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中秋
周道放下手中的信嘀咕：“宋珏。“
十二才旁边应承道：“宋珏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吧，之前陆公子不是说他在户部做事，是公子要回京的消息传出去，有人坐不住了？”
“话说回来，你觉得我要回去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您之前和圣上打了赌，这朝廷知道的人不少。再加上这一年在江南颇有政绩，回去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些京官自然都能猜到您是要回去的。”
“猜到是猜到，可是在京圈广为流传就不一样了。圣上这个人，最讨厌自己被人拿捏。即便是和我打赌，但是他要把我留在江南，总会有办法的。”
“公子是觉得这是是圣上属意散播的？”
周道摇头：“是有人不想我回去，利用上头的心思呢。”
“那公子觉得是什么人？”
“平京里不想我回去的人多了去了，这事哪怕只是一个人挑头，也少不得一群人的推波助澜。你觉得我能一个个把他们罗列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要是圣上？”
“我要回平京，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阻不了我。”
“那这位宋大人公子可要派人教训？旁的人也就罢了，他一个世家庶子出生，在朝中又毫无根基之人，怎敢对姑娘无礼，还来打听您的事情。”
“不必，他来打听我的事情，可不一定是因为官场上的事。”
“此话何意？”
“之前我要离开户部，陆钦替了我的位置，就要重新有个人顶上陆钦的位置，这个人早就查过了。他别的东西京都那个圈子都是知晓的，只是有一点特别，他和悟娘的兄长的朋友，似乎和简家有些关系。之前新官上任就给了简大人难堪，事后有光明正大地去简府道歉。我原先看不懂他的心思，现在倒是有些猜测了。”
“公子是觉得他和简姑娘之间？”
“错，是他单方面对悟娘有坏心思。我修书一封，问一问就知道了，也叫她小心些，免得被人算计。”
“公子这般信任简姑娘，还要问什么？”
“我与悟娘之间，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也不想以后有丝毫误会，既然有疑问，自然是早早说清楚的好。”
周道说完，没听见十二说话，抬头就看见十二低着头沉思。
“想什么呢？”
“在想我近日看得话本子，若是这书中的男子女子也像您一样，有什么话直接问，怕是这写书人就没东西写下去了。”
“我这么不知道你何时爱看话本子了？”
“是简姑娘给您送信的时候，琴南有时也会给我写信，上一次就给我推荐了一本，您要看嘛，我给您推荐推荐。”
周道截住十二感兴趣的话头：“打住，我没兴趣。”
“今日中秋，你怎么跑我家来了。”周遥拉着明悟的手臂问。
“这不是怕你在家无聊，来陪陪你，等一会还得回去用晚膳呢。”
“我就在想，你这回家的头一个中秋在我这过，你爹娘不得来周府提人啊。”
“你就贫吧，亏我怕你孤单眼巴巴过来。”
“是有些无聊，往年在西北的时候，虽说那的条件没平京好，可是一家人在一起，总是比现在热闹的。”
“那你同我说说你们过去怎么过的。”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家里会燃起篝火，大哥呢就会做烤全羊吃，二哥就会和大哥还有爹拼酒，你不知道吧，我二哥这人虽然爱喝酒，但是酒量根本比不上我爹和大哥，每次他都不行，但是第二日就是不肯承认他是第一个醉的。”
明悟捂嘴笑道：“你二哥有时候是有些无赖。”
“可不是，现在这京都大约人人都觉得我大哥二哥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臣，可我二哥才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可是我幼时日日带我上树掏鸟窝的是我二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他拿枪吓唬别人的事么，你可知有一年，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去灭了一个贼窝呢，那次可把我娘吓坏了。事后不仅没奖励他，反倒是被关在屋里抄书，就是那时候他开始对读书感兴趣的，从前他就过目不忘，后来肯用心思，西北那些读书人在这方面更是比不上我二哥了。”
明悟托着腮听着周遥说话，面色神往：“西北多好，若是能选择，我倒是宁愿他一直呆在西北，远离平京城内的纷纷扰扰。”
“是啊，二哥说要回京科考的时候，爹娘都不同意，就连二哥的师傅，你没见过吧，二哥师傅从前是御史大夫，后来去了西北生活，正是因为不爱繁华地的那些虚伪，所以二哥要来京城的时候，他师傅反对的最厉害，可我二哥这个人，平日看着温和，骨子里还是那个执枪闯穴的武人，谁能劝得住呢。”
“他心中有抱负，自然不肯偏安一隅，更何况旁人是撞了南墙才回头，他怕是只要心中认定，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的。”
“是啊，二哥师傅说，以他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在平京做官，可是拦不住，只好放他来试试了。”周遥乐呵呵地拉住明悟，“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认识了阿宁你，想来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明悟摇头：“我倒是希望他早早撞了南墙，认清现实，离开这个是非圈。”
“阿宁不相信二哥吗？”
“不是不信，是心疼，若是这里面的人，为民者居多，即便有所算计，我也不必如此苦恼。可是平京，富裕迷人眼啊，何况在当今的纵容下，那些真正做实事的好官，又剩几个呢。天下谁人没有私心，可若是为了私心迫害他人之人太多，他这般只存理想抱负，不屑阴谋诡计，我怕他遭人毒手。官场险恶，比之战场上明刀明枪的斗争，凶险更甚。”
周遥看着明悟皱眉的模样，伸手拧了一下明悟的脸蛋：“阿宁，虽说还没嫁进来，可俨然已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周遥！我真的担心你二哥，你不许笑我。”
“哈哈哈哈，好阿宁，别挠我，我错了。”
明悟回到家中就被告知，除了简桢宴赶回家过中秋之外，简殊还邀请了宋珏来家中。
“爹邀他来作甚。”
“想是不忍宋大人一个人在家过中秋吧。”
“爹才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不会是那个心思还没打消吧。”
“姑娘是说想让宋大人入赘那事？”浣西谨慎地问道。
明悟一记眼刀飞去，浣西捂住了自己的嘴。
萧北边替明悟更衣边替浣西解围：“其实也不怪相爷，您自个让大人多关照，至少相爷不会觉得您反感宋大人吧。”
“可我已经与父亲说清楚了。”
“姑娘，相爷看女婿，您喜欢自然是紧要的，可是这老丈人看女婿，考察是各方面的，再说相爷肯定是要先挑合适的，再看能不能和您培养感情啊。”琴南在一边扇着暖风插话道。
“罢了，反正以后的来往少不了，我装傻便是。”明悟叹气道。
“梳好了姑娘，我们走吧。”萧北给明悟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虽说今晚多了个宋珏，但实际上还是家宴，没有多的客人，妆容也简约一些，发髻中间插了一根鎏金的蝶恋花流苏簪子，黄色的纱制褂子外套了一件青色的褙子，显得成熟了几分。
“哥哥，宋大人。”明悟到正厅的时候，简殊和简夫人还没到，只宋珏和简桢宴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聊天。
“阿宁快来，师兄带了屿楼中秋才会做的糕点，里头是咸蛋黄，你不是最好这一口吗，快来尝尝，就这两日有卖呢，平日想吃都没有。”
明悟走过去，从简桢宴手中接过糕点，做成了黄色的桂花状模样，咬破一小口，外皮是平日水晶糕的外皮，露出里面的夹心，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咸蛋黄香。确实未曾在屿楼的食单上见过。
“阿宁原来爱吃咸蛋黄？”宋珏看向明悟，又转头看向简桢宴。
“是啊，这丫头平日也不说爱吃什么，娘就让府里的厨子换着法给她做，才渐渐摸出了这丫头的喜好。”
“屿楼每个时节都会推出不同的菜色，有不少咸蛋黄口味的，以后有机会我多带些给阿宁尝尝吧。”
明悟刻意忽略了宋珏炽热的目光，拿起小女使刚送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简桢宴也察觉了一丝不对味：“何必劳烦师兄，相府这一点跑腿的人还是有的。师兄是家里的贵客，总叫你去酒楼买吃的实在不成样。”
“阿宁喜欢便好。”
明悟放下茶盏，用自己的标准假笑回到：“确实不必这么麻烦。”
“都到了，那就开饭吧。“简殊带着简夫人来到了正厅，明悟心中舒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她的脸就要僵住了。
宋珏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简殊敬道：“今日还要多谢相爷邀我前来，否则我怕是此刻在对月自怜。”
“阿宴自从有你时常督导，功课进益了许多，你若有空，还劳你多往书院和简家跑两趟。”
“阿宴聪明，学得快，我能教他也是不胜欣喜。”
明悟听着两人的商业互吹，顺便还把自己哥哥夸了，巴拉一口饭隐隐撇了一下嘴，暗叹：中秋家宴变饭局。
正谋是宋珏的字，这一点明悟读史书的时候就知道了。不曾想父亲对宋珏的关系这么亲近，现在连称呼都变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