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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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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寅时,悦禾便起来梳洗打扮,待一切就绪后,又入宫向帝后辞别。

    宫中上下一片喜气,群臣道贺,在礼部的操持下,这场出嫁辞别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悦禾也不知跪拜了多少回。

    “跪~”

    随着礼官的唱和,悦禾再次跪拜帝后。

    皇后轻拭眼角的泪滴,又快步上前将悦禾拉起,说了些叮嘱的话,情到浓时,声音几经哽咽,不免掉下几滴泪来。

    一旁的诸后妃与公主也跟着抽泣起来,或虚情,或假意,福公公见皇帝脸上隐隐有些不悦,又恐误了吉时,忙宽慰解劝,方略略止住。

    才将悦禾送至宫门口,便见外头已摆放了不少箱子,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上百件,无一例外,上面都系着红绸,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他一袭紫衣,胸前绣着一朵祥云印花,又自称是云兮山庄的人,今日为迎亲而来。

    皇帝允后,男子态度谦卑,又说了几句,左右不过都是些替庄主答谢的话。

    时卿站在人群中,是翻了数次白眼,她本就没什么兴致,可拗不过曦月的软磨硬泡,只得来看这场无趣的戏码。

    反观曦月,倒是兴致盎然,只恨不得将眼睛长在那些人身上,又指着一人道:“公子你看,那为首的人生得倒是俊俏,再瞧他旁边的,容貌也是不错。”

    话音刚落,一老妇人忙拉过她的手,严肃道:“小哥儿,可千万别指,要是因此冒犯了神仙,神仙可是会降罪于你的。”

    曦月一个没忍住竟笑了出来,“神仙?”

    “小哥儿莫不是不知云兮山庄?”

    见老妇人是一番好意,又一副认真的神情,曦月也不好再笑,只得强忍,她摇头道:“不知。”

    老妇人将所知一一道出,虽大多都是世人杜撰,又有些夸大其词之嫌,但禁不住曦月喜欢听。

    “小哥儿你瞧瞧,那几位一眼便知不是凡人,想来咱们驸马爷比之更甚。”

    “老人家说得是。”曦月点头笑着,又瞧了瞧身旁的时卿,故意道:“只是若真是神仙,驸马爷又怎会短命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驸马爷乃是慈航普度天尊座下的童子,今世下凡本是为历练,但十许载过去,慈航普度天尊对其是愈发想念得紧,自然是要召其回到天上去了。”

    虽听过不少传闻,但像这么离谱的,时卿倒还是头一回听到,她没好气地嗔了那罪魁祸首一眼。

    曦月丝毫不惧,不仅吐了吐舌,还俏皮地向她眨眼。

    这厮还真是愈发来劲了。

    时卿不愿再搭理她,又将目光移到了送亲队伍上,齐国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视,竟派出了镇国将军来护送,洛阳城中又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气,百姓夹道欢送,即便是迎接凯旋的将士,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还派些戏子假扮云兮山庄的人来迎亲,不论真假,都将这婚事给彻底板上钉钉了,这算计怎叫一个妙字了得。

    只可惜呀,他越是如此,便越将自个儿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倘若她不认下这门亲事,那悦禾也回不来了,这份天家恩宠,也不过如此。

    “戏也看够了,该走了吧。”

    曦月虽有些意犹未尽,但送亲的队伍已逐渐远去,便收回了目光,“公子,咱们接下来要去扬州吗?我听说那地方人杰地灵,尤其是美人儿众多。”

    “不,先去江南,再回家。”

    此话恍如晴天霹雳,使曦月脸上写满了哀怨,“啊?这么快就回去了?”

    曦月愁得直跺脚,声音既像撒娇又像是耍赖,“我不想回去,我都还没玩儿够呢。”

    瞧这模样,就跟谁要将她关一辈子似的,时卿无奈道:“又不是不再出来,放心,有你玩的时候。”

    “此话当真?”曦月瞬间展开笑颜,紧接着又道:“那咱们何时再出去?又去哪里玩儿?”

    时卿看向送亲队伍离去的方向,笑容中颇含深意,“相信要不了多久。”

    虽说时卿已决定回山庄,但也不急于一时,又想起庄里的那些人,便打算带些东西回去,曦月一听说要采买,那叫一个兴奋,是拽着时卿便往集市跑,一个时辰下来,便已塞满了整整一大车。

    二人也不在意,只是这挥金如土,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又有商铺掌柜争相拉客,拉不过的难免骂上几句,偏生倒碰上了气性大的,因此大打出手,怎么劝都没用,还惊动了衙门。

    时卿可不想被这些事儿绊住脚,放下些银两,便拉着曦月走了,这下却更了不得,为抢夺那点银子,是又打了起来。

    因走官道保不准会跟送亲队伍遇上,又恐官差追来,时卿便租了艘画舫,改走水路,一路饱览诸多风景,纵情于山水,闲时又钓钓鱼,戏戏水,倒也好生快活。

    而悦禾一行人,路上虽有颠簸,但总算是在第八日如期抵达,只是望着那耸立于云端的山庄,镇国将军犯了难。

    这桩婚事早已人尽皆知,可云兮山庄却根本不在意,竟无一人来接。

    就在他捉摸着是否要上山时,悦禾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将军,这一路舟车劳顿,将士们也辛苦了,今日天色已暗,想来也不宜上山,还请将军让将士们歇一宿。”

    悦禾的及时解围,让镇国将军松了一口气,“是,殿下。”

    司音与几位丫鬟在一处空地儿拉起了幔帐,又在里头布置了一番,待一切就绪后,司音这才去请悦禾。

    此举吸引了不少将士的注意,悦禾身着喜服,头上盖着喜帕,虽看不见容貌,但这喜服却将她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原本还刮过几阵风,谁知在她下车时,风却没了,只能在心底暗叹可惜,未能一睹那倾城之貌。

    入了幔帐,悦禾这才挑起一半盖头来,又将两端悬于凤冠之上,待简单用过一些茶点后,便与司音下起了棋,是一点儿都不为婚事所忧。

    但镇国将军却不然,因派出去的十几位士兵只回来了一个,而那一个还未说上一句话,便毒发咽了气。

    早听闻云兮山上蛇虫遍布,他也有所准备,可没想到抵御蛇虫的药物在这儿竟失了效,复又命士兵换上锁子甲,将露出来的四肢用铁片包裹,谁料那队人上山后,却是无一人回来。

    这几番折腾,让镇国将军坐不住了,便只得去将此事告知悦禾。

    “实不该打搅殿下清净,可这云兮山着实凶险诡异,末将愚钝,几经辗转,都未能找到上山的法子,还请殿下赐教。”

    悦禾抬首,看向那漫天星辰,缓缓道:“云兮山庄地势奇高,山上又蛇虫遍布,你的人想来是躲开了蛇虫,却没能躲过机关陷阱吧,若不是庄里的人,还妄图上去,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镇国将军只当她是不愿嫁,便提醒道:“殿下,如今离陛下所定的婚期不过只剩两日,若两日后还未上山与庄主完婚,只怕”

    复又拱手道:“请殿下赐教,末将定护送殿下安全抵达山庄。”

    “那将军不如放火烧山吧,云兮山庄的人瞧了,必然会出现。”

    悦禾说得轻松,可镇国将军却冷汗直冒,也意识到他所言不妥,不然悦禾何至于说这一番话。

    他要是敢这么做,只怕火还没烧到山庄,就烧到他自己身上了。

    “末将该死,求殿下莫再与末将说笑了。”

    态度比原先恭敬了不少,悦禾也不再难为他,向司音使了个眼色。

    司音将一早准备好的信交给他,待看后,他叹道:“殿下此计妙哉!”

    可转念一想,他又道:“可殿下又如何能认定那云兮山庄的人会中计呢?”

    “将军只需照办即可,云兮山庄的人自然会来迎接本宫。”

    “只是若此事败露,恐殿下会”

    “父皇只叫将军护送本宫,至于如何嫁给时卿,应该没吩咐吧。”

    声音由高至低,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仪。

    将军只得将疑惑咽下,“是。”

    待他走后,司音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中带着杀意,愤愤道:“不过就是一镇国将军,不仅对殿下不敬,还妄图探究殿下的心思,改日叫他死在我箭下才好。”

    悦禾手里攥着白子,目光在棋局上打转,劝道:“倒也不至于与他置气,左右不过是别人想知道。”

    “可瞧他那话头,让人听了都生厌。”

    “厌归厌,但他也是个有脑子的,没继续说下去。”

    悦禾落下一子,“该你了。”

    司音再看棋面,顿觉毫无胜算,“殿下棋艺高超,是司音输了。”

    悦禾轻笑摇头,“鹿死谁手,未曾可知,司音,你断不该这么快便认输。”

    在司音疑惑的目光之下,悦禾取过黑子,落在了最不该落的一处,“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再复看棋面,原本处在困境的黑子,竟是一改先前颓败之势,仅在顷刻间便扭转了局势!

    这一手黑棋实在是甚妙,不光做活了原本在角落处孤孤单单的死棋,甚至连接到了位于中腹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子的影响力就像蜿蜒的树蔓般四处延伸开来,不仅扩张了自己的地盘,甚至从一定程度上紧紧牵制住了白棋接下来的发展。

    至此,黑白两棋,再次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平衡。

    司音拱手道:“司音受教了。”

    将军叫来属下去准备了一番,按悦禾信中所写,足足置办了一天一夜。

    待一切就绪后,悦禾召来将军,一入幔帐,只一眼,使得将军震惊不已,又慌忙跪下道:“臣叩”

    “咳——”

    司音轻咳一声,“悦禾殿下说了,将军劳苦功高,不必行此大礼。”

    将军看了看司音,复又鼓起勇气探了探悦禾,眼中情绪尤为复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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