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争气一点
和闺蜜接完这通电话后，在饭店外面无意听到了半段对话的李千慧，很快就被带到了那个“饭局”上。
这个饭局上有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单刀赴会的李千慧在他们面前，显得底气很是不足。
和纯粹的霸凌来得不同，这个饭局上，每个人都对李千慧笑眯眯的。
当时的座位安排，是李千慧和总制片人坐在了两个尊位上，她的左右两边，还有两个与她年龄相仿，妆容精致的女孩。
李千慧心里十分清楚，这份“殊荣”，得来完全是因为她是当红女星rebecca的助理。
但她那时却无比害怕。
“李女士啊，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对你的印象都非常好——你工作能力强，性格又好，一看就是配得上大明星的好助理！”
制片老总笑眯眯地说，左边的美女一边给李千慧的杯子满上了葡萄酒。
“谢，谢谢，但我不喝酒。”因为没底气，李千慧拒绝得并不强硬。
但左边的美女听话地把酒杯子挪走了，右边的美女又给她送了一杯别的饮料来：“果蔬奶昔，很好喝的。”
美女一笑，李千慧就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哪怕这美女是对面请来的托。
“网上的数据，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最近你家艺人饰演的这个墨蕖啊，她是非常受欢迎啊。”
这个制片是一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但和骚扰年轻女性的那种男人不同，他此时是在用巴结谄媚大佬一般的姿态，面对年轻稚嫩的李千慧。
可李千慧当时的感觉，并不比被油腻中年男子骚扰的女孩好。
她同样感受到了害怕、无助、错愕，反感以及被侵略被套路的感觉。
“因为我们买的这个原著，对墨蕖的处理就不是很成功，我们也想好好做一部剧，希望这个剧能比小说优秀一点，而不是不如小说。所以啊，我们的编剧就很想把墨蕖这个人物刻画好，也希望你家艺人能配合。认真对待每一部剧，本就是编剧和演员的责任，你说是不？李女士？”
“嗯，是的。”李千慧努力给自己打气，自信地微笑答道，左边的美女把鸡腿夹到了她的盘子里。
“我们给墨蕖加戏，你家艺人把墨蕖演好，这是双赢的事情呀！”制片灿烂一笑，“毕竟以你家rebecca的咖位，在我们这种不算大制作的剧里演个女配角，也确实会让粉丝蛮失望的对吧？我觉得至少女二女三，才配得上你家rebecca嘛！”
“对啊，以我导演的目光来看，rebecca在演绎墨蕖的时候状态很好！”导演白然也接了制片的话。
“比她之前演路宁学院的时候都好。我当导演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演员，发现一个规律——很多时候，状态比演技底子更重要。所以千万不能浪费自己状态好的时候，说不定就错过了一部代表作呢，代表作可是演员的立身之本啊。”
“姐妹，我本人也是rebecca的粉丝，在她参加节目的时候就pick了她。现在她从舞台转战到了电视剧，我觉得对她来说，现在作品是最重要的。”右边的美女甜甜一笑，“好的角色会带来滤镜，有时还可以让人忘记黑料。”
“李女士，我们想要做成这件双赢的事情，就必须经过最规范的程序——因为加的戏有点多，原来那份合同可能不适用了，所以要签补充合同，我们要是能就在这里把合同签好，那就是最好的。编剧那边能马上安排新剧本，导演这边也可以做新的工作部署了。”
当时的情况就是，整个饭局，除了李千慧，其他人全都是一伙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装出了友善热情的外表，一起给李千慧下套。
在这么多人的软磨硬泡之下，李千慧战战兢兢而万般纠结地，在那份同意她加戏的补充合同上签了字。
一旦制片方让李千慧无法拒绝他们加戏的要求，把片酬谈低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毕竟rebecca的作风就是不大在意片酬。
在补充合同上签完字的那一瞬间，李千慧整个人都有些蔫了，感觉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卡卡在演戏的时候出意外了怎么办？卡卡演不好被加戏之后的角色，被观众骂怎么办？语柔姐怪罪下来怎么办？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年轻的自己，太缺乏底气和手段了。
李千慧感觉，以上的所有不好事情，倘若发生了，就都是自己的错。
也许，如果是经验丰富能独当一面的郑语柔，她就能强硬地拒绝剧方的要求。
但李千慧就是没有办法抵抗，这么多社会老油条的软磨硬泡。
李千慧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不仅会遇到直截了当的欺负，哪怕在她明明处于优势地位的时候（背靠顶流女星），也同样会被别人拿捏。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社会毒打。
同样把她逼得喘不过气来。
《风萋萋》剧方的人，哪个都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所以她手里的那份录音资料，自然是什么都说明不了。
饭局结束后，李千慧一个人拿着签好的合同，在夜晚的冷风中欲哭无泪。
突然，母亲打来电话。
“慧慧，你新跟的这个明星脾气好吗？最近的活儿辛苦吗？”
面对母亲，李千慧只好努力收住眼泪：“脾气非常好，跟姐妹似的。我不辛苦，最近挺开心的。住的豪华宾馆，吃的进口肉排。我跟的这个明星咖位又大，什么大导演大制片也都不敢欺负我。”
出门在外，对家人报喜不报忧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那就好，在外面千万别累着自己。遇到太过分的明星，咱就别伺候了。谁还不是爹妈的掌上明珠了？”电话那头的母亲语气很关切，一会儿温柔地笑，一会儿严肃地表态，“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今天的戏拍完了吗？”
李千慧还没回答母亲，当时阎文嘉就和护工娄依婵一起找了过来。
“千慧，我们回宾馆吧！”娄依婵在远处就向她用力挥手。
“千慧，跟家里人打电话呢？要不我们在这等你打完再走吧？”
阎文嘉停住了向前的步伐，就隔着远远的，与她大声交谈。
“妈，那女明星和护工来喊我回去了，我先挂了。这里信号也一般，等明天早上，我在宾馆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吧。”
“好嘞！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
说完这段过往，李千慧看上去还是没有从当时的恐惧里走出来。
“卡卡，我当时要是再硬气一点，是不是就能在他们面前，维护住你的名声？”李千慧泪痕未干。
但阎文嘉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思索片刻后，严肃地问出另一个问题：“所以，你今天我一走就这么害怕，是担心这边的制作方也会这样？”
李千慧不说话，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着实担心多余了。”阎文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这边的导演可是刘赢克！他是搞文艺片的，跟拍商业片的导演不是一个画风，他指导这部剧，可能是为了让一些年轻偶像能有代表作。但绝对不至于为了迎合观众乱改剧本，他拍的剧不缺收视率。而且这部《老蔡家》是拍完才播，不存在为了给哪个受欢迎的角色中途加戏这档子事！”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好像有阴影了……”李千慧可怜兮兮的。
“我之前给你们的印象，原来是没脑子没主见吗？”阎文嘉回忆起了整件事的重点，严肃得有些愤怒地反问。
“圈子里部分人的偏见而已，有些人觉得流量偶像都是团队包装出来的，本人都没脑子。”
看李千慧说话的样子如此诚实，阎文嘉不得不陷入了沉思——看来以后她在这圈子里，得再争气一点啊，不然有些鬼点子很多的人，都敢拿她最亲近的人开涮。
——
小茜家。
谢璃晚上洗漱之后，收到了某某快递发来的短信。
怎么会寄到她和阎文嘉原来租的那个地方呢？
看来，这不是谢璃最近在网上买的东西，应该是哪个不知道她已经搬家的老朋友寄的。
“小茜，这周末我要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拿个快递，你电动车借我用一下。”
“好！”小茜隔着墙壁大声回复道。
周末下了很大的雨，谢璃把快递拿回来的时候，自己全身也湿透了，她决定先洗澡再拆快递。
在浴室外面的小茜，注意到了这个快递在寄件人信息那一栏的奇怪之处，迅速蔓延的好奇心驱使她向谢璃提议：“璃璃，这个快递是什么东西啊？我能帮你拆吗？”
作为一个骨灰级追星族，小茜第一眼就关注到了这个快递的寄件人地址——这就是rebecca新剧《老蔡家》的拍摄地点啊。
“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你帮我拆一下吧！”谢璃关掉水龙头，回答道。
小茜找来拆快递专用刀，小心翼翼地剪破了贴在箱子上的透明胶，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其实没拆开的时候，小茜就大概知道这个快递是一本书了，但没有想到居然是冯美仪的自传《打造璀璨舞台》。
“璃璃，是一本书！”
小茜将书从快递盒里拿出来的时候，书里的照片掉到了地上，她赶忙蹲下身子去捡——是冯美仪？和染黑拉直了头发还穿了一身高中校服的rebecca？
作为一个粉丝，看到这东西时，小茜自然是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她很快站起来跳了几下：“璃璃，还有卡卡的照片诶！你这个朋友也太懂你了吧？而且本事还大，居然拍到了卡卡在剧组的照片，她肯定是托了关系才拍到了这么清晰自然的照片的，真的特别用心。”
激动完之后，小茜感到了一点疑惑：“只是，她怎么会都知道你开始追星了，却不知道你搬家了呢？”
这会儿谢璃还在洗澡，小茜就继续查看中这份特别又用心的礼物，她翻开了冯美仪的自传，看到了扉页上有一个飘逸的艺术签名，可以辨认出是“冯美仪”。
以及一行工整美观的正楷：亲爱的谢璃小姑娘，祝学贯中西的你前程似锦，在外贸领域作出成就，为对外交流作出贡献。
小茜看到这行正楷后，隔着墙壁清晰地朗读了一遍给谢璃听。
读完之后，小茜自己也发现了疑点：“璃璃，这真的是你朋友送的吗？我怎么感觉这句话，像长辈对晚辈说的呢？反正不像同龄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谢璃在浴室里加快了动作，很快披着浴袍走了出来，亲自看看这个快递有什么疑点。
快递盒上的寄件人，写的是xx快递站，以及一个工作人员的姓名及工作号码，看来真正的寄件人选择了隐身。
“应该是我大学室友吧？”谢璃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思考，“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喜欢搞惊喜，还有个室友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特别官方，如今也当上公务员了。估计是她们俩一起商量的，给我送的这个礼物。”
“噢？原来是大学室友啊！”小茜恍然大悟，“那她们不知道你搬家了挺正常的。”
谢璃放下毛巾后，过来把快递盒按扁，扔到了阳台上的废品堆积处。
“那——那个，璃璃，你这大学室友既然有弄到卡卡剧照的能力，你能不能和她商量一下——麻烦她也拍一点温妮的照片来？”小茜期待地张着一双星星眼，语气像是一个撒娇要什么零食吃的孩子，“温妮也会出演这部《老蔡家》，我想看温妮和卡卡合体。”
“嗯，你这么喜欢的话，有时间我就找个她们方便的时候，和她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