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危机来临R77
信是谢竹送到学院里来的。
“听说前些日子你出去了？”谢竹把信递给谢谨，面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谢谨掩饰般地笑了笑，含糊地扯了个谎：“是呀，受程先生所托，替他去拜访一位故人，呵呵。”
对不起了，程先生，只能先拉你当挡箭牌了。
谢竹闻言，沉静的眸光轻轻闪烁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看来小谨在书院颇受夫子的看重呢。”
谢谨尴尬地摆手：“没，没，哦对了——”她赶紧展开信读了起来，想趁机转移话题，生怕在大哥面前多说多错，“母亲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她一边看，谢竹一边道：“西北开战的事，你可听说了？”
“嗯。”提起这事，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母亲担心上京不安全，因此叫我们在湖州做些准备。”
“什、什么准备？”谢谨没想到事态这般严重，一时错愕不已。
谢竹看着她：“暂时不要回去了。”
他展开手里的几张地契递给谢谨，“这几间是我这些天托人紧急买的宅院，母亲派来接应的人应该在路上了，万一局势有什么变动，咱们相机行事。”
“你把地址都记下来，到时候带着玉儿来找我。”
“大哥……”谢谨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几张地契，“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谁知道呢……”谢竹轻声道了一句，拍了拍谢谨的手，“别想这么多，听长辈的安排行事就是了，嗯？”
谢谨能说什么，只能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
送谢竹到山门口，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谢谨，眼中神色晦暗。
“兄长……可是有话要交待？”谢谨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
谢竹披着披风往前走了两步，他比谢谨高上许多，尤其是站得近的时候，像一颗挺拔的青松，谢谨不禁需要仰起脸来才能与他对视，可此时，他背光站着，如玉的脸一半笼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
“小谨。”
他叫了一声。
谢谨笑了一下，“大哥？”
谢竹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拿手抚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头，嘱咐道：“好好读书，现在时局乱得很，别在外面瞎跑。”
谢谨怔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竹也没打算她回答，收回手，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谢府的马车。
目送这谢府的马车渐渐消失，谢谨才有些懵懂地转过身，神思不属地往回走去。
上京城。
“母亲，孩儿请上前线！”李知遥单膝跪在李霁面前，一脸刚毅。
如今突厥大军势如破竹，再这样下去，打到上京指日可待，他自幼习武，为得就是保家卫国，此时此刻，怎么还能坐得住？
“不可。”李霁沉着眉，摇了下头。
“母亲？！”
“知遥。”她转过头来，脸色有些难看，“你忘记我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李知遥神色一僵。
“我让你查七色的事。”李霁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查了这么久，查到了什么？”
李知遥脸色一白，垂下头去：“孩儿无能，线索断了。”
“你说的线索是指那个死了的王府侍君？”
李知遥点头。
李霁端起茶杯，“不是还有个富通银号吗？”
李知遥蹙了蹙眉，“可现在国难当头，击退突厥大军不才是当务之急吗？”
李霁嗤笑了一声，放下了茶杯，目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知遥怔了一下，脸色茫然。
李霁目光轻眯：“武朝这样的大国，从外头攻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只有从里头先自相残杀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他猛地睁大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李霁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锤子一般敲击在他的心上，发出阵阵强音，不断震颤着他的心扉。
“母亲的意思是？”
李霁轻抚着杯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明面上的豺狼还不足为惧，阴沟里的硕鼠才令人毛骨悚然呢。”
李知遥：“……”
“二哥，豆沙包真好吃。”谢玉手里拿着白白胖胖的包子吃得哼哧哼哧的。
谢谨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吃的话，以后再给你做。”
放下手中的包子，伸手在她眼前划了两下，谢玉问：“你想什么呢？”
谢谨回神，不自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问：“这些日子有练功吗？”
说起来，她这个“二哥”当得也不怎么样，光顾着跟别人到处跑了，也没怎么管谢玉这个弟弟。虽然，他好好的待在学院，吃喝都有人照顾，也不用他操心，但毕竟才八岁，又是家里的嫡子，谢谨还没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好在谢玉这小子现在听话多了，也不怎么需要她管。
想到当前的局势和未来的不确定性，谢谨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她看着谢玉，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李姐姐送的剑谱能看懂吗？”
当时不过是看不得谢玉失望，才拜托李知遥教他学武，可现在想来，这实在是明智之举，以后的局势没有人说得清楚，学点功夫，有点自保的能力，怎么也是好的。
谢谨一问，谢玉眼睛就亮起来了，他豆沙包也不吃了，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当然看得懂！二哥且看，小弟给你演两招！”
谢谨差点被他逗喷，这装模做样的腔调是从哪里学的？他以为是唱戏吗？
也不拆穿，谢谨笑着配合：“那行，让我见识见识谢大侠的风姿吧！”
谢玉听见叫他“谢大侠”，顿时那个心花怒放哦，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脑海里过了一遍李知遥的脸，咳嗽了两声，保持表情的严肃，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耍了起来！
因为没有剑，他就捡了个树枝当道具，谢谨本来想着就是看个儿童表演的，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老老实实的当观众。
可看着看着，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提，格，击，刺！”
“点，崩，搅，压……”
“劈——”
谢玉一遍念出招式，一遍拿树枝舞出动作，虽然因为人小，力度上还有所欠缺，但一招一式，却已学得有模有样，根本不像是才入门不久的样子。
谢谨张着嘴，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谢玉收了剑，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一脸呆滞地没反应过来。
还是小家伙见她没夸他，有些恼了，这才唤回谢谨的神思。
“这，都是你自己学的？”她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谢玉。
谢玉气得双臂抱在胸前，哼道：“就会说些废话！”
谢谨眼珠子转了转，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是“不废的话”。
手一拍，重重地落在他肩上，笑眯了眼：“弟啊，你就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呀！百年难得一遇！可给咱们老谢家长脸了！以后哥就归你罩了哈！”
谢玉一听，脸顿时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有些站立不安。是想她夸几句，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呀……
他很想告诉自己，二哥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夸张成分实在太大，自己要矜持，不能飘。
可这嘴角它自己要翘起来，没办法呀……
谢谨瞧他那想笑又假装高冷的样子，心中就忍不住得意起来，看吧，她就是这么会夸人！
知道谢玉有这天赋，谢谨忐忑的心好似安定了一点，又仔细嘱咐了他几句，又打包了几个豆沙包叫他带回去，这才将他送回宿舍。
夜色如水，空气如冰。
如今的听竹苑，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寒风一吹，整个人又冷又孤寂。
谢谨从枕头底下翻出之前藏起来的剑穗小人儿，端在眼前瞅了两眼，抿了下唇，伸手将它挂在了床头，流连地摸了几下底下的宝蓝色流苏，这才收回了手，人往床上一钻，把自己卷吧卷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