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子叶璃
永宁十八年元月十五
帝祭天地，太庙，社稷。行册封大典。
颁诏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公主叶璃，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孝惟德本，宜承鼎业，允膺守器。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执掌朝政。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携太子临政和殿前受百官朝拜。
“这天下就是你的了。”叶歧远对叶璃如此说道。
大典行进到此时，太阳已经悬于正空，刺的叶璃几乎睁不开眼。
她看向阶下乌压压跪了一地的臣子，道了句“儿臣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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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殿
朝会已散，叶璃留下丞相等人商讨国事。
“江州山匪一事，众卿如何看。”叶璃此时提，也是突然想到了。
江州物产丰饶，闹出山匪，着实奇怪。
“丞相觉得该如何。”
孟覃楼作揖，答：“派兵清剿即可。”
“可有人选？”
“副尉宁涛骁勇，可堪此任。”
宁涛此人，五年前临汾战役立下战功，封从七品副尉。
可派过去阶位还是低了。
“宁涛虽骁勇，银钱一事怕是不懂，大理寺卿杨信的儿子是户部侍郎，若为监军，两者互补，此事也好解决。”叶璃说罢，便拟旨。
“传本宫旨意，封宁涛为都指挥使，杨风为监军，携三千士往江州，务必凯旋归来。”
“若无要事，臣先告退了。”丞相起身行礼。
叶璃并不在意丞相此刻离去，面色如常，点了点头。
“殿下颇有长公主之姿。”丞相走后，座下一白发老人夸道。
林德戌三朝太傅，这话自然说的。
叶璃笑了下，摇了摇头：“本宫比长姐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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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子掌政，宫里关于太子与长公主的比较的流言就没停过。
太傅明说是在夸太子，可往深了想也夹杂着几分太子不如长公主之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里面那位是个敏感多疑的。
陈方送走太傅，呼了口气才进殿。
浸着血的威压，饶是陈方在宫里待了十余年，却还是有些怵。
“在想什么？”叶璃提笔，像是随口一问。
“奴才想着近日天气渐寒，这屋里该放上炭火了。”陈方跪下，迅速答道，语气平和。
叶璃唔了一声，停笔。
陈方是长姐留下来的，“放在旁的地方冷了几年，如今给你用，正好。”
陈方性子沉稳，的确合她心意。
“下去吧。”
陈方应诺，行礼告退，等到出了门，寒风一吹，打了个颤栗，才发觉背上湿透了。
该更加小心伺候了，陈方如此想。
“陈公公。”陈方望声而去，发现长廊尽头站着个宫女，待走近看到她额上的伤疤，才记起是谁。
这婢女是元辰殿的人，太子原先出征，她便一直守着元辰殿，为主子辩驳伤了脸，那个妄议太子的已经死了。
这孩子竟不要出宫的恩典，坚持留下，想来是个忠心的。
陈方脑子里过了好几个弯，她不怕太子，不如送上去，多个人照顾也好。但陈方是不敢明晃晃送的，只能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翠花，这疤…”自是忠心护主，赏赐也不会少，他记得凌兰是赏了药膏的。
翠花摸了摸额头的疤，低着头，喏喏地说：“药膏贵重，奴婢不舍得用。”
陈方劝道：“姑娘家的脸最是重要，你若是不养好，以后怎么到太子身前照顾？”
翠花抬头，眼里闪出光，一脸不敢置信。
陈方点点头，面容慈祥，“好孩子，你的福报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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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凉城
虽是三月天，城内依旧盖着厚厚的雪，马车驶过，踩出沙沙的声音，行人退避，嘈杂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
风吹起帘布，消瘦的面容一晃而过。
行人不经意瞥到帘布后的景象，嘀咕道：“这大周长公主竟是个面丑的吗。”
只见仪仗未停，径直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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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
高座上的言铄一脸和气，“长公主一路辛苦。”
言清因亡晋乱贼一事，连魏帝的丧礼也没参加，忙了数月也该回来了。
想起言清今早送达的书信，话里话外三句不离叶琉。
言铄勾唇，看向阶下，自然是要好好照拂的，开口：“凝儿这几日一直念着你呢，得了消息，想来现在正等着你呢。”
说罢，便派人将叶琉带去未央宫。
目送叶琉离去后，言铄便让人研墨，准备回信。
刚刚阶下人面色苍白，想来路上折腾，勾唇，着重描写女人虚弱至极，又写自己已经传唤御医，不会出事。
通篇下来，竟生出了写起居录的荒谬感，虽然这“起居录”不尽详实罢了。
洋洋洒洒竟写满一页，言铄封好口，交给言二，想象言清看到的模样，忍俊不禁，最后竟笑出了声，却弄得阖宫上下气氛紧张，生怕这个新晋帝王又发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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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一群废物！”戚氏精致的面容难得染上怒气。
叶琉竟毫发无伤到了北魏，她如何不气？
“太后娘娘消消气。”一旁的竹溪使了个眼色让人退下，端着茶到跟前。
戚氏面容不耐，没有接。
竹溪放下茶盏，温声劝道：“听建章宫的婢女说叶琉脸色很是不好，人虽没死，但也够呛。”见戚氏面色稍稍和缓，又说：“左右人在眼下，怎么拿捏不随您心意？更何况贵妃娘娘与您同气连枝，恨极了叶琉，想来不用您出手，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在宫里能留几日？等进了晋王府…”像是想到什么，戚氏冷笑一声，“哀家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
“西边的人不是找来了么。”竹溪提醒一句。
“依你的意思？”
“借刀杀人。”让叶琉死在进府前就好了，竹溪将茶盏重新递上。
“瞧瞧，哀家竟是糊涂了，与叶琉有血海深仇的人多的是，哀家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戚氏眉头松了，接过茶。
“那此次任务回来的人…”
“杀了吧。”戚氏抬起茶盏吹了吹，青葱的护甲泛着冷光。
竹溪应诺，退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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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思念长姐的贵妃娘娘才醒，大约过了半刻钟，姗姗来迟。
叶璇上了高座，许是午睡被人打断，神色略带倦怠。
她看向阶下，啧了一声。
摆摆手便让流岁带她们去偏殿安置了。
就那么喜欢那个晋王？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叶璇思虑无果，撇了撇嘴，再狼狈与自己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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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的叶琉在偏殿安置下来，云梵打来水，递上湿帕“殿下净面吧。”
叶琉接过，清洗后，面容竟重焕荣光，帕子上反倒染上几块白色。
送走流岁的云楠进殿，另取了帕子，对着脸就是一阵捣鼓，面色也恢复红润、
主子病重，随行的侍女面容自然该苍白担忧的。
“若非北魏太后，殿下何须如此谨慎。”路上派人行刺无果，在宫里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好在入了未央宫，有三公主在，外人想再探信息就难了。
云梵想着，心里也轻松些。
“如今我在北魏，不比大周，自然要低调些。”叶琉笑，向云楠招了招手。
云楠凑近，脸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叶琉抬手将云楠鬓边的颜色抹去，又细细瞧了瞧，温声说了句“好了。”
“殿下，这未央宫好大啊。”卸下□□的云楠很是高兴，步伐都轻快几分，到处转悠，惊叹连连，“不仅大，还有好多好东西啊。”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琉璃为灯，珍珠为帘幕，地铺白玉，墙嵌金珠，这还只是外殿，就如此华贵奢靡。
云梵看着妹妹的呆愣样，笑了笑。殿下节俭，也更喜玉石瓷器，长安殿自然就装扮得典雅大气。但殿下的库房奇珍异宝一大堆，她一手打理，自然不会惊叹，可云楠是第一次见这明晃晃的华贵，难免感叹。
“看来魏帝很宠三公主呀。”云楠点了点头，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
云梵闻言却是皱了下眉，显然并不赞同。异国公主，无依无靠的，如此盛宠不知会招来多少嫉恨，更何况那位太后也是个狠角色。不过殿下既将云竹送去，就等同于共享暗鎏阁的信息网，想来三公主也不会吃亏。
云梵放下心，拉着云楠，准备收拾东西。
云楠一脸不依，又不得不去。叶琉微微勾唇，“快去吧，回来给你买桂花糕吃。”
云楠瞬间亮了眸，出了殿门，竟是比云梵走的都快。
唉，她这不成器的妹妹哟。云梵心里叹着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