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概怪物的收入来源是非法制药吧
老太太将他们带到了一楼侧面的房间里，吩咐道：“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干活，把这些药的外壳去了，打包装好。”
房间里氤氲着浓郁的中药味，与外边腐朽木头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难以形容。
借着老太太手中幽幽的灯笼光，可以看到满地杂乱的干干的块状物或者粒状物。
叶鹅鹅：“我不懂，你能做个示范吗？”
老太太没有动，只是用冷森森的语气道：“要是今晚之前没有打包好三十袋符合标准的药材，你们的晚饭就没有了。”
叶鹅鹅牌复读机：“你能做个示范吗？”
老太太旗袍下摆摆动，跨过门槛，关上了门。
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就连近在咫尺的玩家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精英男莫名松了口气：“居然敢跟npc那么说话。你之前的副本是怎么通关的？靠缺心眼吗？”
叶鹅鹅顿了片刻，风牛马不相及道：“我觉得我们可能被带过来□□工了。”
快运男人也被带进去了：“那、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吧？”
他果真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喂？喂？”
拿下来一看：“没信号。”
精英男感觉他们这一队要完。
场面正乱着，灯忽然被打开了。
开灯的声音是老式拉线开关的声音。
橘黄的光一下子从所有人头顶上亮起。
一直沉默着的那个玩家道：“副本通电，那就好了很多。”
叶鹅鹅正要低头打工，一看，地上的药材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光滑的、安睡状的婴儿的头颅，就这样平稳地放在了木质地板上。
于是众人一起沉默，根本没人觉得哪里好了。
开灯玩家轻咳一声：“先在灯光下面找线索吧。”
话音刚落，灯光忽然加强了好几十倍，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适应了灯光之后，睁眼一看，被浓厚的荒谬感所包围。
炽烈的白色灯光下，地面光洁如雪，一个个刷上各色油漆的金属罐子有秩序放在地板上，油漆之外还有各种复杂得让人看不明白的仪器。
仿佛，不，就是一个现代化精细化管理的无尘厂房。
开灯玩家喃喃道：“储罐、原料泵、反应釜、配料罐……这个游戏好可怕，我不是已经进入游戏了吗？为什么我还能看到这些？”
精英男：“你进入游戏前是做什么的？”
“药厂生产管理。”
她说完，再抬头时，不禁被其他玩家的眼神吓到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叶鹅鹅：“这个副本的专业人士。”
小学生：“你好厉害。”
精英男一脸不舒服：“副本里可不比得外面。正常的药物知识在这里有没有用处还不一定呢。”
生产管理自己就点头了：“对，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先研究就好，千万不要随便动手。”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可以先找一找这个副本里的规章制度。一般贴在出口的地方。”
叶鹅鹅闻言，拿着手机就去找规章制度了。
按理说，一般工厂的规章制度都贴在墙上。墙刮瓷过，白得晃眼。如果上面贴着什么牌子，所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但偏偏没人看见。
所以只能往犄角旮旯的地方找。
找了一会儿，小学生忽然道：“我们先停下来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运男人转身扬起巴掌：“你再乱说老子就让你预感成真！”
巴掌还没落下去，门忽然开了。
现代感十足的车间瞬间消失不见。
几个玩家依旧在老旧的房子里，以各种姿势，踩踏着满地的中药材。
提灯笼的老太太道：“你们果然在躲懒。”
她的目光扫过要打小孩的快运男人。
快运男人感到心悸，不自觉就把手放下去了。
他说：“我就是打一下我自己的孩子。”
“没人拦着你打自己的孩子。”老太太道，“但你踩在我的药材里，是什么意思？”
快运男人连忙从药材堆里收回了脚：“误会，这都是误会。”
老太太道：“你们果然不像话。从今天起，一个人一天完成不了五十袋，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门重新关上。
精英男呸了一声：“老妖婆。”
没人跟他说话。
生产管理道：“我们是先收拾药材还是开灯找东西？”
叶鹅鹅已经坐了下来，抓起了一片药材。
精英男道：“开灯。你忘了吗？地面上都是婴儿的头。我们装药材，还不知道装得是什么东西。”
生产管理开了灯。
地面上的药材又变成了婴儿的头。
只有叶鹅鹅手里的药没有变化。
不知道她拿着的药叫做什么名字，凉凉的，切口有红色纹路，还飘散着阵阵香味。
其他玩家跟她相隔比较远，都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
很快，刺眼的白光又出现了。
他们又来到了现代化工厂车间。
所有人又找了一圈，还是只看到空空荡荡的生产机器。
车间里既没有原料也没有成品，还没有规章制度。
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车间。
精英男看着生产管理：“你是专业人士，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仪器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生产管理：“化工行业的仪器都大同小异。这里连原材料都没有，机器本身也没有使用痕迹，你这不是相当于发个空白的excel文档给我，让我猜这公司的职能范围吗？”
这就死循环了。
精英男不依不饶：“肯定有细节提示。你找不到细节就是你职业水准不行。”
生产管理气得眼圈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僵持着，随着“咔嚓”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又灭了。
仪器消失不见。
反倒是各种药材堆积成山。
关了灯，外面的天光被树影滤过一遍又被窗户滤过一遍，落进房间里只有隐隐能映出事物大致轮廓的亮度。
两人都是一惊。
生产管理松了口气。
精英男则怒气冲冲，朝开关边拉线的人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们找线索了是不是？”
叶鹅鹅不喜欢跟发脾气的人说话，干脆没理他，自己坐到地上翻捡起了药材。
精英男还要发火，就听生产管理道：“这个场景我们还没仔细探索过，就一起来做吧。”
精英男哼了一声，踢了杂乱的药材堆一脚，掀起一地碎末。
小学生被泥灰呛了一下。
快运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嫌弃他丢脸一样：“大家都没咳，就你娇气。”
小学生低头坐了下来。
叶鹅鹅看了他一眼，在想晚上要不要去他窗口用红色眼睛好好看他几眼。
药材堆里的药物又多又杂，分类十分痛苦。
这么多人，也只有据说大学时选修过中医的药学生产管理能够辨别出来不同药物的区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等到天黑时分，老太太打着灯笼打开门的时候，他们一群才勉勉强强分类好了四个口袋。
老太太停下脚步，翻了翻第一个袋子，从里面捡出来一块树皮，冷冷道：“把木香放在木蝴蝶的口袋里，你们几个人都没长鼻子吗？”
叶鹅鹅根本听不懂。
她看了看房子里堆成山的中药材，觉得以她现在的记忆力，全部记下来得花上好几年的功夫。
老太太继续挑剔：“桑寄生和槲寄生也搞混了。”
然后翻第三个袋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把人参分到党参里，是嫌我们亏本不够快吗？”
看到最后一个，眉头更是高高皱起：“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要把外壳去了。这包白蔻你们都没去壳。”
两个成年的男性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生产管理道：“怎么去壳呢？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工具。”
老太太快步上前，生产管理下意识退了几步。
老太太用没拿灯笼的那只手抓起生产管理的手，假笑起来：“小姑娘，你这不是有指甲吗？”
“可是一袋少说也有千多粒，白蔻又不是花生，没那么好剥。”
老太太露出和善的笑容：“那就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
反正手痛的不是她。
她教训完这群不听话的长工，一转头，就看到叶鹅鹅拿着笔在记什么。
她踢着高跟鞋踏踏走到叶鹅鹅面前，凑到她的草稿本上：“什么东西这么好记？”
叶鹅鹅：“记你说的话，方便下次更快完成工作。”
老太太伸出手指杵了杵叶鹅鹅的额头：“记不了？”
叶鹅鹅：“我这个人记性比较差。”
老太太咧嘴一笑，脸上掩饰不住的皱纹就像是恶鬼游荡而出的裂口。
她忽然抬脚踢翻叶鹅鹅的草稿本：“叫你们来是让你们来这里做工的，不是让你们来装知识分子的。要假装自己有价值是吧？我让你装。”
叶鹅鹅第一反应是低头去捡草稿本。
由于反射弧被疾病减慢，其他反应暂时还没出现。
老太太一脚踩住草稿本：“你为什么要在我的仓库里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听我吩咐？”
叶鹅鹅拖了几下草稿本，拖不出来。她盯着紧紧压在草稿本上的鞋跟。
老太太也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叶鹅鹅的眼角余光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她才意识到自己生气了。
她抬头盯着老太太凶煞的眼睛，跟这个不知怎么就狂暴起来npc同时道：“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