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最后，隋心心和陆铭泽饭没有吃成，因为陆铭泽接到了胡余飞的电话，大概是催着他办什么事。
临走的时候，陆铭泽把车停在隋心心家楼下，把手摊在她面前。
隋心心看着面前的手掌宽厚，掌心纹路直直切断手掌，愣了一下，她听说这样的手叫断掌，打人特别狠。她从手掌上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陆铭泽瘦削的脸。
难以想象出一个斯文败类，背地里发狠的模样。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隋心心不敢继续幻想，警惕地盯着他的手掌，开口，“干嘛？”
“电话借我。”陆铭泽因为等了太久，不耐烦地答。
“哦。”隋心心后知后觉去翻包的手机，递上去。
指间相触摸的一刹那，干爽，温热。再一次印证了男人真的是个大暖炉。
陆铭泽按了一下开屏，锁屏上一米阳光从天空倾斜泄而下，铺撒在森林之上，一只白色麋鹿置身于森林深处，静谧悠然。在这暗室中，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色彩晃得眯起眼睛。
随手移开，递到隋心心下巴处。隋心心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抬起头，本想着这么快就用完了，结果看到屏幕上的密码输入，才明白他看了半天根本就是无效操作。
于是，椭圆的指甲在屏幕上发出磕磕嗑的声音，震在陆铭泽掌心，像小鸡啄米。
陆铭泽重新拿回手机的时候，直接点开拨号键盘，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输进去，退出的时候猛然瞥见主机屏上的照片。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穿着条纹的t恤，在屏幕上灿然一笑。相比现在的眼前人，他最常看到的就是隋心心一幅生人勿扰的模样。从不曾见她脸上有这样开怀的旖旎。他将视线拉近手机，发现隐藏的左下角，还隐隐圈着一只手臂，姿态更显亲昵，不过另一半像是被裁掉了。
按了锁屏，陆铭泽将手机还给隋心心，她回过神来伸手去接，马上碰到手机的时候，陆铭泽大手一翻，隋心心只捞到空气，随之腿上一抖。
她不信陆铭泽没看到她去接过的双手，但是此时陆铭泽不咸不淡地说，“抱歉。”
她皱着眉头，揉揉被边角磕痛的双腿，“没事。”
出租屋已经好几天没回，隋心心看着满室的蒙尘，叹了口气，拿出墩布和吸尘器，准备打扫。但是把吸尘器拿在手里，思考了几秒，又放了回去。
现在是晚上11点，她不想让楼下的奶奶再敲她的门了。上次用洗衣机洗了衣服之后，楼下的李奶奶拿着拐杖敲她的门，告诉她自己年龄大了，睡眠不好，刚刚睡着就又被洗衣服的嗡嗡声吵醒了。
隋心心赶紧飞奔去关闭了正在甩干的洗衣机，并发誓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李奶奶没听她由衷的承诺，而是杵在门框说起自己的家事，老伴走了，就剩自己一个人，儿子们谁也要不要她，大孙子会偶尔来看她，但是人在南方也只能一年回来一次。
但是说起自己的大孙子很是骄傲，人在南方公司混得不错，但是就是感情的事不上心，听出一点不对味时，奶奶话锋一转，“姑娘，你有没有对象呢？”
隋心心感觉到李奶奶浑浊的眼球迸出了一丝光芒。那时候隋心心刚和江平凡分手，听见这样的问题，兴致缺缺随口答道，“没有。”
但李奶奶好像突然来了牵线的兴致，粗糙的掌心附上她的手背，小心道，“那下回我大孙子回来，你们认识认识，没有坏处。”
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带着岁月的沉淀，失了光泽与弹性，与隋心心白嫩的对比，像是经过了几世的捶打，她看着忽然心软了下来，不知道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将手抽出，答，“好。”
“诶！那奶奶就不打扰你了，你也好好休息，小姑娘不要老熬夜，总熬夜身体受不住的啊。”
思绪飘来，隋心心已经将屋子拖到玄关处，撞上一双鞋，那是骆珠珠上次放在她的鞋子，在楼下的时候她还嚷着明天要穿。
隋心心赶紧拿起电话，可是翻开手机，却看见通话记录里赫然写着三个黑体大字。
陆铭泽。
他是什么时候把电话输进去的，是刚刚在车上？隋心心杵在那里直愣愣地回忆，忘记了拿起电话要做什么。她脑海中浮现出他不耐烦的语气，丢手机的理直气壮，不咸不淡的道歉，甚至他都没有说一句，彼此留电话号码的客套话。
隋心心掐着电话，想起了那份把她绑到天池的合同，思索一阵，将屏幕上的三个字改成了两个字。在和骆珠珠通电话的最后一秒钟，隋心心轻声叫了一句骆珠珠的名字，
“恩？”骆珠珠打了个哈欠应着。
“我签了天池和theone的项目合同。”她顿了一下，“就在刚刚。”
骆珠珠闭上狮子大口，灵魂发问，“陆铭泽威胁你了？”
隋心心被噎得笑出来，“没有，条件不错，四六分成。”
电话那面噗嗤笑出声，“心心，你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瞎说什么啊？”隋心心窝进沙发歇歇腰，“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图我什么啊”
图你什么，天知道他图你什么？
骆珠珠举双手双脚赞成一切利益大过天的东西，项目的事她没再多过问，只是最后话说着变成了提醒，“你在江平凡那栽了跟头，再遇到感情的事，人不能再那么孤勇了，你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后面骆珠珠还说了陆铭泽什么，她没听清就撂了电话。她腰椎实在有些疼，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忙了一个小时。腰椎在浴室的蓬头下冲了一阵热水澡，舒服不少。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骆珠珠最后的话，再遇到感情的事，她还能遇到吗？她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思绪乱飞，最后不适褪去，她也沉沉入眠。
第二天温度回暖，天空放晴，隋心心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她穿了一件小香风上衣，配上白色西服裤，干练高挑，底气十足。早早到了会场，检查场地设备，一切皆备只欠东风。八点一刻，骆珠珠赶到，给她带了豆浆和包子。
隋心心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嘬着吸管，勉强喝完一杯豆浆，包子完全吃不下。她一忙起来，胃部就跟着叫嚣，可能是被紧张充斥，没有半点饥饿感。今天是tneone第一次时装周展示，她更严重，豆浆喝到一半的时候已经难以下咽了，但是怕工作强度太大，体力不支，喝到现在胃部隐隐发胀。
骆珠珠忙完看到椅子上的包子，拍了拍隋心心的肩膀，“别紧张，没问题的。”
四周是嘈杂的声音，隋心心听见骆珠珠的声音安静下来，冲着她安心一笑，“好，知道了。”
模特在后台化妆，人头攒动，狭小的室内充斥着体温的热度，隋心心检查完每件婚纱，抬着脚往出走。忽然口袋里震了一下，她边走边去掏电话，看到屏幕的那一刻，顿了一下。
整理了措辞，接起，“陆总。”
“在后台？”陆铭泽听见她身处嘈杂之处，问道。
“恩，模特在化妆。”她看着身后的模特们描眉画眼，老实回答。他这样跟陆铭泽打电话是第一次，回答完他的问题，又不知道该问对方些什么，只能擎着手机竖起耳朵。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我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会场，你有事就找胡余飞，我已经把你电话给他了。”
“好。”隋心心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太冷漠，便加了一句，“谢谢。”
陆铭泽“嗯”了一声，便切断了电话，后知后觉隋心心才发现自己的擎着手机的手臂有些发酸，她揉着手肘，突然醒悟自己在陆铭泽面前真的是如履薄冰。
她拧着眉摇头，重新走进那美女如云的化妆间内。
模特们化完妆，纷纷到试衣间换上纱，隋心心和骆珠珠一一蹲下身子去整理婚纱裙摆，大家已做候场准备。气氛有隐隐的紧张感。
骆珠珠在一旁活跃气氛，“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话一出口，密闭的空间就发出隐隐的笑声，隋心心在一旁也噙着笑抬起头，随着众人一起期待。
“小明总是被妈妈骂，有一天小明向姥爷借了一顶帽子，扣在头上，跑过去对妈妈说，你看我像不像你爹！”
……
“噗。”
“哈哈哈哈”
在死寂的沉默之后，大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众人捂着嘴指着骆珠珠，“珠珠姐，你…哈哈哈”
可真够有趣的。
隋心心在一侧弯腰检查每个人的腰线有没有需要收紧的问题，她笑了几声就恢复常态。
她对笑话确实不怎么敏感，笑点高的人好像注定得不到快乐。以往江平凡看到好笑的故事讲给她听，每每期待她的反应时，她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没了？”
“没了。”
江平凡得不到想要的效果，只能扬起眉讪讪离开。
更有甚时，她还拉着江平凡研究笑话的现实性，到最后，江平凡只能曲起手挠挠额头，示意她停止，“要不，我别给你讲笑话了吧？”
“怎么？”隋心心抱起肩膀，“现在就开始不耐烦啦。”
江平凡假意皱眉，“嗯，你让我有种回到大学毕业答辩的感觉。”
“那同学，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题目的呢。”隋心心把手当话筒杵到江平凡的嘴巴上。
江平凡不说话，一口咬在她虎口处，二人滚做一团。
那时晚风温柔，你在身侧，而我，也从没想过万事也会不如意，走散的人也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