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霍封玄觑她一眼，没说话。
穆殷端起碗，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不说话了。”
她迅速地把粥喝完，眨着一双漆黑的明眸：“我再多问一句，今天是你自己来的吗？”
“不是，是你兄长叫我来的。”
穆殷“哦”了一声，眼中滑过失望。
看到自己的任务完成，霍封玄起身便要离开，穆殷急得一把拉住他。
触及到霍封玄冷淡的目光后，穆殷又松开了手，拘谨怯弱地用胳膊撑着身体，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无助又可怜。
“那你明天还来么？”她扁嘴问道。
霍封玄看了眼穆殷，“再说吧。”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穆殷喜滋滋地拉起锦被盖到了下巴处，自己暗暗偷着乐，她知道霍封玄这样说，大概率明日还会再见到他。
次日正午，穆殷在喝药时，没有看到霍封玄的影子，气得摔了碗，躺在榻上便不再说话了。
穆衍站在榻边，也有些动气了，“给我把药喝了！你从前不是这般任性胡闹的。”
穆殷瞪他一眼，“那大哥倒是别惯着我呀！”
想到昨日霍封玄还是自己带过来的，穆衍顿时就有些哑口无言。
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人，他低声吩咐：“去把人给我带来。”
穆殷听到这话，背过身去，嘴角展露出得逞的笑，随后安然地睡去了。
果不其然，她一觉醒来后，果真看见了霍封玄，“你来啦！”
“嗯。”霍封玄像在例行公事一般，他端起药，“喝了。”
穆殷乖乖接过，因为怕霍封玄早早走了。她这次用勺子小口地舀，喝得极慢。
明知她是故意的，霍封玄倒也没有显出恼怒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望向窗外，就当穆殷不存在。
冬日的暖阳洒在屋内，霍封玄的脸沐浴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虽然两人不怎么说话，但看见霍封玄面部的轮廓，穆殷渐渐感到心安。
一连数日，每日吃药时都能见到霍封玄，穆殷的病逐渐好了起来。
她虽然期盼病好得慢一些，却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好按部就班地养病。
等风寒彻底好的那天，霍封玄果然没再来过，穆殷捏紧了拳头，心里划过失望。
穆殷自沙场归来后，便一直以病重告假，如今病好，便没有理由再推诿不上早朝了。
她在大殿上着一身绛纱袍，手捧芴板，躬身站在朝堂之上。
皇帝照例吩咐了兴修水利方面的事宜，国中近日无要事发生，便话锋一转，提及了霍凌君登基一事。
穆殷心中一颤，霍凌君登基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穆殷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所幸霍封玄人在将军府，还能晚些知道。
下朝以后，穆殷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她想确认霍封玄是否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
若是眼睁睁看着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穆殷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结果到明德堂时，才被告知霍封玄已经不见了，四周看守的人撤走，只留了两个丫鬟照顾生活起居。
穆殷一下子便慌了，她问一个丫鬟：“人呢？出去怎么也不拦着？”
丫鬟答道：“是穆衍将军吩咐的，说不能干涉霍公子。”
穆殷：“什么时候的事？”
“就您生病的那几日。”
“你下去吧。”穆殷可算是明白，穆衍究竟答应了什么，霍封玄才肯每日屈尊去照顾她。
心里虽然着急，穆殷却并不担心霍封玄就这么跑了。
他是虞国的俘虏，霍凌君又一直想找机会下手，两国都无容身之地，霍封玄能跑到哪里去。
只是怕他听见了卫国的消息。
穆殷心里乱成一团，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出去找人，只能回到先自己房里。又安顿了丫鬟，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
到了亥时，月亮披上星辉，万籁俱静，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
“将军，霍公子回来了！”
穆殷心中一个激灵，立马跑了过去。
夜间的将军府静悄悄的，四下无人走动，穆殷疾步的声音格外突兀。
她一进明德堂，还没见到人，就说道：“你今日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
说话的声音停住，穆殷看到霍封玄已经倒在了榻上，以为是受伤了，急忙跑回去查看。
结果瞧见他脸上熏染出绯红，浑身的酒气，嘴里还喃喃地咕哝着什么。
知道他是出去饮酒，穆殷忍不住抱怨了两句：“我将军府里也有酒，不知比外面醇香了多少倍，你下次就……”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霍封玄伸出食指，抵住了唇。
他今日酒醉，墨瞳含着中一片雾气，定定地看着穆殷，眼睛明亮，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坎里去。
穆殷瞬间便心软了，她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她越说越心疼，氤氲出泪光来。
霍封玄微微一滞，用指侧揩了她眼尾的水珠，目光温柔缱绻。
虽然他一句话未说，穆殷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存。
她试探着唇吻了上去，微微有些颤抖，轻轻贴了一瞬，又离开了。
结果看到霍封玄在静静地看她，酒气熏过的眼眸漆黑，眼底像有一汪水不停流转。
穆殷心下动容，在他唇边舔舐，霍封玄嗅到熟悉的气味，瞬间有所反应，一个翻身将穆殷压在身｜下，开始啃噬撕咬。
穆殷趁着喘气吹熄了屋中的烛火，屋里陷入漆黑，她恨恨地说道：“敢上我就不许不理我。”
理智在衣物摩挲声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穆殷察觉到自己暴｜露在空气中，一分一秒熬过的时间慢得骇人，她感受着一阵阵疼痛的凌迟，其后就是磨人的快感。
翌日清晨。
霍封玄醒来时抓到一把滑腻的肌肤，他视线跟着移过去，就看到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淤青。
他猛然从榻上窜起。
穆殷听见了动静，才悠悠转醒，她脸转过来，就看见霍封玄呆滞的神情。
“你做什么？一副被侮辱了的样子，该露出这个表情的难道不该是我吗！”
穆殷开口一通质问，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已经不成样子。
霍封玄面色透着怪异，回忆起昨晚，他只记得自己将穆殷压住，心中涌上一阵羞愧。
穆殷倒是大大方方，起身穿上了衣物，只是下床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她轻拍了拍霍封玄的脸，“今日带你去城中转转，你要敢不去，我就去衙门击鼓，说你……”
穆殷拉长了尾音，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霍封玄被拿捏住，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看到穆殷脖颈上的红痕，又感受到了变态的满足感。
没有人知道，他在醒来后，看到身边人是穆殷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霍封玄心虚，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穆殷踹了一脚桌凳，疼得自己龇牙咧嘴，还是硬撑着说：“态度好一点，不然去衙门告死你！”
霍封玄揉着鼻梁，眼中闪过无可奈何。
到了正午时分，穆殷腾出时间，吩咐了一台轿子，领着霍封玄出了将军府。
“我们去哪里？”
摇摇晃晃的轿辇上，穆殷倚着假寐，听到霍封玄的问话，睁开眼答道：“你猜。”
霍封玄脸撇向一边不再说话，绷紧了冷硬的下颌线。
穆殷狡黠一笑。
轿子缓缓停下，穆殷轻唤一声：“到了。”
霍封玄掀开布帘，面前是一个装潢精致的布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着穆衍闲置的衣服。
穆殷拿出斗笠罩在霍封玄头上，遮住了他的面庞，安顿道：“你过会儿进去，就说自己是城南茶庄霍家的公子就好。”
想了想，又摘下了斗笠，“算了，欲盖弥彰。”
霍封玄抬眼看她，“不把我带出来不就好了。”
穆殷叹了口气，“我把你带回虞国，本意就不是拘着你。”
霍封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穆殷拉着他进去，里面走出来一个优雅娉婷的女子，掩笑道：“好俊俏的男子，穆将军，是哪家的公子啊？”
穆殷但笑不语，看了一眼霍封玄，偷偷暗示他。
霍封玄不紧不慢地说：“城南茶庄霍家。”
“大户人家的公子必定出手阔绰了！”女子见状拿出几种锦绣布匹，“二位请随意挑选。”
穆殷纤细的手指在上面随意点了点，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个太花俏，人显得太轻浮，这个呢，色太暗了，老气横秋的。”
店主也不恼，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地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在为夫主挑衣服。
店主招呼来手下，几个人一同搬出件人形模板撑起的玄色窄袖衣袍，衣领处镶绣金线祥云，衣服垂感极好，穆殷眼睛亮了亮。
她指着衣袍问霍封玄：“怎么样？这件能看上吗？”
霍封玄似笑非笑，“我不挑。”
穆殷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在嫌她毛病多么。
“进去试试吗？”穆殷大致目测一遍，觉得身量正好。
霍封玄没有拒绝，“在哪里更衣？”
店主给他指了个地方。
穆殷瞧着狭窄的过道，脸上泛起暧昧，“要我帮你吗？”
“你在外面好好呆着。”霍封玄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店主在一旁都看呆了眼，哪怕是茶庄的公子，何时也敢这样放肆地对护国大将军说话！
反观穆殷，她自己并不生气，笑着接过霍封玄脱下的外袍。
趁着他更衣的间隙，穆殷又点着几匹布，“都包下来，就照方才那位霍公子的身形，衣物做好后送到将军府。”
店主笑呵呵地说了声“好咧”，收下了银两。
穆殷心满意足地坐着，手中抱着霍封玄的衣袍，无意中一嗅，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一股子浓郁的胭脂水粉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