你，否则那些好奇心重的，还有那些想巴结你没门路的，到时候都过来了。那我这小学坊可就不得安生了。”
“放心。”
“你还得问过长公主和你爹娘，否则我可不敢招你。”
“知道了，这位坊主，真是谨慎。”
“这小庙迎了你这位大佛，自然要谨慎。”
归雁握拳轻锤了明悟，笑道：“敢情拿我当麻烦呢。”
“臣女岂敢。”
“姑娘，周遥姑娘送口信来了，问您何时出门。”
“府里应当还有一会呢，你和她说一个时辰后我出门。”
“是。”
“你与周家小姐感情真好。”归雁叹道。
“她是个爽快人，相处的时候不必担心错了话叫人背后算计。说起来，郡主也是个爽利的人，相处起来叫人觉得亲切。”
“你就捧我吧，我也只对能看对眼的人这般。那些虚伪做作的可不会给好脸色。”
“阿宁。”明悟与归雁同时回头，归雁余光没有错过明悟转瞬的僵硬。
“宋大人。”
“我只是来与你说一声生辰快乐，你不必如此紧张。”宋珏拿出一个描金红盒道，“生辰礼物。”
明悟尴尬地抬手接过：“多谢宋大人。”
她不能在人前扫宋珏的面子但是拿过盒子只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