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切为了看电视
叶鹅鹅看着窗外。
她道：“你让我想想。”
然后她就在认真思考老太太的问题。
刚刚的场面不断出现在她眼前，正是因为看到的太多，受疾病限制的大脑无法在凌乱的场景中抓取到正确答案。
整个事件随着回忆慢慢变得支离破碎，连问题本身也在这种破碎之下显得奇怪了起来。
叶鹅鹅诚实道：“我不知道。”
老太太却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继续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叶鹅鹅不喜欢被逼问的感觉。
她发了一会儿呆。
老太太第三次问她。
叶鹅鹅回神，想着这个问题并不是印在试卷上的，不回答并不会导致挂科之类大学生噩梦级别的痛苦。她干脆甩开老太太，打开电视。
电视上正好出现科教节目，内容是某种产品是如何在化工工厂里加工出来的。
节目比较偏向于少儿，电视上有不少小孩子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参观工厂，乃至于亲自动手操作一些无毒害的项目。
叶鹅鹅想到楼下仓库里的加工设备，莫名觉得这个节目很重要，赶紧拿出草稿本趴在电视机前速记。
门口响起哐哐的踹门声。
叶鹅鹅充耳不闻。
不知道踹了多少下后，门终于开了。
老太太提着灯笼走进来，作势要把灯笼里红色的火燎到叶鹅鹅的本子上：“你这个偷懒的工人！我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坐在这里看电视的。”
叶鹅鹅难得这么快反应过来。
她反手将本子收回书包里，拽着书包背带退到了墙边，靠着窗户站着。
老太太把灯笼舞动得虎虎生威。
叶鹅鹅本想反向夺走灯笼，奈何她根本无法在脑海中理清灯笼的运动轨迹，只能撞开窗户，退避到窗台上。
还没站稳，老太太一灯笼又忽过来了。
叶鹅鹅手抠住木头间的缝隙，爬到了屋顶上。
老太太不断挥舞灯笼去打她，看样子也是想要爬到房顶上的，只是高跟鞋限制了她的发挥。
叶鹅鹅见老太太打不到她，又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在上面写：“老太太的高跟鞋无法脱下来。”
写完又看到了前面看节目做的笔记，有点遗憾没能把节目看完。
这会儿老太太就守在她房间的窗下，她不能再回去，自然不能继续看节目。
她问老太太：“你什么时候离开？”
老太太继续挥舞灯笼。
也不知道灯笼里的火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稳住的，随她甩来甩去都没有半点熄灭的迹象。
叶鹅鹅看着她甩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人无法交流，干脆放弃交谈，退到了房顶中央。
可是，就这样把节目放在一边，总觉得会错失什么重要线索。
叶鹅鹅横移几步，估摸着大概是另一个房间的位置了，手按着瓦板边缘就要往下爬。
脚还是悬空的，没踩下去，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怒吼：“何方贼子断我生路！”
叶鹅鹅没听清楚，收回脚，转身头朝外问：“发生了什么？”
生产管理：“你先让开，让我逃命。”
叶鹅鹅让开了。
生产管理也不知道在之前经历过的副本里遇到过什么，手脚灵活得不可思议，手一伸脚一荡，攀着瓦板下面起支撑作用的木条就上来了。
叶鹅鹅：“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生？”
生产管理：“啊？哦，不要放在心上，我昨天上楼以后闲得没事干，睡又睡不着，开着电视看了几集古装剧，现在还没从古装剧里脱离出来。”
叶鹅鹅掏出笔记本：“今早上你开过电视吗？”
“今早上怎么可能看过电视？你不知道我房间里是个什么场景。我醒过来一看，青苔从门缝那边长了过来，直接给我间房子都给堵住了。”生产管理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叶鹅鹅掏出草稿本，把青苔的事情记录下来。
既然生产管理的房间被青苔堵了，她的房间又被老太太把守着，接下来只能去找下一间房了。
动身之前，叶鹅鹅翻了翻草稿本，问了生产管理一个问题：“昨晚上有没有小孩去你房间里看动画片？”
生产管理搓了搓胳膊上蹦起来的鸡皮疙瘩：“请不要讲这种恐怖故事。”
自认为跟青苔小孩关系不错的叶鹅鹅：“恐怖吗？明明很温馨。”
生产管理只能道：“我是个正常人。”
这句话触到了叶鹅鹅绝对不能碰的线：“我也是个正常人。我比你还正常。”
生产管理：“你哪里正常了……”
叶鹅鹅强调：“我哪里都正常。”
生产管理觉得她们站在烂房子的顶上辩论这个话题就挺不正常的。
叶鹅鹅收好草稿本，爬下屋檐，跳进随机抽中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里立马传来精英男的尖叫。
过了一会儿，尖叫声戛然而止，科教节目的讲解声传了上来。
生产管理坐在瓦板上，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
二楼房间里，叶鹅鹅开着电视，转了一圈频道后找到科教节目，拿着草稿本速记。
精英男被她用床单绑在床脚，嘴里塞着枕巾。
枕巾便是他的尖叫戛然而止的原因。
昨晚上他根本没睡好。
他刚一躺下，脑海里就不断重复小学生昨天说的，二楼有很多人在哭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赶跑，又想起了楼下仓库里那一滩人形青苔。
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
最终，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团进被子里，以这层薄薄的棉絮为保护层，将自己与鬼怪隔绝，才勉强入睡。
谁知道这个副本还自带噪音干扰。
睡到半夜，他就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了。
卡通人物夸张的笑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被扭曲得十分诡异。
灯虽然是开着的，但他还记得楼下仓库里开灯后会看到什么，一直不敢动弹，生怕被鬼盯上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捱了不知多长时间，他听到有人喊：“给我。”
那鬼怪仿佛是贴着他耳朵在喊一样，每喊一声，他的耳廓就更冰了一点。
更糟糕的是，他白天都在给中药分类，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关于这个副本的线索，什么都给不出来，只能听凭鬼怪将越来越冰冷的气息喷到他耳朵上。
到最后，他半边脑袋都冻木了，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鬼怪满意的声音：“我知道你醒着。我要你把你能够拿到的东西给我。”
精英男继续装睡。
耳边传来了鬼怪不满意的啧嘴声。
他以为自己快要被鬼怪吃掉了。
谁知道鬼怪关了电视和灯，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在黑暗中迷迷糊糊睡着。
当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他楼上走的声音。
他的心当场就凉了。
这栋木楼只有二层，上面怎么可能有人？
而且，一般说什么时间久了钢筋在水泥板里弹的声音都是那种现代房屋才有的，他这个可是木屋，上面搭着的瓦板是那种粗糙的水泥瓦板，很薄，里面绝对没有钢筋。
那么，在他屋顶上走得是……
精英男慢慢把脸转向有着两排大窗户的那一侧，上下牙齿轻轻碰撞。
他害怕得就连咬肌都在发抖。
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承受那个结果，屋顶上直接翻了一个东西下来。
精英男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尖叫了起来。
那个东西飞速地靠近了他，利落地从他脸下抽出了枕巾塞进他嘴里，遏制住他的尖叫声。
精英男还没清醒，本能地攻击靠近的东西。
然后他的攻击被压制，他整个人也被绑到了床脚。
而这一切恐怖事件的发生，只是因为翻窗进来的人想要看他的电视。
这就导致精英男整个思维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个副本里的电视这么珍贵的吗？
他发誓，等他活着从深渊世界出去了，立即就去超市里抢购百八十台电视，然后摆在家门口，谁爱看谁看，别进他家就行。
过了一会儿，缓回来了，他立马为自己神经病一样的行为和想法感到羞愧，还拿眼角余光冷冷地瞪着毫无自觉的叶鹅鹅。
都是她的错，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要来翻窗，肯定是存心吓死他。
这个梁子结下了！
直到科教节目结束的音乐响起，叶鹅鹅才收起草稿本，在精英男渴求的目光里转身、开门、下楼。
精英男：“唔唔唔！”
你快把我放出来！
我们难道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你到底是不是怪物那边派过来捣乱的？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里的小学生披着校服外套路过房间，听到精英男的挣扎声，探头，好奇道：“你在玩什么游戏？”
精英男：“唔唔唔！”
快救我！
小学生走进房间，四处看了一圈，道：“你昨晚上也遇到你的好朋友了？你的朋友也好有趣！”
精英男：……
那叫做什么好朋友啊！他情愿他昨晚上什么都没有遇到！
也许是白天就默认游戏结束的缘故，小学生笨拙地给他解绑。
精英男这才看到点得救的希望。
他自信又沧桑地想，这次进副本的玩家，一个个脑子都不太对的样子。看来，通关的重任只能由他来承担了。
楼下，叶鹅鹅走到仓库里，翻着草稿本将仓库大体上检查了一遍。
顺着楼梯扶手爬下来的生产管理问：“你是不是有线索了？”
叶鹅鹅笔尖一顿：“还不确定。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通关了。”
生产管理一脸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