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水落石出R86
“此言差矣。”黑斗篷眼中的笑意淡漠了几分，看着李知遥冷峻镇定的脸，讥诮道，“你并未自报身份，乃是被我揭、穿。”
“想我摘下面具？”他嗤了一声，“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背过身，打开折扇，径直走向门外。周围的手下立刻合拢道路。
“那就请赐教了。”
石室内响起李知遥平静的声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劲风已经自身后袭来，一众手下未及反应，已被知遥剑气挥向两旁，重重地砸在地上捂胸哀嚎。
黑斗篷的帽子被剑气震落，一头如瀑青丝被霸道凌厉的剑锋削落一缕，他飞快一闪，转身以铁扇挡下一击，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知遥小心！”谢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她知道他素来武艺高强，可如今是在虎穴之中，这铁面具明显心机深沉，武功亦是不差，彼此对上，胜负难料。
两人你来我往，出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其它人只有瞪眼围观的份儿。
十几招之后，渐渐分出高低来，铁面具明显占了上风，最后一招更是看破李知遥破绽，直接朝他拿剑的右手切来。
谢谨瞳孔骤缩，破音叫道：“小心！”
李知遥却并不闪躲，反而放任他刺向自己，只听铁片划破布料刺进皮肉的声音，李知遥忍不住闷哼一声，只是与此同时，他身形一个侧转，整个人从黑斗篷铁扇之下滑过，如一阵风般闪到了黑斗篷的身后，与他同时离开的还有那张铜皮面具。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暗室中霎时静得针落可闻。
谢谨是没想到知遥居然会选择这种自杀式的打法来揭开面具，而黑斗篷则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现在，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了吗？”身后，李知遥扶着血流如注的手臂，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墨锻般的长发悉数垂到了胸前，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可白皙冷峻的脸却宛如玉石堆就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般，从头到尾都那般冷静，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知遥！”谢谨如梦初醒般奔到他身侧，杏眼通红地看着他手臂上不断渗出的血迹，颤抖着想去伸手按住，又害怕这会更加加重他的痛苦。
“我没事。”李知遥冲她摇摇头，安慰道，一双目光直直地落到前面那个仿佛定住一般的身影。
暗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笑。
谢谨茫然地看过去——
是那个黑衣斗篷发出来的。
“李知遥，你是个不错的对手。”他自言自语般笑道，“只是，可惜了……”
随着一声叹息，他缓缓转过身来，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容，一脸沉静地看向眼前这两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
随着那张神秘的面孔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谢谨原本愤怒的视线渐渐变得凝固，她瞳孔一点一点睁大，浑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连一贯冷静沉稳的李知遥，也忍不住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不，不可能……”谢谨通红着眼睛瞪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不住地摇头，踉跄地往后退去，“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小谨！”李知遥担忧地看着她。
谢谨使劲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站稳，她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急促地呼吸了几次，再次抬头看向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
黑斗篷负手看着她：“我同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还和这个外人一起联合起来骗我。”
这种管教和质问的语气瞬间击垮了谢谨所有的伪装，她无法再自欺欺人，浑身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你？”这太荒唐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我幻想过很多次，那个邪恶组织七色背后的大魔头到底长什么样，可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和我的哥哥长着同样一张脸？”
谢谨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讽刺和自嘲。
李知遥也沉默了。
不仅是谢谨，他也没想到，“公子”竟然是谢竹，谢竹竟然就是“公子”！
“邪恶组织？”谢竹被逗笑了，叹息了一声，“小谨啊小谨，你是当奴隶当久了，就算读了书，也改不掉这一身的奴性啊。”
“你忘记在这个世道受过多少侮辱和不公了吗？”他目光陡然变得偏执，“这天下本就是属于我们的，我所做的，不过是拿回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谢谨冷笑道，上前几步，“这天下何时成了你的东西？那些无辜的性命何时成了你的东西？你不过是利用别人的心魔来成就自己的狼子野心罢了！”
“够了！”
一声暴怒响起，他伸出去的手臂定在了谢谨的头顶上方，迟迟难以落下，“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倒想知道，大哥想把我怎么样？”谢谨面色无畏地直视对方，“杀了我？”她突然轻笑一声，继而自嘲一笑，“也不是不可能，不久前你不就差点杀了我一次嘛。”
想到不久前他毫不犹豫地将扇子扔向自己的一幕，谢谨不禁握住了拳头，强自掩饰自己的苍白和脆弱。
为什么会是他呢？
那个她心目中亭亭物表，姣姣霞外的兄长，虽长在深闺可自有风骨，待人随和，心胸广阔的大哥？
还记得出发去学院前的那日，他赠她端砚，温声勉励自己好好读书，明晓事理，那时他眼中的关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刚刚他掷出铁扇的瞬间，丝毫未曾犹豫，就好像她的生死全然不在他眼中一般。
就好像，杀了她，不过是随手之间。
谢谨将他当成了亲兄长，所以此刻才体会这般心痛。
谢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放下了手，只是目光依旧冷凝，“刚刚不过是试探李知遥，你是我弟弟，我是不会杀你的。”
谢谨自嘲般扯了扯唇角，“那我可真是荣幸。”
李知遥走到谢谨身旁，扶了扶她的肩膀，无声给予安慰。看向谢竹的目光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错愕，“我还能叫你一声谢竹公子吗？”
谢竹扬了扬眉：“当然。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周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