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考试分两天，第一天考数学英语和物理，第二天考语文和两门选修。每次考完陆知南都第一个交卷，实在不想在那个教室里多待哪怕一秒。
最后一门考完，铃声响起，整个学校顿时像被按了恢复播放键的电影，又人声鼎沸热闹喧杂起来。
陆知南站在贤居楼一楼的楼梯口，等顾向北。
当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开闸的洪水般从各个教室一涌而出时，他一眼便看到了夹在人流中的顾向北。
太显眼了。
高挑，干净，阳光，帅气。
存在于这他们个年纪所有美好的词汇，几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相对应的诠释。
陆知南浅浅勾了下嘴角。
被八班那帮人压抑了两天的心情瞬间又扬了起来。
“南哥。”顾向北也看到他，挥着手欢快的奔了过来。
呃……
还有他身后的李文浩，以及扔骰子那俩男生。
“学神……”
身后又传来一通喊，赵霄童跟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也跑了过来。
“学神，你怎么这么早，你提前交卷了？”赵霄童问。
“嗯。”陆知南点了点头。
“啊？为什么，题太简单了吗？”赵霄童又有些怀疑人生，“不会吧，化学明明难死了，我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来得及做。”
“你能跟学神比？”一个眼睛挺大的男生说：“在咱们眼里的难题对学神来说就是小儿科，啊那个学神，英语选择题第八题选a还是c呀？”
陆知南想了想，说：“选b。”
“啊？”几人顿时一阵哀嚎：“卧槽，我选了a。”
“完了完了，我选的d。”
人潮如水，从他们身边缓缓经过，越来越多的六班同学往这边聚了过来，其中不乏女生和很多之前跟陆知南没有过交集的人。众人以陆知南为圆心，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的严严实实。
“哇，你们在干什么？”
“找学神对答案呢。”
“学神？好难得啊，走走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身边的人越围越多，众人七嘴八舌，对答案倒像成了由头，众人的目的更像是想趁机接近陆知南，进而拉近与之的距离。
陆知南一直耐心地答着，眼看人越挤越多，也有些受不了了。他微微垫起脚尖，想在人群中搜寻顾向北的身影，却发现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楼上，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他笑。
见他仰头张望，顾向北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陆知南突然安下心来。
周围汹涌的人潮带给他的不再是焦躁和烦扰，似乎只要有了那道他知道永远会在他头顶关注的目光，他就能心有所安，无往不利。
这么大型的人群聚集当然也吸引了其他学生的目光，所有人经过时难免都会多看一眼，当然也包括贤居楼原本的主人。正逢下课，几个高三的学生出来透气，见到这场景，便也趴在栏杆上欣赏这神奇的一幕。
“卧槽他们在干什么？”
“中间那个是陆知南吧？”
“谁？”
“转校生，高二的，被叫学神的那个，你不知道？”
“我他妈都快忙死了，哪有闲心关心这些破事。学神？呵呵，他很牛逼吗？”
“是挺牛的，听说以前考过省第一，要不然也不会被陶立然盯上。”
“陶立然？高二霸榜那个，他盯人家干什么？”
“一山难容二虎啊，就陶立然那种小心眼儿，他能允许别人撼动他年级第一的地位？”
“操，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年级第一他家定的啊，他说不允许就不允许了？”
之前说话的人叹了口气：“这事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
“陶立然这人……怎么说呢，你们以前不跟他一个学校不知道。他从小学起就一直年级第一，可以说一路被追捧着过来的，所以特别受不了被人超越。记得他初二那年吧，他们年级来了个转校生，学习比他好，结果待了没一个学期就被逼得转学了。”
“哟，他还有这本事？”
“他是没有，但他哥有。”
“他哥？何方神圣？”
“屁的神圣！就一小流氓。他哥叫陶盛，外号毛子，初中没毕生就出来混了。整天领着一帮跟他一样的垃圾在街上溜达，平时帮人看个场子要个账什么的。算不上多恶，但癞ha蟆爬脚背，不咬人他膈应人。听说那转校生就是被他逼走的。天天围追堵截，又是要挟又是恐吓的，硬生生把人孩子都给弄抑郁了。”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真够不要碧脸的。”
“不要碧脸吧？其实不光他哥俩，他一家子都是奇葩。我们之前一个学校的同学都知道，没什么大事没人愿意招惹他，不够恶心人的。不过自他上高中以后消停了许多，再加上我们学校上二中的不多，这事也就没人提了。”
众人沉默了会儿，有人问：“听你这意思，他盯上那学神了，他想干嘛？”
“能干嘛？故技重施呗，反正我不相信他能就此转性好好做人了，常言说狗改不了吃屎，缺德的人到什么时候都缺德，这个陆知南要只是徒有虚名还好，如果真有那个实力，成绩甩陶立然十八条街什么的，我估计，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了。”
几人又摇头叹息了一阵说了点别的，铃声响了，他们便转身回了教室。而一直站在他们旁边听完全程的顾向北，唇角紧抿成线，眉心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波对答案的同学，陆知南吁了口气，一转头，发现顾向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就站在他身后。
陆知南笑了笑，没说话。
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又觉得似乎什么都不用说。
顾向北也看着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吃饭去？”
“嗯。”陆知南点头。
顾向北走过来，两人并肩朝校门外走。
春分已过，暖意渐生。
迎面吹来的风已不再冰寒凛冽，带着点暖暖的柔，略显潮湿的空气中有春草嫩芽的味道。
两人沉默着都没说话，先觉察到不对劲的是陆知南，偏头看了顾向北一会儿，问：“怎么了？考得不理想吗？”
“还行。”顾向北低着头：“过你定的目标应该没问题。”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陆知南笑着调侃他：“不想跟我同桌了？”
“当然不是。”顾向北连忙说。
他抬头看了陆知南一会儿，神色又沉郁下来，想了想，问道：“陶立然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陆知南愣了一瞬，顾向北怎么会知道这事？
“也不算麻烦吧，就是打了个小赌，关于谁考年级第一的。”
果然！
顾向北的心沉了沉。
看来，高三那几个人说得应该是真的。
“赌注是什么？”顾向北皱眉问。
“陶立然要输了，和一个叫王志远的滚来六班给咱俩道歉。”
顾向北：“……嗯？”
他一脸懵地等着陆知南的下文，等了半天，才意识到陆知南可能已经说完了。
“嗯什么？”陆知南挑眉看向他：“你觉得我会输？”
顾向北摇头。
“既然不会输，管他的赌注是什么干什么。”想到陶立然，陆知南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像陶立然那种人，如非必要，还是少沾染为好。”
顾向北松了口气。
至少事情没他想象中那么坏。
而陆知南也非常清醒。
“以后，你还是别离我太远了。”闷了半晌，顾向北说。
“嗯？”这次轮到陆知南蒙圈了。
“就……”顾向北看着他，担扰和顾虑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不安全。”
意识到他在担心自己，陆知南笑了笑，调侃道：“我能上哪儿去？咱俩本来就同班，上下学又同车，明天起还可能是同桌，我倒想远离，离得了吗？”
……倒也是。
顾向北也笑了。
原来他们一直这么亲近吗？
同班！同车！同桌！
他们还曾一起嗷嗷待哺，也曾相伴而眠，他们甚至在同一个怀抱中醒来，做过彼此最安心的守护者。
那……
顾向北看向陆知南迎着风微微眯着眼的侧脸。
是不是也可以奢望一下，终有一天，我能跟你更近一点？
出成绩是在三天后，不出预料，整个年级都疯了。
先是老师办公室，六班这几个代课老师围着陆知南的卷子看了快半个小时了，又是摇头啧啧又是满目惊叹，艳羡之色遮都遮不住。
“哎呀，你说这在大城市受过精英教育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成绩，也太均衡了。语数英就不说了，连选修课目的成绩也这么好，你说人家孩子是怎么学的？”
“就是，我代课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发展这么全面的学生。你看看这卷子，再看看这字，一看就是经年累月下苦功练出来的。”
“可不？英数生三个满分。哎呦我教生物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我第一个满分学生呢。”
最后，再由赵主任为他们这一番感慨做了总结陈词，将其拉升到关乎教育方针的更深层次的高度。
“所以说，现在的教育还是得严格化，精英化，严抓紧管，网上吵吵的什么快乐教育，那完全就是扯淡。都去快乐了，哪有时间学习，靠什么提高竞争力？”
几位老师聊得正热闹，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一个年轻女老师探进头来。
“赵主任，喜报写好了吗？”
“好了好了。”赵宥良忙把桌上写好的喜报拿起来，递给女老师：“这一份是年级前五十，这一份是进步最大，都在这儿了，你拿去贴吧。”
“好。”女老师拿着喜报看了一会儿，惊叹道：“哎呀，这不是顾向北吗？他进步这么大！这下顾老师该高兴了。”
赵主任哼了一声：“她当然高兴了，这次不光进步最大，年级第一也是他们班的。而且他们班那个赵霄童，英语还进了年级前十，她不高兴谁高兴？”
“赵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梁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拿着陆知南的卷子看得美滋滋。听到这句，傲娇的一抬下巴，说道：“合着我还不能高兴了？我们班学生成绩好，也是他们刻苦换来的。怎么，就只能八班好，我们六班就不能好了？我就高兴，你再酸我也高兴。”
“你……”赵主任被她怼的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梁怼完赵主任便甩着马尾走到女老师面前，拿着喜报眉开眼笑的欣赏起来。
“进步了两百多名呢，总分比上次多考了100多分。”
别的老师也替她高兴：“这是顾向北这两年考得最好的一次了吧？”
“嗯。”顾梁点头，神情竟有些激动：“自他爸走后，这是最好的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