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上山庄
将士在一处空地架起柴火,盖以柏树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云兮山庄的人瞧了,当是山下走水,又差人去查看,发现是附近的百姓在祭祀,虚惊一场。
本想回山,却被那些舞狮杂耍的给吸引住了,便多瞧了一会儿,谁知竟听到一消息,说是近几日村子里来了一神秘女子,生得赛比仙子,甚至有人说那是云兮山庄的老庄主呢。
这可了不得,又赶忙去瞧,发现竟还真是老庄主,经一番劝说,这才将老庄主请回山庄。
因认为其是老庄主的缘故,二人便没有提防,这也使得悦禾记下了不少机关。
不愧是云兮山庄,小到一株不起眼的杂草,都能成为触发阵法的关键,且一环扣一环,又庆幸将军没有糊涂到不经请示便私自将她送上山来,不然就连她,都没有把握能毫发无损地上到山庄。
入了山庄,二人向悦禾施一礼,其中一人道:“老庄主,属下先去回曦茗大人,属下告退。”
悦禾点了点头,待二人走后,又开始打量起这山庄来,虽见惯了世间的好东西,可还是让她稍稍惊了一下,她骤然发现,那些诗人所作并非是醉话,此刻她恍若置身于铺锦流霞的仙境一般。
皇宫虽威严气派,可跟这儿相比,却是俗气了许多。
茗羽楼中,一女子正翻看手里的账本,而其下方,那位弟子正将山下所遇之事一一道出,末了又向其道喜,“曦茗大人,属下还从山下将老庄主给接了回来。”
曦茗终于抬眸,“老庄主?”
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是。”
曦茗合上手中的账本,放于桌案,又起身向门口走去,“带我去瞧瞧。”
“是。”
那弟子领着曦茗去寻“老庄主”,刚见到人,还未等那弟子开口,剑便抵在了“老庄主”的脖子上,速度之快。
那弟子大惊,“曦茗大人,您这是作甚?”
曦茗冷笑一声,“糊涂,小小的障眼法,竟将你二人给唬住了。”
转而又对悦禾道:“姑娘,既已被识破,何不露出庐山真面目?”
二位弟子多瞧了悦禾几眼,这分明就是老庄主的样貌呀!
悦禾面上不见畏惧之色,“阁下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穿了,多亏了不是阁下这样的人下山,不然只怕我是上不来了。”
悦禾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露出本来样貌。
曦茗眸中寒意倍增,“姑娘可以扮作任何人,但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假扮老庄主,貌虽一样,但那份神,是没人学得会的。”
悦禾垂下的手指节弯曲,透过面具,陷入掌心,面上却笑道:“可若不假扮老庄主,我能上得来吗?”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因何要假冒老庄主?”
“为嫁人而来。”
一个猜测涌上曦茗心头,“嫁给何人?”
“庄主时卿。”
满腹的疑惑这下得以解释,曦茗道:“原来是齐国的五公主悦禾殿下,这婚事是齐国皇帝定下的,而云兮山庄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至于公主,曦茗敬您勇气可嘉,敢独闯我云兮山庄,只可惜曦茗虽欣赏您的魄力与胆识,但这次却不得不按我山庄的律法行事,若公主用别的法子溜进山庄,曦茗兴许还能通融一二,但在云兮山庄,不,哪怕在当今世上,胆敢假冒老庄主者,便是犯了死罪——杀无赦。”
说罢,曦茗看也不看锐禾,转头向那两位弟子道:“押她下去。”
即便被人押住,悦禾依旧神色自若,“在云兮山庄,悦禾自然要听阁下的发落,只是若今夜子时,还不见本宫的信号,那在山下的镇国将军,便会让大军放火烧山。”
悦禾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又道:“镇国将军行军多年,脾气可是很躁的。”
“公主以为,云兮山庄是能轻易被威胁的吗?”
悦禾对上曦茗的双眸,“当然不,本宫只是想提醒阁下,人言可畏。”
顷刻间,那双眸子便如结了冰的寒潭,带着刺骨的冷意,曦茗冷声道:“找死。”
简单二字,无怒无怨无悲无喜无轻无重,却如千钧的口令,立判了她的死期。
这位年轻的女子,此时神色穆然,杀意凛然,语气惯常,仿佛阴司里判命无数的判官,正要一笔抹灭眼前人的性命。
“阁下当然可以杀了本宫,只是阁下当真要本宫那还未谋面的驸马背负骂名?”
悦禾低眼瞧了瞧手里的人皮面具,复又看向曦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硬塞的妻子,以云兮山庄的地位,就算是拒了又何妨,哪怕是杀了,也无所谓,可若是与老庄主扯上关系呢?
山下又有那么多的见证,人一旦多起来,是非也多,难道时卿敢让天下人知道她不孝吗?
就算时卿敢,她手底下的人以及老庄主,也断不会允许旁人戳她脊梁骨。
“谁?”曦茗倏然看向门外,呵道:“滚出来!”
时卿与曦月你推我我推你,在推搡间,曦月一个不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五官扭曲。
时卿大惊,低声喊道:“脸,脸。”
曦月赶忙用袖子遮住脸,又低下了头,待撕下人皮面具后,这才抬头看向曦茗,她嘿嘿笑道:“姐姐,是我。”
因她疼得厉害,强挤出的笑容是比哭还难看。
曦茗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看哪日非得好生教训你一番,你才长记性,还不赶紧起来。”
曦月自然知道曦茗在说什么,可她哪里敢跟姐姐顶嘴,“是是是。”
起来时,见时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曦月心里那个气呀,都恨不得将她一起拉出来。
悦禾看出了古怪,向曦月所望的方向看去,可就像是察觉到她在看一样,露在外头的衣角被人慌忙扯过,随后便消失了踪影。
虽未看清,却总觉得那一晃而过的人影,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曦月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嬉皮笑脸转变为严肃,她拱手道:“姐姐,庄主叫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另外庄主知有贵客来访,还愿姐姐好生招待。”
曦茗道:“来人,给悦禾公主看茶。”
临走时,曦茗向门外的弟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看住她。
曦月快步追上曦茗,脸上的笑容中多带讨好之意,“姐姐,你近日可有吃好睡好?”
曦茗板着一张冷脸,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但曦月是谁,曦茗越是不理,她便越纠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姐姐,我可想你了,这几日做梦都梦见你呢。”
“姐姐,这些日子不见,我发现姐姐又好看了一些。”
“姐姐,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呢,你瞧了定会欢喜。”
“姐姐”
曦月说着说着,曦茗便停住了脚步,倒不是她想搭理曦月了,而是她已经到了。
刚踏入房门,曦茗头微偏,“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
曦月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如霜打了的茄子,毫无生气。
曦茗入了屋内,见到时卿后,眼中柔和不少,她拱手道:“主子。”
“曦茗你来啦。”
她的步子比话还要轻快,又拉起曦茗的手,带其到桌案前,“快选选,你都要哪些?”
曦茗扫了一眼,指向了一支发簪,“这个。”
起初时卿见到这支发簪时,只觉得与母亲的那支相似,便给买了下来。
“我就知道曦茗你会喜欢这个。”时卿拿起发簪,“来,我给你戴上。”
为曦茗戴好后,时卿赞道:“本是俗物,如今戴在曦茗的头上,倒是添了几分稀世珍宝的贵气来。”
“主子还是别打趣曦茗了,此事曦茗不会禀报老庄主的。”恐时卿得意忘形,她又道:“省得她操心。”
时卿的心总算放下一大半,但曦茗最后的话,也让她有些没了脸面,“操心?她哪里会费那起子神,怕是早在外头玩得忘乎所以了。”
暂不说老庄主,时卿又何尝不是,她们哪一个不是把山庄丢给她,然后跑出去逍遥快活,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老庄主。
“主子既然回来了,那山庄的事务”
时卿闻之脸色微变,牵着曦茗的手如握住了烫手山芋,她慌忙松开,又轻咳一声,制止了曦茗接下来的话。
“我听闻山庄有贵客来访?”
曦茗没有答话,方才是时卿召她来的,又让她好生招待,何必再明知故问呢。
“我既为一庄之主,有贵客来访,断不能失了礼数,坏了山庄的形象,理应去接待一番,山庄的事,仍需曦茗代劳。”
她就知是这样,“看来主子此番下山是有奇遇了?”
“算是奇遇。”
“那主子是打算认下这门亲事,与齐国联姻?”
“非也,而是弄清一件事,曦茗难道不好奇为何她知道母亲的相貌?”
曦茗拱手道:“曦茗这就去安排。”
出了屋子,曦茗连眼神都没分给曦月一个,直接道:“你跟我走。”
曦月看向屋内,还未见到人,门便砰地一声关上,像是生怕再有人进去。
可恶,竟一点都不为她求情!!!
曦月耸搭着脑袋,只得乖乖跟在曦茗身后,到了地方,又自觉举着藤条跪下,熟练地阐述自个儿的罪状。
往日曦茗都会在这时离去,可这一次她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