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奥古斯汀（上）
这样的感情，被阻塞了一年之久。
在偌大的岛屿上，他假借犹门的便利，寻找了他的殿下整整一年。
当初听鱼尾的人们谈论起王女出逃的事情，他每刻都在祈祷她能平安。
终于，完好的她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脏的波澜让他难忍，那些想要倾诉的话语哽在嘴边，脚步不禁间加快，奋力向前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愚笨。
他伸出双手，想要拥抱那束曾经坚定选择的光。
蕾西双眸温润，回应着不能言的喜悦，奔跑着扑向他的怀抱。
“亚修！”
“殿下！”
这声久违的称呼，带着她所有王城的回忆，倏然倾泻而出。
眼泪忍不住地滚落，她重重地捶着他的胸口发泄，嘶哑的声音发出指责，“至今为止你都去哪里了？！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小矮子！小脏球！……”
亚修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捶打，好似很喜欢听她骂着自己。正是这样的真实感，才能让他觉得不像在做梦。
太好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对不起殿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靠近，贴碰着她的额头，眼眶中噙满泪水。本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坚强，在她面前，塑好的面具一击即碎。
亚摩斯幽幽地看着他们，手中的银针收起。故意安排亚修的任务，却不料他提前回来了。在这个情况下，他必定会无条件站在蕾西的身侧。
毕竟，那是他期盼已久的重逢。
“殿下……你为何出现在犹门？”
蕾西一下子不知该作何解释。若告诉亚修，自己现在和七月的人在一起，他肯定会追问其中的原因。而这些关系，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明。
“晚点和你解释，先不说这些，快让我看看你。”她若雪的手间抚过亚修的脸庞，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英气和沉稳，她轻笑道，“就是个子没长太多~”
“……殿下！”亚修的脸微红，看着她出落得愈发美丽和成熟，犹如世间稀有的宝石，令人挪不开视线，只是她眼中多了几分落寞和寒凉，觉得疏远。
在那之后，她一定经历了许多，亚修低着头，心中愧疚。
蕾西揉搓着他的脸，似是掩藏某种情绪，“以后不要叫我殿下，王城已经不再，那些古老陈旧的称呼，就让我们都忘了吧。”
他的心被揪起，微微点头，“尽管如此，起誓已然作效。”
“好……”
犹门宫殿打斗的痕迹过于夸张，用金币堆砌起来的厅堂破烂不堪，无法想象它之前华丽的摸样。
奥利弗收起术阵，黑龙随之消失。他微笑着，“首领，克劳德，休战吧。莫妮卡小姐看到殿内这副惨状，应该会很生气吧。”
亚摩斯无奈摊手，“真是个不祥的夜晚，克劳德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阴毒恶人一定比我死的早！”克劳德没好气地说着，他不知道亚修是什么来头，不过看情势，至少是站在蕾西这边的。
而亚摩斯不再咄咄逼人，也说明他有所忌惮，他会怕一个毛头小子？这不合理。
“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克劳德嘲讽。
亚摩斯没有理会他的口舌之快，忽地反问着，“克劳德，如果今天奄奄一息的是犹门，你是否会放弃自己的立场？对我们残存怜悯之心呢？”
“我……亚摩斯，你应该不懂，人的一生中，能遇到挚爱的稀有性，那是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不顾得失的疯狂。”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
克劳德叹了一口气，“姑且我还是会保你一命，何况你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满脑子都是情爱的叛徒~犹门以你为耻。”亚摩斯一脚猛蹬向克劳德的屁股，“还是请你赶紧去死吧，别污染了神明山的空气~”
“亚摩斯！！！”
奥利弗看着他们，轻浅的笑容充满对过去的怀念。三人能像这样聚在犹门，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克劳德曾也坚定地选择过亚摩斯，帮助他夺得犹门的首领之位。
庆幸他遇到属於他自己的所爱，并且能无畏前行。
而亚摩斯，还困在幼时和阿尔文的约定中，守护着他坚持的东西。
急促的脚步声，梅斯塔一向悠着的脸此刻紧绷，惊慌在她双眸中蔓延。
“蕾西！快点离开亚修！危险！”她大喊着，竭尽全力不让悲剧发生。
亚修身边的破甲剑微微抖动，黑色的烟雾已在悄然中弥漫散开。
蕾西不解地看着梅斯塔的方向，“梅斯塔，你去哪……”
话说到一半，蕾西感到胸口一阵火热，又夹杂着冰寒席卷全身。
“亚修……？”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亚修，他的身周被黑烟包裹，空洞的乌眸已散失光泽。不属于他的邪气操控着他，变得陌生无比。
他手中的破甲剑刺穿蕾西胸腔，血液顺着剑刃滴落。黑烟股股钻入她的身体，贪婪地吮吸着她体内圣晶的能量。
梅斯塔眉头紧蹙，已无暇顾及其他。她指尖交叉，开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硕大的术阵在蕾西的周围染起，扭转着无名的图腾，想要冲破切断圣晶与黑雾的连接。
术阵引起空气肆虐，犹如暴风卷来，瞬间将四周的石块磨成粉末。万丈刺眼的光芒扫射，冲破穹顶直达深空。
克劳德拎起还在发愣的雷姆，对着亚摩斯和奥利弗大吼道，“还想要命的话就赶紧退后！！！”
梅斯塔双眸消失，深凹着好像两个无尽的黑洞，她不被动摇，指尖的术阵继续重叠又一层。如果对方还不放过圣晶，哪怕毁了这片地界也要阻止！
梅斯塔的第二层术阵开启，地面开始震荡，宫殿为之不多完好的地方悉数倒塌。整座神明山顶开始崩裂，引发整个科恩城镇的地震。
破甲剑的黑雾与圣晶的连接被切断。
蕾西的身体失重，蓦地砸落在地。她的血液开始躁动，好像在回应这些黑雾。脑袋重重地撞地，浑身卷来的疼痛感，汇聚在胸口，慢慢撕裂。
肆意散落的黑发下，她苍白的面孔看着鬼神般的梅斯塔，和充斥着邪气的亚修。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尽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状况。
被操控的亚修，面目狰狞，声音低沉道，“梅斯塔，我还是找到你了！”
“文森特之剑，不，还是称你为奥古斯汀比较亲切吧。”梅斯塔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却感受到她凌冽的杀意。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从一年前开始，就感觉到奥古斯汀魂魄的存在，只是梅斯塔没想到，它会找上亚修为宿主。
这真是个不能再糟糕的机缘巧合。
黑烟中的亚修讥笑着，“这个孩子的身体，意外地好操控呢。虽然没有文森特那样的高契合度，占有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问题。”
“梅斯塔，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奥古斯汀。”他张开双手，走向梅斯塔，“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愚蠢，来吧，我们带着圣晶一起回去，回到辛德拉的身边。”
“在哈鲁特艾恩的历史上，你假借着别人的身份，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圣晶本就是辛德拉的东西，人类不配拥有。”他的眼底沉着浓厚。
亚修是它遇到的，第二个极度渴望力量的人。百年间的时光转瞬即逝，在这个世界，它已经呆腻了。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回到辛德拉之门。
一切的元凶，都是那个引诱梅斯塔的人类。
“难道你对尤奇纳佐还没有死心吗？他是人类，是那种私自的生物，他不惜利用你的善良，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权贵！！！”
它们和人类，始终不同。
“不是这样的……”梅斯塔再次听到这个古老的名字时，身体微颤。
“你把尤奇纳佐的魂魄藏在哪里了？！”
尤奇纳佐？众人惊愕着。哈鲁特艾恩一世的王？那位受到神明馈赠，吞下圣晶的救世主。也是在那时，特鲁特艾恩的王权迎来了初始的开端。
“我还有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等一切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我会回去。”她说着，这是实话，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
他举起手中的破甲剑，对着蕾西的脖子压去，鲜血渗出，威胁道，“多么可怜的梅斯塔，被人类的谎言诓骗。圣晶已经被我找到，即使我杀光在场所有的人，你也不在乎吗？”
“你……奥古斯汀，不要再牵扯更多的人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梅斯塔的愤怒中带着哀求，也是自责。
奥古斯汀不是这些书群可以对付的，她需要蕾西的清醒。背着的手悄然画起术阵，对于蕾西身上的封印，是时候解开了。
虽对蕾西有所不公，她的命运已然如此。
亚摩斯凝视着地上的蕾西，她好像死了一般沉寂。自己忌惮的那股力量，原来是在亚修身上的魂魄。那个早就超出书群的存在。
他皱眉，自己要的，真的是这样的东西吗？她，还活着吗？
雷姆和克劳德惊慌地喊着蕾西的名字，却无法靠近梅斯塔他们。黑烟形成的气场犹如牢笼，将他们归于别侧。
那像是另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