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朽木之舞
楼下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朽木覆盖了。
腥臭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生产管理，或者说这个副本里的不知道为什么混得十分颓废的主要怪物，快速闯进卧室，从里面取出一袋袋药材，抛给叶鹅鹅：“把你手上那些东西丢了。这些才是有用的。”
叶鹅鹅闻言，赶紧丢掉自己手中的药物，把有用的药物接过来。
一看种类一闻气味，居然没有一种跟她之前拿到手上的药物是重合的。
叶鹅鹅：……
果然，她之前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小学生在一旁道：“快点快点，它们就快追上来了！”
叶鹅鹅发了一会儿呆，发现他还在吵，就把手里的药物丢了一包给他：“一起出力。”
小学生：“啊？我也要做这种体力活吗？”
叶鹅鹅：“你也要出去。”
小学生哦了一声，捧着药物口袋站好。
过了一会儿，生产管理抱着几袋药从最后一个房间里出来了。她道：“快跑！”
楼下，朽木们不再长高了。
它们开始单纯地变粗。
仓库的大门即将被越来越粗的朽木树干挡在后方。
小学生赶紧跟着生产管理冲下了楼。
叶鹅鹅第一时间没有听清楚，看到那两人都跑了下去，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跟着他们一路冲了下去。
生产管理边跑边催促：“快，再快些。要是等这些朽木完全把门遮住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小学生气喘呼呼道：“我拿了我爸爸的打火机，烧、烧掉这些木头就可以了吧？”
“不行的，要是朽木长满了，仓库同样会变成朽木的一部分。到了那种程度，就再也打不开了。”
生产管理一路狂奔，正当她距离仓库的门不到三米距离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出现在朽木顶端，贴着烂木头的树干滑了下来：“不论再来多少次，你都会选择背离家族，是吗？”
生产管理几乎下意识道：“我没有！”
老太太道：“那么，你这是做什么？不光自己抛弃了家族，还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进长工的队列，破坏我们家族千年以来的规矩。”
生产管理别过头，不与老太太对视。
小学生抱着药材口袋小声问：“姐姐，她是你的长辈吗？原来你也有跟我一样的苦恼。”
生产管理没有说话。
小学生看了看明显是成年人、还摆着跟自己父亲同样严肃表情的老太太，瑟缩了一下，不敢为姐姐说话。
叶鹅鹅抱着中药材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对峙的画面。
玩家的这一方明显弱势，老太太那边则明显是一副占据优势后的强势模样。
叶鹅鹅并没有听清楚他们之前的话语。但看到了这一幕，她立即就懂了：大概这个副本也跟上一个副本一样，怪物之间也是分了阵营的。
很明显，帮玩家的怪物在与敌对怪物的比斗之中败阵了下来，所以他们只能被挡在这里。
而这期间，朽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窄，玩家阵营的赢面越来越小。
那么，没有时间犹豫了。
叶鹅鹅把怀里的中药往生产管理手上一塞，朝老太太冲了过去。
生产管理正伤心着，猝不及防被突然到来的压力压弯了腰。
老太太看到心理阴影出现在了面前，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要做什么？”
叶鹅鹅的目光落到老太太的高跟鞋上，道：“我之前就很好奇，为什么你整个上半身都作了古装打扮，脚却没有。现在想来……”
她弯腰去抓老太太脚踝。
老太太受到惊吓，往后一跳。
叶鹅鹅继续抓。
老太太继续跳。
两人一个弯腰追一个穿着高跟鞋左右横跳，仿佛在这个阴暗的院落里举办一场诡异的舞蹈。
莫名喜庆。
生产管理：……
忽然就不难过了。
她跟小学生道：“你过来一点，我有事跟你商量。”
小学生看着她手上的中药山：“我抱不动。”
生产管理：“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过来，我有正事跟你商量。”
小学生凑了过去。
另一边，叶鹅鹅终于点出了高跟鞋真相：“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时髦，你只是在踩高跷，避免自己碰到水。”
踩高跷的老太太已经躲到了朽木上。
她道：“你现在识破，已经晚了。”
她手中的灯笼再度放出光芒。
朽木上斑驳的青苔游移，很快变成了一张张或凶恶或痛苦的脸。
生产管理正交代着事情，小学生的眼睛忽然直了。
生产管理想问他有没有在听，忽然听到小学生喊道：“爸爸！”
她下意识反驳小学生：“这里没有你爸爸。”
小学生固执地指着树干：“有，就在那里。那就是我爸爸。”
生产管理抬头。
只见青苔脸重重叠叠的朽木干上，出现了一张凶恶的人脸。
正是快运男的脸。
生产管理心里焦急，道：“你还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吗？”
小学生：“可是……我爸爸在这里。”
生产管理：“那只是青苔，不是你爸爸。”
小学生：“就是我爸爸，这几晚上我爸爸都是以青苔的样子跟我相处的。”
生产管理看着越来越窄的缝隙，绞尽脑汁劝小学生按照计划办事。
同时，叶鹅鹅在爬朽木。
朽木不比其他木头，它的表面软得一按就会粉掉，所以不能用爬其他树的方法爬朽木。
叶鹅鹅直接用手指扎进朽木里面，抠着木头往上爬。
老太太在朽木顶端跳来跳去：“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弱点又怎样？你有对我做什么的实力吗？”
叶鹅鹅飞快上爬，最终准确掰断了她一根鞋跟。
老太太：……
老太太把鞋放在了朽木顶端：“你小看了我们的种群！对我们来说，失去的一切都是可以再长出来的。”
叶鹅鹅握着掰断的鞋跟下坠，她眼神空白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抠住两旁的朽木，稳稳停在朽木中间。
她仰头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忽然变了脸色，大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叶鹅鹅不为所动。
现代社会当中有种过时的整人技巧叫做“你背后有飞碟”。
叶鹅鹅自从第一次上当之后，就下定决心再也不相信自己背后有任何东西。
其中当然包括这种突如其来的一嗓子。
叶鹅鹅往上爬：“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老太太甩着灯笼扑了下来。
叶鹅鹅临时长出长刺，勾走了老太太的灯笼。
老太太反应不及时，被勾走灯笼后继续下扑。
但很快，她就消失在半空中。
叶鹅鹅转了转手中的灯笼柄，抬头一看，老太太又端坐在朽木顶端了。
那般的姿势，好似她是端坐在莲花台上的神一样。
叶鹅鹅伸了伸手，发现爬不上去。
她张嘴叼住灯笼柄，空出双手，又开始上爬。
而下方，小学生踮起脚尖把手里那袋中药够到了生产管理的手指尖。
生产管理一边维持怀里中药堆的平衡，一边活动着两根手指夹住小学生递过来的中药包，道：“快。”
小学生转身跑到门口，打开门，又转身跑到生产管理跟前，一包一包往仓库里送中药。
此刻，朽木之间的缝隙已经狭窄到了成年人必须侧身才能过去的程度。
生产管理抱着成山的中药是绝对不可能在药包不着地的前提下过去得了的。
小学生一边往返一边抱怨道：“你就不能先把中药放到地上再说吗？那样我拿要方便很多。”
生产管理无奈道：“这些中药是炮制过的，最好不要沾到脏水。我们没有条件清洗后炖煮，沾到脏水会影响药效。”
等到中药全都放进仓库之后，朽木之间的缝隙已经窄到胖一点的成年人都挤不进去了。
生产管理站在仓库里往上喊：“别打了，她是这个副本里最强大的存在，你打不过她的。快下来，我们要开灯了。”
话音刚落，就见叶鹅鹅叼着灯笼，反剪着老太太的双手，让老太太正面朝下，落进积水里。
老太太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块大木板。
叶鹅鹅把灯笼放在木板上：“你说什么？”
生产管理：……
“没什么，就是让你快点进来。”
叶鹅鹅哦了一声，看了灯笼一眼，想了想，觉得自己把人家打成了木板还拿了人家的灯笼，好像做得太过分了。
她把老太太翻了个面，把灯笼放在大致是老太太手臂的位置，蹿进了仓库当中。
生产管理欲言又止，一想到多说话就会引发叶鹅鹅多余的动作，进而浪费时间，她赶紧关上了门，打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再度亮起。
这一次，灯一开，整个走廊里的婴儿立即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叶鹅鹅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到满地的婴儿头颅上：“好吵。”
生产管理一边往自己肩膀上扛中药，一边道：“你别冲动，这些小孩可不是什么反派。你不能对他们动手。”
叶鹅鹅遗憾：“居然打不得吗？”
生产管理：……
普通玩家难道不是不想跟怪物发生冲突吗？你怎么还觉得遗憾了？
你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这是白天，灯光过渡的时间非常短暂。
一转眼，他们又进入了现代化的化工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