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韶珠出门之前给自己洗脑了好几遍,不能发脾气,不能动怒,要努力当个好人,至少在怀驰渊面前要当个好人。
然而情绪难以控制,小姐脾气发作起来,就像脱缰的野马,收不回来。
她还没能很好适应要看别人脸色的日子,要她忍气吞声,实在是强人所难。
韶珠被他这声反问弄得无所适从,她强撑着脸面,冷哼了声:“当然要了,跟我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惯怀驰渊和林渺渺相处的画面,总归现在她得拆散这对青梅竹马,不然等怀驰渊爱林渺渺到无法自拔,她可就没机会了。
林渺渺是话本里讨人喜欢的女主角,气运加身,运气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怀驰渊将寒潭底下救出来,林渺渺随便转悠就能撞到昏迷不醒的他们,巧合的是,她刚给怀驰渊喂了口水,重伤昏迷的人就醒了。
林渺渺什么都还没说,就被怀驰渊当做是救了他的人。
因为这事,韶珠还发过很大的脾气,她不屑说出自己救人的事情,但也不喜被其他人抢了功劳,当面质问了林渺渺,气势凛凛,像是要将她杀了。
林渺渺瑟缩躲在其他人身后,“师姐,我…我真的没有撒谎。”
她确实没有撒谎,给人喂了水,就刚好醒了。
林渺渺人缘好,混得开,他们都主动挡在林渺渺身前,“师姐,你冷静点。”
“师姐,莫要动怒。”
“渺渺师妹胆子小。”
韶珠拿不出证据,而且她自个儿当时都昏迷不醒被林渺渺叫来的人救出来,她的说辞就更站不住脚。
但韶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抬起手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林渺渺被她打的偏过头,半张脸都麻了,嘴角还出了血。
“师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有人给林渺渺抱不平。
韶珠狠狠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冷漠宛如看着个死人,嗤笑了声,吐字道:“我想打就打了,难不成我打人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其他人气的胸口起起伏伏,火气蹭蹭的上涨。
怀驰渊听到消息赶过来,凶恶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另一边,平复好情绪,“二小姐有什么气对我撒,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韶珠看见他维护林渺渺就更来气。
如他所愿,扬起手也甩了他一巴掌。
打完了人,她转身就走,没人敢拦下她。
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强求不来,韶珠差点丢了命才拿到的催丹药草。
林渺渺随便上个山,就能挖到。
韶珠回过了神,带着怀驰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让屋子里的侍女都出去了,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怀驰渊身姿如松挺拔,身材修长匀称,安安静静站在灯下,一派清隽之姿,骨头却偏偏硬的很。
韶珠方才动用了真气,胸口还隐隐作痛,她捂着心口,缓过劲来后,任性扯掉了他刚才包扎好伤口的手帕,洁癖发作很是娇气,“你去打水,帮我把手洗干净,上面都是血,脏死了!”
怀驰渊似乎习惯她的使唤,出去打了盆温水,将干净的帕子浸湿又拧干,动作轻缓帮她擦拭伤口上的血污。
韶珠皱着眉,“太烫了。”
怀驰渊顿了顿,什么都没说,重新换了水。
韶珠又说:“太凉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多次,韶珠好像才勉强满意。
怀驰渊握着她的手腕,黝黑的眼珠盯着伤口看了半晌,他低下头,竟然真的舔去了少女白皙手腕上的血珠。
韶珠起了鸡皮疙瘩,寒气顺着背脊往上钻,她想抽回手腕,男人用绝对的力道牢牢控制住了她,他垂眸,紧接着就用干净的纱布帮她重新包扎了伤口,抹药的时候也十分小心,似乎很怕弄疼了她,轻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韶珠抬手看见他绑好的蝴蝶结,有些意外。
刁蛮任性的公主病,一时之间很难改变。
任何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
韶珠今日受了伤,心情也没多好,不想和他演戏,收敛了恶意的戏弄,如往常那般逗弄他,“我的手腕若是留了疤,我饶不了你!”
她以为自己龇牙咧嘴说这句话时,凶神恶煞的。
实际上,杀伤力几乎等于无。
怀驰渊和她靠的很近,半跪在她面前,抬眸入目的便是少女曼妙柔软的身段,绫罗绸缎的薄衫裹挟着诱人清甜的香气。
他咽了咽喉咙,脖颈悄然泛红,微微闭上眼,又睁开。猩红的眼神又回归了沉寂。
韶珠毫无察觉这个小变态心里的百转千回,她说完这句叫嚣的话,又后悔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真不能在杀人不眨眼的天道之子面前太嚣张。
得夹着尾巴做人才能保住全家的性命。
韶珠也是忽然间才想起来,她以前听说过的关于怀驰渊的事。
是她的侍女当作谣言讲给她听的笑话,说怀驰渊筑基结丹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村。
怀驰渊屠掉了他出生的那个小山村,那些曾经嘲笑戏弄过他的村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即便他们在怀驰渊有了仙缘后,收敛了欺负人的嘴脸,诚心祝贺他能得道飞升,也还是难逃一劫。
怀驰渊有仇必报,而且记性极好。
十年前的仇怨,也不放过。
韶珠丝毫不怀疑做的比那些村民还过分的她,若是不补救,下场未必会比那些村民好。她也想就此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但局势险恶,由不得她。
她想将前尘旧事作罢,怀驰渊不会,只等着又朝一日,狠狠咬回来。
韶珠嫌热,外衫从肩头缓缓滑落,露出白皙饱满的胸口,她的里衫只有薄薄的一层,她半点都不在意,懒洋洋窝在软塌里,像只餍足的小猫儿,她问:“怀驰渊,你恨我吗?”
她问出口,迟疑了半秒,觉得恨这个字眼太晦气,于是更改了说辞,而是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怀驰渊从容温和,“二小姐说笑了。”
韶珠心里吐槽他假正经,十恶不赦的煞神偏要装作好人,也不知道他累不累,她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又蹭掉了白袜,脚丫子轻轻踹了两下他的胸口,“别在本小姐面前装。”
怀驰渊感觉二小姐的脚丫子都是香的,怎么会有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人儿呢?
他五指蜷缩,面色镇定,“我不讨厌二小姐。”
韶珠压根不信,不讨厌她在梦里竟然那么折磨她?难不成那个梦是假的?
她收回脚,“真的吗?”
怀驰渊竟然有些失望,“嗯。”
韶珠才不信他的话,她软绵绵坐起身,外衫彻底从肩头滑落到底,纤细的胳膊比雪色还白,锁骨纤细,胸口饱满。
她的身体都是特别亮眼的白,长发悠悠垂落,乖巧窝在起伏的前胸,“我对你那么差,你真的不讨厌我?”
怀驰渊感觉鼻尖有些热,他沉稳道:“二小姐于我有恩。”
韶珠一点都没客气:“这倒也是。”
屋外的侍女隔着门打断了两人的话。
“二小姐,该用晚膳了。”
修仙之人,原是应当要辟谷的,当然不辟谷也不是不可。但韶珠吃不了这种苦,该吃吃该喝喝。
“端进来吧。”
珍馐佳肴依次端进屋,韶珠的吃相颇有大家闺秀之风,慢吞吞用完晚膳,桌上的菜肴还剩下大半,她琢磨着怀驰渊回他那间破屋子也是挨饿,还不如留在她这里吃两口。
他这辈子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韶珠说:“你把剩下的都给我吃了。”
怀驰渊很少拒绝她的要求,被要求吃她的剩菜也没有大的反应,“好。”
少年端起碗筷,没多久就吃完了她的剩饭,仿佛是习惯了这种屈辱。
韶珠在他吃饭的时候欣赏他的容貌,这个人,长得是真不错。
男女不分的漂亮,不女气又不过分阳刚。
韶珠就穿了件衫裙,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有多诱人,她随口又问:“你说你不讨厌我,那你喜欢我吗?”
怀驰渊迟迟没有说话。
韶珠就是随便问问,她哼了哼,又用脚踢了踢的小腿,“我长得美吗?”
怀驰渊有种想一把将这双细瘦的脚踝狠狠拽过来的冲动,他极力克制,哑着喉咙说:“美。”
他没撒谎。
韶珠被人夸了心里很高兴,她让他帮她拆掉头顶发髻上繁乱的发簪。
少年站在她身后,帮她拿下了朱钗,长发尽数散落。
韶珠坐在铜镜前的椅子上,她转过身,尽力撇下面子,悠悠地说:“你不要怨恨我,本小姐对你还算不错了,知道吗?”
怀驰渊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张张合合的樱桃红唇,唇瓣柔软水润,偶有几个齿痕,是她无意识用贝齿咬出来的痕迹。
他的鼻子好像更热了,缓缓流出了鼻血。
韶珠还没说完自己的好话,就看见他流了鼻血,她茫然:“你怎么了?”
怀驰渊用手背拭过,胸腔是从未有过的气恼烦躁,他若无其事地解释:“秋日天燥,方才又吃了许多上火的食物。”
韶珠这个公主病真的很难治,听见这话也火大。
她好心让他吃顿好饭,他怎么还能埋怨她!
做好事,没好报。
二小姐冷呵了声:“下次我连剩饭都不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