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曾经的虚假
楚炎辰看着这一举措，并未开口制止，静静地站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表姐！”霍乐萱被突如其来的凤知千打得措手不及，盯着凤知千手中的帕子，心中划过惊慌。
勉强稳住心神，霍乐萱压下对凤知千的厌恶，重新扬起那副可怜的模样，眼中波光微动，小巧的瓜子脸看起来委屈极了。
“表妹。”凤知千淡淡地瞥了霍乐萱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楚炎辰，遮挡不住的爱意涌现，直直地透过楚炎辰的眼睛，穿透楚炎辰的心房。
“莫识！”凤知千又叫了一声，语调上扬而又轻快，像是小勾子一般，轻轻地挠人却又不会过重。
楚炎辰蹙了蹙眉头，避过凤知千的眼神，看向了别处，脚步也不动声色地远离。
心里嗤笑一声，霍乐萱看到这一幕，瞬间想到前的事情，她这个故自清高的表姐隐藏得倒是挺深。想着，霍乐萱便觉得舒坦。
得意地弯了弯唇角，恍然一下，霍乐萱便是另外一幅样子，“表姐，可以把我的帕子还给我吗？”
被打断的凤知千极为不爽，冷冰冰的视线直戳霍乐萱，手下用力攥紧帕子。
最终，凤知千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松开自己泛白的手指，现在还不是动霍乐萱的时候。
“表妹，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别总是丢三落四的，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容易被别人抢走哦！”
富含深意的话说出来，凤知千也不管霍乐萱是否听得懂，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
只不过，这个帕子怎么莫名地眼熟呢？
浅粉色的丝绢，边上绣着一簇漂亮的石竹花，翻开另一面，其真实的面容才显现了出来。
一只被禁锢住的朱雀引入眼帘，它正黯然伤神，独自哭泣，而朱雀的一旁却绣着二十六个娟秀的蝇头小字。
“凤凰鸣啼”不知不觉中，凤知千念了出来，恍惚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谁知，霍乐萱脸色大变，一把将帕子抢过来，强行塞到怀中，“萱儿谨遵表姐的教诲，这帕子是萱儿的私有物，表姐还是不要乱讲。”
这番欲盖弥彰的动作，直接让凤知千想起了许久之前的记忆。
这一年，凤知千情窦初开，心中藏了一个很喜欢的公子。
然而还没等到一个好的发展，就收到了天家的圣旨。
痴迷鬼神的皇帝听信蛊惑，盛传娶带有凤凰印记的女子为后，便能长寿，国家也会一片祥和。
于是皇帝找到了凤家，那从小手背便带着红色胎记的凤知千，便成了这一牺牲者。
可是那个胎记明明是个朱雀啊！但皇帝不听凤家的解释。而曾经万般宠爱她的家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强硬地逼迫凤知千接受嫁入皇宫的命运。
凤知千曾经多次试图毁坏那个胎记，都以失败告终。
那个印记就仿佛在□□裸地宣告，这是不可抗拒的命运。
凤知千在伤心之余，便写下了一首小诗，附带上自己的朱雀胎记，表达她那哀愁的心情。
之后这张帕子便莫名消失，凤知千并没有在意，哪里料到她竟然在此时此地重新见到了这张帕子，而且还成了霍乐萱的。
脸色猛地沉了下去，凤知千直直逼视着霍乐萱，一步一步朝着霍乐萱靠近。
顶着凤知千审视的目光，霍乐萱感觉到身体仿佛都已经被冻住，僵硬得不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眼睛不敢直视，霍乐萱从来都不知道她表姐的眼神可以如此的可怕，那种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目光，甚是渗人。
“表、表姐，你怎么了？”霍乐萱磕磕绊绊地向后退，一边分心向楚炎辰求救。
楚炎辰虽是失望透顶，但还是见不得霍乐萱朝他求救般可怜的眼神。
于是上前一步来到凤知千的眼前，“凤小姐！”
一声不带感情的称呼，却使得凤知千转移了视线。
只是对视不过须臾，凤知千重新挪回了视线，猛地抬起了胳膊，吓得霍乐萱紧闭了双眼。
眼看着凤知千的动作，楚炎辰拉住凤知千的胳膊，脸色不好看，语气加重：“凤小姐，慎行！”
“松手，我不打她！”失落感席卷了凤知千，意有所指道：“莫识这么担心表妹，难不成是？”
楚炎辰松开了手，放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并无。”却是不敢多看霍乐萱一眼。
“炎辰，你”霍乐萱因为楚炎辰的话，神情错愕，眼中蓄满了泪水，似乎是不敢置信，绝望地看着楚炎辰。
“闭嘴！”凤知千冷声打断，钳制住霍乐萱的胳膊，“他说他没有，表妹自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
一点点靠近霍乐萱的身体，“还有，我问你，你这个帕子从哪里拿来的？”
既然凤知千贴身的帕子，霍乐萱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并且装作她自己的帕子，那么曾经霍乐萱联合新皇伪造凤家的叛国证据，也就没有那么难。
最亲近的人，反而是伤你最深的人，每当凤知千想到这个刺骨的疼痛，就恨不得将仇人生吞活剥。
霍乐萱一怔，嘴唇艰难地张张合合，心中忐忑不安，果然表姐还是看到了。
“表姐问的什么话，这是我自己绣得帕子，还能从哪里得来，自然是买来的料子，只可惜这块料子已经被我用完了，表姐喜欢的话，萱儿只能说声抱歉。”
霍乐萱想到凤知千的结局，突然就硬气了起来，现在嚣张有何用，以后不照样下场惨得连奴才都不如。
“呵！”凤知千嗤笑一声，那张美艳动人的脸此时正发出嘲讽，带着冷笑的眼睛向上一抬，“你说这是你绣得，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非得让我说的这么直白吗，堂堂霍家竟养出一个贼人！”
脸色乍青乍白，霍乐萱一僵，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楚炎辰，才高声辩驳：“表姐是什么意思，休要胡说。”
“我胡说？”
既然这样，不如直接揭穿，“帕子上面的花朵，喜鹊绣得，是我最喜欢的石竹花。上面的二十六字小诗是我作的，而那只朱雀代表的是我自己。”
说完，凤知千将手背上的胎记戳到霍乐萱的眼前，“仔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它原本的样子。”
听闻凤知千的话，楚炎辰的脸色也是一变，面颊阴沉，眼神晦涩不明，静静地凝视着霍乐萱。
霍乐萱的呼吸已经乱了，在两人的注视下，咬紧牙关不承认，“口说无凭，表姐凭什么认为这是你的？”
不明白为何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明明上一世的时候，并没有凤知千的阻挠，她就是通过这件事情，才慢慢和楚炎辰产生了联系的。
“凤凰和朱雀，你觉得除了我，谁是凤凰，谁又是朱雀！”凤知千的声音逐渐冷硬起来，其中的寒厉，就要将霍乐萱冻住。
楚炎辰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曾经初始，也不过是一场造假的刻意伪装。
或许初始可以是假的，但是之后的心动确确实实是真的，楚炎辰似是自嘲地笑了两声，笑容里满是苍凉的意味：“霍小姐，不是自己的，终究都不会是自己的，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说完，楚炎辰便告辞离开，只不过背影看起来落寞极了，看得凤知千一怔，心里头万般不是滋味。
“这不是我偷的，我是在地上捡到的，捡到的就是我的啊！”霍乐萱对着楚炎辰的背影喊道。
上辈子的时候，她确实是在院子中捡到的，结果正好碰到了准备离开的楚炎辰，慌张之余只得说是自己的，也因此和楚炎辰有了接触。
而重来一世，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凤知千这里偷出来这张帕子，生怕发生变故，错过和楚炎辰的相遇，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楚炎辰的脚步顿住，凄惨一笑。
捡的就是她的，那他楚炎辰或许也是捡的，只能被傻傻地利用，却又随时可以丢掉。
“交出来！”凤知千狠声说道，手下使了大力，捏得霍乐萱生疼。
终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拿出来，霍乐萱愤愤地掏出来，摔在了凤知千的身上。
这帕子对于她霍乐萱来说，已经没用了，不过她还是相信，楚炎辰始终还是爱着她的，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凤知千接过帕子，有些嫌弃被霍乐萱的气味沾染，忍了忍，还是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楚炎辰已经走远的身影，凤知千坏笑一声，狠狠地推了霍乐萱一掌，直接让霍乐萱摔了个狗吃屎。
“你放弃吧，楚炎辰，我要定了！”
凤知千留下宣誓般的话语，匆匆朝着楚炎辰的方向赶过去。
留下的霍乐萱气急败坏，看着被擦破皮的手腕，咬牙切齿，她一定不会放弃楚炎辰。
而凤知千最终也将会走向曾经的结局，甚至更惨，她要让凤知千更早地跌入泥泞的污水中，破败不堪。
这边凤知千已经追上楚炎辰的步伐，“莫识，你看到了吧，表妹就是这么一个虚伪自私自利的人，你不要招惹她。”
楚炎辰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凤知千，“不劳凤小姐操心，楚某会注意的。”
“嗯。”凤知千听到这句话，知道以楚炎辰的性格不会撒谎，也就稍微放心了一点。
不过，凤知千转了转眼珠子，一双灵珠含着笑意，小巧的红唇轻轻一挑，明媚的嗓音甜而不腻：“莫识，她不值得，那，你可以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