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成衣秀
红袖阁选的成衣秀正好是一个艳阳日，红袖楼内部庭院撑起了一片油纸伞阳光透过彩色的三面照射进来，柔和中带着绚烂。明悟早就坐在掌柜给东家安排的厢房中，一同的还有简夫人和周遥。
周遥前几日刚刚与明悟和好，女孩子的吵架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加上明悟日日送了自己做得吃食来讨饶，这姑娘又爱凑热闹，成衣秀这般新鲜的活动自然不言错过。
“娘，阿遥，尝尝这茶，是我前阵子在江南喝到的，听闻是那里才有的做法，叫那边的掌柜送了方子来，你们尝个新鲜。”
简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你啊，玩乐一道不感兴趣，也不知为何这么爱吃喝一道。”
“民以食为天，娘，不许笑我。”明悟挽着简夫人的手臂嗔道。
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谢谢各位贵客的惠临，那么我们的成衣展正式开始。
伴随着古筝的演奏声，一个女模特从巨大的定制屏风后走出来，身着新面料剪裁的衣物，两个女使后面还推着几款可以搭配的面料及头面，以作参考展示。
掌柜在一旁介绍服装的设计以及面料、色彩等的运用。
因为女子们不好露面，但是帷帽和面纱又遮挡衣物的整体观感，明悟特地让楼内的师傅设计了十余只精巧的面具模特们带上。不仅不影响欣赏成衣，还多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你这成衣展可是比往常那些店内送来的画册鲜活多了。”周遥趴在窗沿上伸着头往外看。
“叫女子们穿上衣服，让贵人们真正瞧见穿在身上的效果，更容易叫人心动。不过最重要的是一个噱头。贵人们图新鲜受邀前来，总不好不购置一些不是。”
“姑娘这是算准了这些贵妇人图新鲜又好面子。”
“这是其一，不过，咱们家的布匹，还有款式，在平京城算是排的上号的。除去宫里赏下来那些，外头买的，红袖阁算是个招牌。贵人们也不是傻子，特别是日日浸淫后院的女眷。东西好不好，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好的噱头能帮我们更上一层楼，但是东西本身好，才是长久之计。”
“姑娘说的是。”
简夫人在一旁满意地点头，欣慰地看着明悟。心想这孩子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比较轴，但到底还是个聪明孩子。
“那件款式好特别！”周遥转过头看着此刻展示的一身衣服，是由戎装改制的款式。
“琴南不是爱看话本子么，我想着那些姑娘这般爱看女子扮男装逛青楼的话本子，应当也会喜欢戎装，但是寻常的装束见怪不怪。就着人制了这件，算得上是今日第一次推出的款式。”
“这身好看，款式偏飒爽，但是用料和花色又是平京姑娘多爱用的一种，也不突兀。只是中看不中用了些，放在军中，这身衣服可施展不开。”
明悟笑道：“难道你还指望那些连杀鸡都不敢瞧上一眼的夫人，真换上戎装出去砍人？”
简夫人在旁边干咳一声，她就是那个杀鸡不敢看的贵夫人之一。
明悟脸色变淡，是啊，这些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真要是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男子破门而入，她们又能做甚反抗，不过是以死抵抗罢了。
成衣秀走完，模特们一起登台展示。掌柜已经拿了一本账单上来，库存已经卖完了，还有许多订单已经付了定金。明悟看了一眼将账单交到简夫人手里。
明悟陪着周遥一起去找设计款式的师傅，周遥看上了那一身戎装，但是想改得再简单易穿以及易用的。
周遥与红袖阁的师傅讨论改法，明悟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两人在庭院中闲逛，前院成衣秀后的慈善拍卖还在继续，大掌柜的声音洪亮，丝竹声此起彼伏。
周遥挽着明悟的手臂：“阿宁，能一直这样，真好。”
明悟点头道：“嗯，真好啊。”
回到厢房的时候，简夫人已经离开了。慈善拍卖还在继续，明悟将自己之前得的开光紫檀木佛串捐了。周遥捐了一把精巧的匕首，本以为贵人对这样锋利的物件兴趣不大，却发现竞拍的人不少。
周遥说道：“没想到平京这些不懂得刀枪的女眷，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明悟笑道：“你若是今日摔碎一只杯盏，只要摔得好看，还是会有人花大价钱买下来。这些夫人小姐们手里都不缺钱，她们买得就是一个高兴、一个特别没何况今日还打着慈善的名头，还能给自己挣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周遥叉着腰说道：“叫那些人听到你这番话，非抄家伙将你揍一顿不可，这是那人家当有钱的傻子哄呢。”
“怎么就是拿她们当傻子，不过是提供个平台，各取所需罢了。手上有了余钱，总有人千方百计想花用掉，越是精致的、越是奇巧的，贵人们就越喜欢。就像我如今，也会买些有趣的玩意，可是从前在紫云观的时候，能吃饱穿暖，能活下去，已是万幸了。”
“这世上真能有一日，人人不为吃饭发愁，有钱买得起新衣服，就连普通人也能有闲钱愉悦自己。”
“会的，一定会有那一日的。”在未来，会有一日，能让大多百姓过上好日子。至少不必像现在，每日辛苦劳作却连吃饭都成问题。
成衣秀在平京大获成功，连带着一些店铺也陆陆续续开始做同样的展出，部分铺子也有不错的效果，不过红袖阁到底是背靠右相府好乘凉，又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来者也没人比得上。
简夫人第二日问明悟想要什么奖励，明悟要了一成的利囤粮。
“虽说慈善拍卖的钱都捐给了育婴堂和流民，但是多做些好名声没什么不好的。咱们这一次如此成功，日后定时有人要学的，可是多少人有这份魄力次次拿钱去捐给旁人，咱们红袖阁做了，那么名声只会更好，旁人也会更愿意将钱花在我们这。当然了，成衣这些的质量还是要做好，日后除了成衣秀，咱们铺子的头面、饰物，都能一起用于秀展。”
“说得好，做生意，就该有这份长远的见识。”简夫人准了明悟的请求，将一成利拿出来，和慈善款一起捐了出去。
右相府平日在百姓中的名声就维护地不错，此次更是得到交口称赞，甚至宫里都赏了东西下来。
长风将茶楼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告诉宋珏：“据说是简二姑娘想出来的。”
宋珏将手指抚过眼前画作上的少女：“她一向对那些穷苦人家，抱有很大的善意，大约是从前苦过吧。不过这招确实聪明，利人利己，纵观平京，也没有一家能做到此。噱头做得大，赚得多，捐得也多，这日后也更好做事。”
“这会影响到公子的下一步吗？”
宋珏摇头，将画轴收起来：“世人愚钝，你做一件好事，他们便觉得你事事好，做一件恶事，便觉得你事事恶。”
“可是公子，这般算计右相府，您与简二姑娘。”
“我与右相政见不和，官场上的事情难以避免。难道右相对我就没有算计和心眼？不过再如何，不会为难右相府的性命，更不会连累阿宁。而且以她的性格，不会在意是落魄民女还是贵族姑娘。”
“简二姑娘即便不在意家世，但是会在意家人。”
宋珏皱眉道：“那便不让她知道就是。”
“是。”
周道听闻平京的消息已经是五日后，十二笑道：“简姑娘能耐，日后公子若是做个清官不挣钱，倒是可以吃上软饭。”
周道反驳：“胡说，我可是男子，当顶天立地，悟娘能耐，我自然也不差。”
“可是公子，简府是比我们将军府有钱。”
“我还能饿着悟娘不成？即便我们赚不到相府现在的规模，叫悟娘衣食无忧，喜欢什么买什么，你家公子我还是能做到的。”
十二挠挠后脑勺说道：“可是简姑娘自己也能做到。”
周道一扇子从手中飞出去：“你是成心气我是不是，你家公子若真是经商，那也是不差的。”
“是，可您不是没经商么。”
“那又如何，往后悟娘进门，将家里的产业都托付她手，她那般聪明，定是信手捏来。”
“可是公子，此次相府可是毫不掩饰，是简姑娘想得成衣秀呢。你再在江南继续呆下去，也不怕明年回平京的时候，简府的大门被京都各府踏烂了。咱们家一向和简家没交情，您这求亲路漫漫啊。”十二捡起扇子，放回桌上。
“你公子我何须你担心？江南这是要拿出成绩，可是要一步一步来。旧疾刚去，要想重新长出来还要长好，是要一点点经营的。”周道拿回扇子喃喃道。
“公子睿智，十二会陪着您将这经营好的。”十二讨好地说道。
周道坐回位置上，拿出巡检司新送过来的密奏。想要早日回平京，自然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