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怪物共生（对不起密恐）
怪物抽吸着鼻子，张开了可以放进一个人类脑袋的大嘴。
淅淅沥沥的唾沫淋到了叶鹅鹅脖子上。
叶鹅鹅皱了皱眉头，继续睡。
只有被淋到的地方裂开了两对鲜红的眼睛。
怪物并没有察觉，尖牙与人类脖颈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下一刻，它的上颚与下颚分别被一只手扳住，以非人的力量将怪物的嘴往两边撕扯。
怪物疯狂挣扎了起来，却不能抵御下巴上传来的巨力。
它的嘴角被硬生生扳裂。
伤口处飘出形状如同人脸的烟雾。
随着烟雾的流逝，它的身形渐渐缩小。
直到身形缩减过半，那双可怕的手才放开它。
怪物猛的后退，转身逃进更幽暗处的洞穴里。
黑暗之中，少女双臂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疯狂转动，如同警戒着自己领域的魔神。
梦境里，叶鹅鹅在努力练习攀爬。
健身器材是怪物自己的脚脚。
怪物长得随便，心态也跟着随便了起来。偌大的梦境，它只构造出了它的本体，其他地方空空如也。
叶鹅鹅只能物尽其用了。
长得随随便便的怪物一开始还很惊奇：“你就这样来拉我的脚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叶鹅鹅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眼睛，道：“还好。”
怪物赞叹道：“你真是一个心态强大的人类。”
叶鹅鹅并不觉得自己心态强大。
按照家人的说法，她绝对是全世界同龄人中心态最弱的那个，才会动不动崩溃。
她道：“你又不会否定我讽刺我，只是长得奇怪了一点，我为什么要觉得恶心？”
怪物点着瘤子一样的头：“这么看来，确实没有问题。但你就不担心自己的长相吗？”
叶鹅鹅道：“不担心。”
她的精力比常人少得多，还全都用在努力向上方面了，真没有精力担心外表。
怪物道：“那么等到天亮，你就只有两天时间了。”
“什么两天？”
“你不知道吗？这次副本里最危险的生物已经寄生到你体内了。一开始，它们会假装为你所用，比如你的这些眼睛。但在活物身上，只需要三天，它们就可以完全侵占你的血肉，取代你的神经。让你，作为深渊怪物活下去。”
叶鹅鹅随手从手臂上抠了一颗眼珠出来：“好像还可以挽回。”
“不，变成怪物是由内而外的改变。出现眼睛只是一种外显。唯一的自救方法是，离开副本。这种出自副本的怪物，离开副本无法继续存活，只能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叶鹅鹅把眼珠按了回去，道：“那么，我会尽快去找出路。”
怪物随便她爬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喜欢你这种按来按去的感觉。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是推拿吧？”
叶鹅鹅：？
怪物：“我把定位给你，等你强大到可以自由在无尽深渊中穿行的时候，你来灵魂深渊找我玩，怎么样？”
叶鹅鹅慢吞吞道：“我只是个第一次下副本的新人。什么定位，什么无尽深渊，什么灵魂深渊，我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怪物叹气：“也是。要是我能够强大得在各层深渊中穿行，我一定会来找你。”
叶鹅鹅：“在深渊中，怎样才能算得上强大？”
怪物：“我只是个最没用的小怪而已。”
语气里充满了倒数第二对倒数第一来问它问题的责备。
叶鹅鹅：……
怪物：“但是，我听它们说，最强大的怪物就是深渊法则的化身。祂沉睡在无尽深渊之底。如今赫赫有名的几大魔神，都曾经得到过深渊法则的启示。”
叶鹅鹅：“……就是说，想成为最强需要看运气。”
怪物：“是这样没错。”
叶鹅鹅继续努力锻炼：“我运气一向不好，还是这样变强靠得住一些。”
怪物找不到话题了，就坐在原地打着瞌睡。
一人一怪之间分外和谐。
即便如此，叶鹅鹅睡到半夜，还是醒了过来。
她觉得这次比上次在墓地睡着还要冷，手脚都僵得发痛。
她的头也闷闷涨涨的痛。
叶鹅鹅坐起来，带动了一片水声。
周围一片黑暗，恰好她手机也没法开机了，人类的双眼毫无用武之地。
于是，她睁开了身上属于怪物的眼睛。
刹那间，整个黝黑的空间就像是被仪器扫描过了一般，清清楚楚呈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高低深浅俱全，就是没有颜色。
这是与她截然不同的视野。
整个空间呈圆筒状，像是什么管道的内壁。
上方飘着一些带着人脸的烟雾，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叶鹅鹅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发现自己踮起脚也够不着那些人脸烟雾，就没管他们。
管道里还有浑浊的水，水的味道与怪物身上浓厚的腥味如出一辙。
仿佛是用成千上万条死鱼泡出来的味道。
应当是墓地怪物的老家了。
那些烟雾说不定是故事传说之中伥鬼一类的东西。
叶鹅鹅并不清楚寄居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们对墓地怪物做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但以红色眼睛的扫描结果来看，整个空间只有前进和后退两种选择，随便选一个方向走，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跟怪物撞上。
叶鹅鹅没有纠结太久，跟着直觉往左转，踩水往前走。
途中她试着跑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速度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准，远不如昨天神速。
叶鹅鹅有点遗憾，看来昨晚上那种溜着怪物跑的办法行不通了，她只能正面应对。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手劲能不能把怪物揍出几个包。
走了一会儿，路上渐渐多了一些人类的骸骨。骨头上一丝肉都没有，被怪物啃得干干净净。
叶鹅鹅只当那些是寻常布景，平静地走了过去。
然后，她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缩小了很多的灰色怪物一边从嘴角往外冒着人脸烟雾，一边啃食着什么。
叶鹅鹅左右看了看，捡了两根尖锐的肋骨一左一右拿在手上，右手在前，朝怪物猛冲过去。
怪物听到踩水声，停止进食，转身一看，吓得尖叫一声，蹿起来贴着叶鹅鹅的身高无法抵达的管道顶端，朝后方滑去。
叶鹅鹅立即转身，左手投标枪一样投出肋骨。
但本身不具备空间感还长期把身体跟精神分割开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要如何瞄准、如何运力，才能投中目标。
叶鹅鹅这一肋骨理所当然扎到了管道顶端。
偏得还有点远。
大概有一张乒乓球桌斜对角那么远的距离。
墓地怪物却吓坏了，疯狂摆动着尾巴，往另一边管道逃窜了过去。
叶鹅鹅不理解墓地怪物的行为。
但好在，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理解别人的行为。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去看怪物刚刚呆的位置。
她看到了怪物的食物。
是一个只剩一半的人类。
还有印着xx大学二食堂字样的围裙。
叶鹅鹅知道，自己是饿过头了，喝了一杯不该喝的酒，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那么大妈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村民一天就骗了两个玩家？
她习惯性低头去检查大妈的死因。
位于后脑勺的怪物之眼却扫描到上方有一条烟囱一样的通道。
根据大妈的伤痕来看，她是被人从上面扔下来的。
只要爬上去，就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但整个通道都光滑至极，根本找不到可以攀爬的缝隙。
叶鹅鹅告了声得罪，从刚刚薅过肋骨的骨架上又薅了根肋骨，左右两手各一根，拿肋骨当冰锥用，靠着梦境里的练习，飞快爬了上去。
爬到一半，她发现有条向下的岔路。
她探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一瞬间，她身上的红色眼睛都疯狂转动、眨眼，撕扯着她的皮肤，争抢着她的神经，试图控制她的身体，让她朝那边爬过去。
叶鹅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强烈地感受到身上的眼睛是怪物的一部分。
她大吼一声，不等这些眼睛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快速爬离了岔路。
离岔路越远，身上的眼睛挣扎得越微弱。
叶鹅鹅松了口气，吊在半空中休息。
就是刚刚那一眼，她看到了岔路那边是红色的海水。
她身上的眼睛对于海水有种本能的向往。
好像只要踏进红色海水里，她就可以摆脱卑微的人类之躯，变成与这个世界同等的存在。
叶鹅鹅第一时间识别出了这种不正常的想法，立即克制住了。
没有别的原因，她只是经历过更严重的茫然。
她情绪上来时，那种想要摆脱躯体的想法比刚刚强烈百倍。她经常不觉得自己是个人，而是觉得自己是个应该到处飘的魂，只是被束缚在了这个身体里。
怪物灌输给她的想法，跟她自己产生的想法比起来，就像是食品店摆在门口的塑料样品一样，只有个表面样子，没有真正的味道。
所以，对自己病症无能为力的叶鹅鹅可以轻易克服掉这种东西。
叶鹅鹅吊在半空中积累好动力，接着往上爬。
很快，她看到上方有一个白色的圆洞，有断断续续的机器运作的声音从圆洞里传来。
那就是出口了。
叶鹅鹅想着，往上探头。
然后，她看到怪物医生正拿着电焊给一个新鲜出炉的改造人焊上金属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