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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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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槐闻言立时反驳道:“盗什么盗!我行事堂堂正正, 从不偷盗!”

    姬朝安冷笑:“迄今为止,飞霞岛前前后后合计有十八个私库失窃, 是谁干的?”

    高槐下意识挠了挠脸颊,“那是敌、敌人,两军对垒,这是打击后勤的战术,能叫偷么?”

    这厮上了几天学,倒学了些东西,这就活学活用上了。

    高槐到底做贼心虚,立时转了话题,小声说道:“你说要我来者不拒,补贴家计的……今日同门切磋, 我又赢了,拿了全部的彩头,这才带回来,给你补贴家计……”

    姬朝安仔细一扫,才发现满地莺莺燕燕的物件中零散混杂着一两件扳指、玉璜、玉簪之类的男子配饰。

    他不由再度冷笑起来:“你说怪不怪?旁人同门切磋是彼此较量、取长补短,你跟同门切磋,怎么就磋成了比武招亲?”

    高槐听得似懂非懂, 满脑门的雾水。不过察言观色,也知道姬朝安是不高兴了,遂问道:“莫非都不如鱼干值钱,补贴不了几分银子?那、那都不要了,我退回去。”

    姬朝安听他左一个补贴、右一个家计地念叨, 堂堂的上古凶兽,被养得跟竹篾巷抠抠索索的穷困小媳妇一般,不觉生出了“自己着实应该面壁反省”的懊悔来。

    他取了个装宣纸的空盒子, 将满地配饰挨个捡起来收入盒中,放到高槐手里,说道:“你是真正的沐恩生,我是甄选入试的魁首,都是拿着学宫补贴来读书的,犯不着靠这些补贴家计。往后若有人拿礼物送你,你愿收就收,若不愿收,推辞便是。”

    高槐懵懵懂懂点头,应道:“好,我听你的。”

    又一抬盒子,“这些怎么办?”

    姬朝安想来想去,只得道:“等休沐时送去给崔先生,他那里姑娘多,总能用得上。”

    这之后,一日三餐都享受学生供奉的大灰兔不见了踪影。

    学生们追着高槐问询,高槐脸色一沉,尚未开口,冰寒冷厉的脸色就吓得众人退避三舍。

    学生们方才醒悟过来——虽然兔身时柔软可爱,但这可是持国公的二公子。先前十余

    日约莫只是为了与民同乐,他们却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也难怪如今高二公子冷若冰霜。

    尽管高槐对人不假辞色,他的名声却依然日胜一日,不过月余,朝阳学宫里里外外都得知了一位高家二公子。

    姿容绝代、冷傲孤高、武力超卓、同龄人中无人匹敌,却又偏偏生就一副软绵绵的兔子精本体,令人又爱又怜、又敬又畏。

    其风头直逼“洛京四杰”,有闲人编撰了朝阳公子谱,高槐位列第七,前头六位全是年纪比他更大的饱学之士。高槐到底还是吃了阅历不足、读书太少的亏。

    至于姬朝安、萧小南等人,则是吃了年龄太小的亏,连进入“公子谱”的最低年龄线都达不到。

    年满十四,方能称公子,如今只好埋头念书。

    转眼到了每月休沐,姬朝安带着满盒子的香囊珠花,领着小槐树、与萧小北师兄弟一道去拜访崔复。

    小槐树出面,将那盒子彩头全送给了崔复收养的流浪儿。

    顾老伯特意腾出一间屋子,供众人挑选“礼物”,萧小南则在一旁陪着小槐树做他的散财兔子。

    流浪儿们何曾见过这样精致的东西,个个笑逐颜开,如同过节一般热闹,对小槐树也是满怀感激。

    姬朝安则跟着崔复到了书房。

    书案上端正摆放着一本新书,犹散发着油墨清香,封皮上以馆阁体工整写着:《詹十娘蒸湖(上)》,榆陵梦郎著。

    全书分上中下三册,十万余字,讲述的是詹十娘凄艳哀婉的一生,取材自然是自黎祯的经历来的。

    其中难免又做了些隐匿与夸大,又将主角改成了一名身负上古神鸟朱雀血脉的绝色女子。

    詹十娘幼时遭、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因美色而数次遭遇地痞恶霸欺凌觊觎,最后进了一家青楼。而那家青楼背后的靠山则是侍奉邪神“赤发般若”的般若楼。

    般若楼位于般若湖般若岛上,与外界隔绝,守备森严,詹十娘得长老看重,她生得美丽,又专攻以色事人、婉转承欢,十分地柔顺乖巧,是以得了众长老垂青,从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成为般若楼独一无二的圣

    女。

    “般若楼”自然处处都有抱霞仙宫的影子,对外口碑甚好,赤发般若也被掩饰为红莲圣母,上有权贵庇护,外则做足了姿态,对下对内方才倒行逆施、做下许多恶事。

    詹十娘处心积虑向上爬,其中自然同多位权贵、长老等客人发生众多香艳纠葛。此处则足见榆陵梦郎的笔力,极尽能事地写了好几场叫人口干舌燥、满目荒唐、心慌神驰的隐秘故事。

    堪堪在禁书与尚能公开之间走钢丝,又靠着往昔多本畅销书积攒的名气,哄得青藤书局将其付印了。

    首版三万册,两日内便销售一空,青藤书局大喜过望,急忙加急追印十万册,只可惜榆陵梦郎不肯与他们签订独家合同,是以其他大大小小书屋也跟着分了一杯羹。

    如今不过七八日,这书已经风靡有羽全国,夸赞者有之,催促榆陵梦郎早日刊印中、下两册者有之,而怒骂者,更是日甚一日地增加,吵得沸沸扬扬。

    只是,似乎尚未有人察觉其中的陷阱,只当是一本天马行空的市井话本罢了。

    姬朝安才翻看了前几页,詹十娘尚且是个七岁女童,才失去双亲,凄惨度日,书就被崔复拿走了,且正色道:“后头不要看了,少儿不宜,等你多长几岁再说。”

    姬朝安气结,却无从反驳,也只得任由他去,又打开了放在一边的青报。

    一条消息更令他脸色略沉,“久善寺就这样认输了?”

    抱霞仙宫数名长老进京哭诉,久善寺百口莫辩,又没有足可依赖的靠山,最终受到凤弥王申斥。久善寺割地赔款,将流霞山脉的五座山头让与仙宫,另需提供劳力、木石原料,义务为仙宫建设分舵。

    崔复道:“朝中无人,只能任凭宰割。”

    姬朝安皱眉道:“任凭朝中败类翻云覆雨、颠倒黑白,这凤弥王也是个废物!”

    崔复叹道:“鸠占凤巢,这话流传了三百年有余,自凤弥王的爷爷那一代便大势已去。鸠五家盘根错节经营数百年,权倾朝野,那一位根骨极差,自幼便不被看好,谁知最后硬被扶持上位,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姬朝安略有耳

    闻,但知之甚少,高槐书中所记,也只有“可怜人”这三个字而已。

    外界传闻凤弥王死于高槐之手,却不知详情,姬朝安亦难掩好奇,不知究竟二人见面时发生了什么事,令高槐这样冷酷残忍的暴君,都发出了“可怜人”的喟叹。

    他问道:“我略有耳闻,先王凤肃王子嗣众多,虽然大多死于夺嫡之争,但最后仍留下了四位王子,范应为何偏偏挑中了这一位?”

    崔复冷笑道:“鸠五家把持的朝堂,王子们夺的哪门子嫡?前朝曾有传言,那几位王子实则死于秘祭之术,剩下四位王子则自秘祭中幸存,而其中又以楚燔资质最佳,是以才被选中。”

    姬朝安困惑问道:“前头说他根骨最差,如今又说他资质最佳?什么资质?”

    崔复摸了摸胡渣子扎手的下颚,暧昧笑道:“还能有什么?自然是生孩子的资质。”

    姬朝安只停了两息工夫,便立时醒悟过来:“范氏好大的野心,他们要在楚氏的凤凰神血里,融入范氏血脉!”

    少昊帝在地建少昊国时,曾留有训诫,若凤族天然断绝,则凤冠鸠可代之。然而楚氏子孙绵延不绝,哪有那么容易断绝的。若以人力干涉,杀进楚氏血脉,则必遭天罚,便宜了旁人,凤冠鸠绝没有这等为人作嫁的觉悟。

    是以范氏把持有羽国数百年,依然不敢篡位,只能供着楚氏王孙,任由“鸠占凤巢”的传言尘嚣日上。

    但,假如楚氏诞下带有凤冠鸠血脉的凤鸟,这便是最好的仪式材质,能王权气运自楚氏转移到范氏,继而光明正大奉天命称王,令楚氏天下,名正言顺地变成范氏天下。

    姬朝安前因后果一想通,便侃侃而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复脸色怔然,问道:“竟然还有这等邪术?连王权气运也能抢夺?”

    姬朝安合目回顾,说道:“出自《大荒十三经》中的某一部,曾有提及,但究竟如何施术,我却不知晓。”

    崔复叹道:“你小小年纪,博闻强记,真是不得了。不过,范氏虽然狼子野心,却怎奈天道不肯相助。三百余年里,楚氏连一个凤凰儿也没诞生

    过……范王后怀的这胎,也不知能不能出奇迹。”

    姬朝安吃了一惊:“什么?范王后有了身孕?”

    崔复道:“你忙着备考,约莫不曾留意过这些事,新年时范相就要昭告天下了。”

    姬朝安愈发惊疑不定。

    前世范王后所生的十王子,并非凤凰儿,却是在约莫距今十二、三年后才生的。

    如今怀孕时机有了巨大差异,那是否也有可能,会诞下凤凰儿,令范氏几百年的所求,最终得偿所愿?

    范氏本就跋扈,压在众生头顶,有那张堪舆图在,永城书铺始终摆脱不了范嫄觊觎,若范氏权势再进一步,书铺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姬朝安扣紧了手指,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却仍是被他强自忍了下去。

    ——于公于私,这个胎儿都留不得。

    他转而说起了旁的事:“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求崔先生。”

    崔复约莫也有了心事,无心与他调笑,低沉应道:“你说。”

    姬朝安道:“学宫有送人到四灵国游学的传统,明年的游学,还烦请崔先生帮忙,拿一个名额。”

    崔复先是点头,旋即醒悟过来,讶然问道:“只要一个?”

    姬朝安略略颔首,目光清明,“我年纪太小,还是留在学宫多念书修行。游学名额,是给高槐的。”

    崔复道:“你要赶他走?”

    姬朝安皱眉道:“是游学!”

    崔复道:“游学无定数,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同赶他走有什么区别?”

    姬朝安道:“终、终归不一样。”

    崔复噗哧笑了起来,摸了摸姬朝安的头,“都结巴了,到底还是舍不得。”

    姬朝安偏头躲开,狠狠瞪他,颊肌不由紧绷起来。

    崔复收回手,继续叹气:“八郎啊,他对你言听计从,有什么不好?”

    姬朝安微微吃惊,“看出来了?”

    崔复道:“明眼人谁都看得见,倒是你当局者迷,到现在才发现。他武力卓绝,又对你忠心耿耿,甚至不问对错,你说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巩固几年,令其根深蒂固,往后便是你手里最利的一把刀。眼

    下放出去,可就不见得能听话了。”

    姬朝安垂目不语,半晌才道:“我想明白了,此事有劳先生。”

    崔复叹道:“你对他,当真仁至义尽了。来,说句‘崔叔叔,求你了’,我便将此事包揽下来。”

    姬朝安横他一眼,跳下座椅,告辞走了出去。

    只留下崔复在房中爽朗大笑。

    伴随崔复的笑声,从书房内侧静室里走出一名穿着玄黑劲装的女子,大马金刀在崔复身旁坐下。

    崔复笑声渐歇,急忙翻了个干净的茶盏,给女子斟茶,问道:“夫人怎么看?”

    女子正是谨宁县主,她将茶一饮而尽,说道:“先找《大荒十三经》查证,若当真有抢夺王权气运的秘祭……范嫄那一胎,断然留不得。”

    崔复缓缓点头,叹道:“这狡猾的小子,心里清楚我们的决断,是以提也不提,他倒当真沉得住气。小小年纪就这样,往后可不得了。”

    谨宁县主道:“只怕慧极必伤,你往后少跟他讨论这些。”

    崔复连连点头应是。

    谨宁县主又两眼一瞪:“还有,你取材也够了,往后少去青芜院!”

    青芜院正是黎祯——如今的李正公子的居所。

    崔复又鸡啄米般点头:“夫人说得是,我再也不去了,若有什么不明之处,还请夫人替我去问。”

    一面说一面已经摸上了谨宁的手。

    谨宁嗔了一句,顺势倒进了崔复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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