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变身（密恐绝对不要看）
海水淹没了叶鹅鹅。
叶鹅鹅处于放空状态，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没有行动的动力，甚至连呼吸都静止。
她也找不出非要自救的理由。
那就随着海水漂流吧，去哪里都好，只要不用回归家乡。
忽然，她的头被撞了一下。
有点痛。
叶鹅鹅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觉得撞头的声音十分好听。
接着，又被撞了一下。
她有点茫然，但依旧不是很想从“世界与我无关”这种状态里脱离出来。
然后是一下一下又一下。
再好听的声音，再放空的状态，也顶不住脑袋上越来越剧烈的痛感。
叶鹅鹅被强行拉回现实。
抬头一看，只见改造人们已经跟墓地带过来的怪物扭打成了一团，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改造人自己之间也是战斗激烈。
它们长长的金属杆腿就这样插在海水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踢过来撞过来，就这样殃及了叶鹅鹅这条池鱼。
叶鹅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状态不对，赶紧自救。
她快速游到码头的木板与海水之间，浮上来换口气，把目光汇聚到船上。
不论是墓地怪物还是改造人，都没有关注船。
叶鹅鹅潜泳远离了战斗区域，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在海里把自己翻了个面，检查一下海面上有没有其他的可以干掉她的生物。
然后，她与密密麻麻的泛着红光的眼睛对视上了。
那些眼球不住地转来转去，像是一个个本该悬挂在圣诞树上的彩灯。
叶鹅鹅诧异。
诧异完发现自己一点伤都没有受，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球除了转动也不会做别的事情了，默默在心里把这些红色眼球贴上了安全标签。
认定为没有危险后，她果断游到头顶上没有红色眼球的区域上浮。
浮出水面时，她发现船就在自己身边，码头在船的另一侧。
也就是说，那些红色的眼睛是船底。
船是活物。
叶鹅鹅伸手摸了摸船身，手感特别好，可以跟真皮沙发相比了。
她唔了一声，尽管自己不是很想这样做，但她觉得普通人有可能会在进别人家之前跟人家打招呼的。
只是整个学生时代，她一回家就不能出门了，美其名曰让她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同学来叫她她都会被骂，很少有跟外界交流的机会，为人处世方面的常识缺了不是一点半点，眼下不太有把握。
最终她拍了拍船身，道：“打扰了。”
就像是在敲门。
然后，她准备爬船。
船上自动垂了一根绳索下来，减轻了她爬船的难度。
叶鹅鹅很有礼貌：“谢谢。”
船没有反应。
叶鹅鹅抓着绳索爬了上去。
到了甲板上，她立即趴下遮掩自己的行迹，然后爬到船的另一侧，从舷窗上探头，查看情况。
墓地怪物依旧跟改造人打得死去活来。
在这里一看，叶鹅鹅总算明白为什么改造人会起内讧了。
它们足足有二十多个，墓地怪物只有一个。因此墓地怪物可以甩着鲨鱼似的尾巴在墓地怪物之间弹来弹去，仿佛一个鱼形胖球。
且因为弹跳频率太快，改造人并不是总能跟得上它的节奏，时常会误会同伴看自己不顺眼背地里下黑手。
于是墓地怪物跟改造人打得热火朝天。
改造人跟改造人也打得热火朝天。
一时竟不知哪边的仇恨更大一点。
怪物们自我消耗了，叶鹅鹅便把目光放在怪物医生的小楼那里。
却觉得那边的风格比码头这边更奇特一些。
怪物医生的三楼一片黑暗，公共使用的一楼也毫无灯光。
但二楼的灯却全都亮着。玩家们既不出门，也不继续躺下，就在二楼看着码头上的争斗。
叶鹅鹅怕被发现，爬进货舱里。
她摸了摸货仓的地板，道：“今天不能给你搬货了，外面太危险了。”
船还是没有回答她。
叶鹅鹅躺了下来，把书包垫在脑袋底下当枕头。
她的皮肤有点不舒服，想来是在那样的海水里泡久了造成的。
只是，对于一个经常把身体和自我意识隔绝开来的人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困扰。
她很快就睡着了。
船只一摇一晃，丝毫不受战斗的影响。
叶鹅鹅一夜无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了船只的摇晃。
船启航了？
叶鹅鹅睁眼，然后闭眼，又再睁眼。
她觉得匪夷所思。
就算她的记忆力再衰退，也不至于把她的视野范围弄错吧？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变多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眼睛，视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中不足是她无法处理那么多眼睛看到的信息，完全不知道该把注意力集中到哪里。
叶鹅鹅坐起来，往甲板上面走。
她不光能够看到自己正在走向梯子，还能看到放着钱和纸条的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感觉有点头晕。
走到甲板上以后，她不用仰头都能看到浓雾上骨白的太阳。她觉得刺眼，就闭上了两只眼睛。
但下意识闭完两只，叶鹅鹅发现自己还能看到码头和背面的桅杆，还是觉得头晕。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大姐姐的声音传来：“你该下船了，快，还有不到十秒我就要启航了。千万不要再碰海水。”
叶鹅鹅问：“我为什么……”
“快，下船。”
那个声音催促道。
叶鹅鹅只能下船。
最后一步是跳下来的，因为船已经离码头有一段距离了。
叶鹅鹅无法判断出应该跳多远，用力一跳，冲出去好远。
她挥挥手，面朝陆地，目送船只远行。
送完船只，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摸了摸脸，只摸到密密麻麻的眼睛，疑惑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叶鹅鹅茫然往陆地上走。
她还要再去一次村子，看看村民们知不知道灰色怪物是什么。
中途，她经过了医生的小楼。
腱子肉玩家正在小楼外面绕来绕去，似乎在找着什么。
看到叶鹅鹅，他的脸白了一个度，腿一软，靠着墙就滑了下去。
叶鹅鹅不喜欢跟人对视。奈何现在眼睛多，不得不看着腱子肉玩家吓得半死。
她摸了摸肚子……肚皮上当然也有无数用不上的眼睛，但主要还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有点饿了。
叶鹅鹅身上还有前天晚上搬货赚到的纸币。
要不要进去吃一点东西？
叶鹅鹅站在原地找自己不被怪物医生追杀的理由。
过了很久，她才想到拥有很多眼睛的自己外貌跟以前不同了，都不用易容，怪物医生肯定认不出来。
于是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其他玩家昨晚上没打工，也没有钱，就干巴巴坐在楼梯上闻着餐厅里飘出来的香气。抽烟青年不在此列。
看到叶鹅鹅走了进来，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大妈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怪物医生还是坐在老地方，嘴角下压，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叶鹅鹅从书包里拿出被水泡过的纸币，递给医生：“我要吃饭。”
医生面色不快：“涨价了。”
“多少？”
“我要你把深渊之种还给我。”
叶鹅鹅：“我没有听说过那种东西。”
“就是我拿给你的药。”
“不行。”
医生愤怒道：“你害得我昨晚上没有完成我的工作，还害得我被灵魂深渊的同事纠缠了一夜。我身上的深渊之力都被它吸走了好多，你知道吗？你在意过吗？”
叶鹅鹅听了前半截就知道他肯定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放空思维，化被动技能为主动技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到医生说完，她才道：“还有呢？”
医生恨不得从人皮里面流出来淹死她。
怪物医生：“你是不会感到害怕的人，我不会再把深渊之种浪费在你身上。”
叶鹅鹅：“其实我也会害怕的。”曾经。
怪物医生气得给她递了个镜子：“你要是会害怕，你就跟我说说你看到这副样子是什么感觉。”
叶鹅鹅看着满脸的红眼睛：“好怪。头晕。”
气得怪物医生把镜子怼到了她眼睛上。
怪物医生：“把深渊之种还给我！”
叶鹅鹅：“要药没有，要眼睛倒是有很多。”
怪物医生都要绝望了：“要是你能够像昨晚上那位玩家一样干净利落死掉就好了。”
叶鹅鹅：“啊？昨天死人了吗？”
答案是死了。抢她的药的抽烟青年今早上被发现死在了床上。明明他口鼻都没有阻碍，却像是窒息而死的一样。
但没有人会给叶鹅鹅说这些。
怪物医生只是很生气地盯着叶鹅鹅。
叶鹅鹅又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币：“这已经是所有的了。”
怪物医生不想接。
叶鹅鹅跟它对峙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认出我了？昨天没有把我做成改造人，今天还要做吗？”
怪物医生：“……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已经被污染了，还有被做成改造人的资格吗？”
叶鹅鹅放松下来：“就是说我安全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没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我之前还想把墓地那边的怪物引过来干掉你，现在不用了。”
怪物医生哽住。
它打开门，道：“进去吃吧。”
叶鹅鹅：“你还没收钱。”
怪物医生疲惫道：“钱不钱的无所谓了，只要不把那个家伙引过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