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二中的月考弄得挺正式。
每个桌都编了号，单人单桌，所有班级人员打乱重排，而编号是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来定。
比如年级第一的陶立然，编号就是：00001。
以此类推。
陆知南虽然没参加上次的考试，但学校也给足了他面子，陆知南的编号是：0000a1。
看到这个编号的时候，赵霄童直呼学校的这一波操作是真的骚。
编号按成绩排，考场自然也按成绩来。
高二年级一共17个班，分成了35个考场。
宏志楼共六层，拿出十个教室给他们做为考场，而这十个考场则基本集结了高二年级的前二百名，几乎算是整个年级的顶梁柱了。
其他几栋楼也设了考场，比如立德楼和贤居楼，六班大部分人都被分到了立德楼里，这栋楼也是考场设立最多的地方，至于顾向北，被塞去了最偏的贤居楼。那栋楼是高三的地盘，因此只在一楼安排了五个考场，顾向北和六班几个常年倒数的便占了其中之一。
陆知南的考场在宏志楼三楼，也就是之前高二（八）班的教室，视野良好，地理位置绝佳，一抬眼就能看到校门口立的训诫石。
考试8点开始，离开考还有差不多半小时，陆知南拿着文具进了教室。
出于性格方面的原因，陆知南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稳。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咋咋呼呼和着急忙慌。因为慌会生乱，而乱则差不多跟失败划等号了。也是因此，不管哪种规模的考试，他都习惯早到，一来可以熟悉环境，二来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不至于临考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一进门，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便扫视过来。
之前赵主任也说了，八班是重点班，成绩是这届理科学生里最好的。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教室里，除了他，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八班的人。
敌意这么大吗？
陆知南在心里冷笑了声，神色坦然地在写着自己编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嘿！”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陆知南微微拧了下眉，当做没听见。
“喂，叫你呢，聋了吗？”那个声音又粗声喊了一句，语气相当不客气。
陆知南转过头，看着坐在旁位座位上那个留着平头，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眉宇间显出一丝愠怒，也用极不耐烦的声调问道：“你谁？”
“呦，这么拽！”那男生夸张地笑了声，看着他桌上的编号，“0000a1！学校真他妈不要脸，试还没考呢，就弄出个并列来。跟我们陶哥并列？你也配？”
陆知南皱眉扫了眼男生的编号，00013，名字叫王志远。
取意志存高远吗？那他现在这副狗腿子的模样可一点儿也配不上这个名字。
“你别这样。”陆知南看编号的功夫，另一个男生走过来劝王志远：“别惹他，听说他跟顾向北关系不错。”
男生明显愣了下，似乎对顾向北这个名字有所顾忌，但下一刻，不知觉得丢面子还是怎么，声音又大了起来。
“顾向北怎么了？我怕他！他也就仗着顾梁，要不然早被学校劝退八百回了，就他那成绩，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陆知南狠狠皱了下眉。
两根筋在额角突突地跳。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傻逼！
傻逼还在大放厥词：“不是我说，就顾向北那样的，也就现在在咱们这破学校里狂，等出了学校，他算个屁！高考完进工地搬砖的下等人罢了。拿他吓唬老子，吓得着么？”
“下等人？”陆知南被他这个说法气笑了，转过身看着男生，眉目间隐着怒气，冷冷说道：“在你眼里，成绩代表一切是吧？成绩好就是上等人，成绩差就是下等人。那是不是表示，只要我成绩比你好，也可以把你踩在脚下，拿你当擦脚布？”
王志远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初见陆知南，看他一副清清弱弱文质彬彬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软柿子，再加上他对陶立然总有种谜一般的崇拜感。觉得陶立然才是真正的校霸学神，天之娇子。陆知南算什么？一个半途来的转校生而已，打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进校第一天就得了学神的头衔？
尤其这次月考的排号，学校竟然在陆知南才入校一个月，连一次考试都没参加过的情况下给了他跟陶立然并列的排名。
凭什么？
其实不光他，整个八班的人想法都跟他差不多。特别在听说陆知南当初还拒绝来八班，转而去了六班之后，这种不忿和怨怼继而升级，成了再也掩饰不住的敌意。
在他们看来，陆知南来八班考试，那就是□□裸的炫耀和挑衅，每个人心里几乎都压着火。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懂得酌情观望审时度势，而王志远被满腔自以为是的义气和热血冲昏了头，做了率先冲锋陷阵的那个。
见双方僵持不下，演和事佬的男生又劝道：“算了，马上要考试了，别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心情。”
已经影响到本少爷的心情了！
陆知南在心里冷笑了声，看着王志远，“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既然你这么看重成绩，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这次考试我拿第一。听清楚了，第一！而不是什么并列第一，你就亲自滚到六班给我和顾向北道歉。”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人是有多狂！？
王志远明显已经有些怂了。
他又不傻，学校既然能这样安排，说明陆知南肯定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再加上外面的诸多传言，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可他又摸不准陆知南这个所谓的实力究竟什么样，是否真如学生之间传言的那么神？
思量再三，王志远的答案是：不可能！
陆知南不可能真如学生们传的那样。什么省第一市第一，如果陆知南真那么牛，怎么可能来二中？二中可连重点都算不上，把一流的学生往三流的学校塞，那得多恨自己孩子的家长才干得出这种事！
想到这儿，他又有底气了，刚想说话，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一个又冷又傲的声音说道：“跟他赌，有我在，你怕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王志远转过头，刚刚还晦暗的神色瞬间神采飞扬。
“陶哥。”他唤了一声。
陆知南也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个子瘦高，身量和长相都不亚于顾向北的男生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男生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一路晃过来，一直晃到了陆知南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
他的身高略高于陆知南。虽说差的不多，顶多也就两三公分，可像这样的对峙，哪怕一公分的差距，都能占尽优势。
“陆知南？”男生下巴微微仰起，低垂的眉目勾出蔑视的意味，扯着嘴角笑了笑：“很狂嘛！既然要赌，我们不如赌个大的。光道歉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说着“啪”的一声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拍在陆知南桌上，说：“我们不如赌这个！谁要是输了，就在下星期的集体会上把这上面的内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一遍，怎么样？敢不敢？”
陆知南轻轻垂下眼睫，刚想看纸上的内容，男生快速把纸抽走了。旁边的人开始起哄，首当其冲便是王志远。
“你该不是怕了吧，学神？”
“就是，还行不行了？刚才不还牛气冲天的说能拿第一嘛，怎么见了陶哥就怂了？”
“呦，看来这学神名不符实呀。”
陶立然在众人开始起哄后，就后退一步，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到底赌不赌？考试马上要开始了，不赌就早点认输叫爸爸。”
“是啊，别磨磨唧唧跟个娘炮似的，有点爷们样行不行？”
陆知南沉着眉，没说话。
他倒不是顾忌别的，只是一时还搞不清这些人的意图。
虽说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陶立然这个人的印象很不好，那种挂在眉梢眼角几乎要溢出来的嚣张桀骜和不可一世，是他最看不上的东西。
其次便是那张纸，纸是陶立然事先准备好的，说明他有备而来。更甚至，阴谋论一点，说他事先跟王志远早就串通好的也极有可能。
那纸上的内容就显而易见了，绝不可能是对他有利的东西。再看旁边众人的态度，他们为什么那么希望他接受赌注？除了觉得他一定会输，是否也早就知道，不管结果如何，陶立然都有让自己不受任何损失的方法和措施？
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反正他们就是要搞他，输赢不是关键，能让他上钩才是关键。
不过，你们恐怕低估了本少爷的实力！
在心里冷笑了笑，陆知南说：“赌当然要赌，不过赌注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想怎样？”陶立然挑了挑眉。
“你赌你的，我赌我的。”陆知南说：“如果我输了，念你那张纸。但如果你输了，你和他一起，都必须来六班道歉。”
众人愣了一瞬，哄然大笑起来。
陶立然笑得尤为开心，忙不迭地点着头：“好，没问题。”
他转而看向众人：“你们可都听到了，这是学神自己要求的。将来要有老师找上门来说我欺负人，你们可得为我作证。”
马上有人接话：“放心吧陶哥，咱们就等着学神到时全校广播十八摸，想想都特么刺激。”
众人再次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听到“十八摸”三个字时，陆知南还是忍不住一阵犯恶心。
他有些后悔之前把陶立然跟顾向北作比较了。
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一坨狗屎，除了张狂，还低级卑劣，恶心至极。
他倏然收了目光，在座位上坐下来，一个眼神也不想赏给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