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谢清一愣,立刻装傻:“那位女侠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是能治我的病。”
谢淳睁大眼睛,不知道脑补了多少腥风血雨,又把红衣女子想成了多仁慈的菩萨,表情变换的极为丰富,半晌,才冲谢清冷声道:“也不知道你这傻子哪来的好运气。”
顿了顿,又瞥她:“你现在脑子清醒了?”
谢清装傻,冲着她笑。
谢淳哼声:“看来还是傻。”
“行了,”谢淳转身要走,“快走吧,待会儿可要挤不进去了。”
丫鬟应了一声,跟在后面,又突然站住,支吾道:“小姐……”
“怎么了!”谢淳不耐烦的呵斥。
扭头一看,却发现谢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
“看小将军。”
“庄将军也是你能见的,金铃,拦住她。”
名为金铃的丫鬟应了一声,伸手去拦人,只可惜谢清窜得快、跳得高,累得金铃气喘吁吁,也没逮到人。
谢淳气的跺脚:“没用的家伙!抓个人都抓不住!家丁呢?叫家丁来!”
金铃怯生生道:“小姐,你忘记你上次叫家丁打人,结果被老爷关了三周禁闭吗?”
谢淳一愣,继而气的七窍生烟,指着谢清怒道:“那你就跟着!看你进了将军府还有没有命回来!”
谢清悠然的跟在她的身后,不止要有命回来,还要搞点事情。
她要把白无双接出宫来,不是偷着掖着瞒天过海,而是要让谢佑堂这个小混蛋心知肚明,又不得不把人放出来。
到了将军府,谢清吓了一大跳,这不像是将军府,倒像是女子专供的集市,人乌泱泱的一片,要不是柳绿的袖子,要不是桃红的衣裳,脂粉味儿大的能熏死过路的鸟。
谢清艰难的从人缝中挤进门去,只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块薄饼。
庄安坐着不远处的湖心亭中,各色女子排成长龙顺着小桥走过去,在他面前说上两句话,又不情不愿的往前走。
谢清一抬眼,正巧看见谢家三小姐谢雪初走过去,她先是一不小心扑倒杯子,半个身子都湿透,又惊呼一声,犹抱琵琶般捂住自己胸口,可怜道:“将军,我衣服湿透了,能借您府中房间换件衣裳吗?”
后面的女子嗤笑一声:“都什么朝代了,还玩这种老掉牙的把戏,白痴。”
谢雪初不敢置信道:“姐姐,你怎么能出口伤人?”
顿了顿,她又泪光闪闪的抬起脸:“我真佩服姐姐这样的人,可以随便由着自己的性子误解别人,一看便知道是有人疼惯了的,不像我,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家里……”
说罢,她眼波流转,微微偏侧过头的角度恰好可以让将军看见她白嫩的脖颈:“只为了守身如玉,等将军……”
啊呀,大戏。
谢清有心要看,又牵挂着白无双,只好暂时放弃,盘算着等接了白无双出来,治好她的病,再一起来看热闹。
躲过人群,谢清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庄安的书房,庄安好歹也是将军,虽然现在不上战场,但许多军务要事还得经过他的手,谢清要是想找门路接白无双出来,翻翻书架就成了。
书房上着锁,谢清轻松撬开,推门进去。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不大不小,两侧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中间一张木桌,公文垒的比人高。
谢清顺着书架一路摸过去,突然看见一本红色外皮的诗经,两个字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她的笔迹,她正疑惑,伸手一拽,却突然听见喀拉拉的一阵响,书房内侧的书架突然翻转,带着她整个人都滚了进去。
一个跟头翻了个倒栽葱,谢清好不容易直起身,却发现里面的样子奇怪的很,地上画满了红色的符,堆了些旧衣服旧首饰,字画或是毛笔脸盆,谢清犹豫着凑过去,却突然发现,那字画是自个儿画的。
不仅如此,首饰衣服、毛笔脸盆,也都带个长公主的戳。
正提溜着一件旧衣服仔细翻看,身后却猛的传来书架再次翻转的声音。
谢清扭过头,发现庄安坐在那里,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但看清了她的脸后,小将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是怎么找进来的,”庄安冷声呵斥,“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谢清挑眉,我自个儿的衣服,凭什么要放?倒不知这小将军爱好也怪变态,怎么喜欢收集她用过的东西。
“小将军,”她忍不住调笑,“这可是女人的衣服,小将军的书房密室里,怎么藏了女人的衣服?”
庄安嘴唇紧抿,右手提剑,左手按轮,他身手厉害的很,可惜只能困于这一方小小的木椅之上。
谢清看的心软,也不跑,只随手拔了柄剑,站在他身前和他过招。
两剑相击,绽出火星来,庄安的剑是她教的,自然不会差,再加上谢清手里的剑太久没用,又锈又钝,庄安一用力,便在上面斩了条裂缝,两人收势不住,眼见剑身就要拦腰断开,电光火石,庄安竟伸手攥住了剑锋。
剑倒是保住了,可庄安的左手掌心一道血痕,皮开肉绽。
“庄安!”谢清吓的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你疯了?”
庄安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只不过是一柄剑!”谢清抬起手,却突然发现,这是她的剑。
小将军铸的第一柄剑,谈不上多好,可她却很喜欢,佩了五六年。
要骂的话梗在喉头,谢清一时间不知所措。
手被抬高,可血却仍旧顺着手臂滴下来,在地上聚成小小一滩。
庄安轻轻挣开,弯下腰,轻轻的点了点那滩血。
紧接着,他拿沾了血的指尖,熟门熟路的在地上滑动起来。
谢清定睛一看,那是之前见到的符纹。
难不成这满地的红痕,都是他拿血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谢清咬牙:“庄将军,你在做什么?”
她又气又急,恨不得一脚踹翻庄安的轮椅,把他还在流血的手给裹紧。
“巫蛊之术。”庄安神色淡淡。
“看出来了,”谢清冷笑,“庄将军是想把自己的血放尽了,在地上和稚子一样瞎画?”
庄安一顿,又神色如常:“我听闻南方有一密术,可与已死之人耳谈。”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血痕:“我想见一个人。”
“想见见她,问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衣服穿,银钱够不够花……”
“想问问她,是否真的如此恨我,以至于我时时思念,她却不肯在梦中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