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分
在元氏珠宝和du各自还在为周年庆发力的时候,六月份的香港国际珠宝展再次如期到来,与往常不同的是,一同前去的珠宝企业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两家公司身上。
一般如果当前没有要紧的事情,季萱然都会和公司的几位经理一起去。这次,她也从别人那里得知了时云也会去。
香港就那么大,听说就连他们定的酒店也是同一家。
柳玥听说了这件事,还特地让她小心时云。
“她肯定使劲憋着坏呢!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季萱然答应了,虽然她觉得时云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在一个珠宝展上做文章。
她其实隐约能猜到时云能从什么方面拿捏她,但她坦坦荡荡,自认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也不怕那些肮脏手段。
就算要都搞舆论战,要怕的人也从来不是她和元氏。
至于du,她虽然将之视为竞争对手,那也是商业范围的。
真要暗地里使手段,她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du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情,他们行事又嚣张,绝不会一丝把柄都没留下。
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对这点,季萱然有这个自信。
而这次香港之行,两家公司各做各的的事情,并不会有什么交集。
各自公司大部分的原材料都已经提前联系预定好,不会出现什么争抢的情况,而少数需要拍卖的石头则是价高者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家的参展展位倒是距离很近,在斜对面,但来这里参展本身就是一种参与感,并不期望能卖出多少珠宝。
公司统一订了商务舱,季萱然的位置和几位经理隔了两排,前面便是头等舱。
还未到起飞的时间,她放好了东西,拿出了眼罩,打算待会儿休息一下。
“先生,您的位置在这里。”
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仿佛还有些刻意的温柔。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和侧眼望来的俊美青年四目相对。
后面的几位公司经理早已认出了他来,纷纷有些激动地和他打招呼,“元少!这么巧,您也去珠宝展?”
元白屿像是才注意到他们,脚步顿了一下,停下来和他们打了招呼,淡声道:“不是,投资的产业有重要会议要开。”
一听到他这话,几位对他有些了解的经理便更激动了。
据他们所知,元白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提前从美国的大学毕业,不仅因为他修了双学位,还因为平时他也做了很多投资,工作忙碌的缘由。
关键是,那些投资都给他带来了极高的回报!这是让这些高管们钦佩的地方。
有元少这超前的投资眼光,要是他能回来担任董事长领导元氏珠宝,他们也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啊。
刚刚去旁边打了个电话的助理回来了,看见了元白屿,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地道:“元少,我们季总也在,就在前面。”
元白屿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他已经看见她了。
她是有些意外的样子,但遇见他可没看见她有多开心。
前两次不欢而散,估计已经让她并不想再见到他了。
那天,她在酒吧里买醉,估计也是因为见到他心中烦闷吧。
元白屿面容清冷,迈动着长腿往前走,径直走到了季萱然的座位旁边。
见她抬着一张白皙美丽的小脸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白屿……”季萱然喃喃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里面饱含着诸多的复杂情绪,嘴角却是不自觉弯了起来,“好巧。”
元白屿的动作轻轻一顿。
明明她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已……
他竟然觉得之前所有的不悦都消失殆尽了。
“嗯。”元白屿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身旁的空位轻轻扫过,转头望向季萱然的助理,“你去我的位置。”
助理飞快地点头,也没有问他在哪个位置,笑眯眯地就让空姐带她去元白屿的座位了。
季萱然微微睁大了眼,看元白屿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有些回不过神。
“季总,”元白屿侧眼望向她,淡声道:“不介意吧?”
她要是说介意,元白屿就会和助理换回来吗?
季萱然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飘过这句话。
他和她,什么时候这样生分客气过。
不,还是有的……不愿再回忆起那段日子,季萱然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起以前在ktv包厢找到元白屿和那群狐朋狗友的时候,也是不请自来,做好了被拒绝也无所畏惧的打算。
那时候为了让元白屿收起一些玩乐之心,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她也是为之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学校没课的日子,就去各种地方围追堵截逃课的元白屿,想了无数个不同的千奇百怪的理由,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把他带回家教那里或者学校去,却十有八九有用。
其实哪里是元白屿被那些理由骗过去了,而是他那时便不与她计较罢了。
若元白屿真的不去,她难道还能扛着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回去不成?
现在想来,那些时光,竟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刚开始也许是有些苦恼,可后来她未尝不是乐在其中呢?
季萱然抬眼望他,想起刚刚他和几位经理的对话,轻声问道:“白屿,你的会议是什么时候?”
“后天。”元白屿却没看她,低头在手机上轻轻滑动着,他身上那淡淡的像松木一样的气味慢慢飘入季萱然的感官里。
这又使她联想到了很多往事,尘封在回忆里不敢再提及的事情。
她收回一瞬间恍惚的眼神,斟酌了一会儿,低声问他:“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珠宝展?还是在湾仔会展,离你定的酒店远吗?”
“我定了君悦。”元白屿微微阖起眼,却没有回答她去或不去的问题,“等明天再看吧。”
连酒店,都是和他们同一个。
无论是不是巧合,季萱然都为此再次失神了片刻。
季萱然见他并不想再说什么,飞机又要起飞了,便也先止住了话题。
原本飞机起飞后,她便想休息一会儿的,可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困意。
第一次和元白屿重逢,谈到了公司归属,这是元白屿不想涉足的话题。
第二次和元白屿见面,谈到了当初他们的离别和渐行渐远,这也是让他们彼此都心碎的事情。
越在意的人,受到的伤害就会越深。
季萱然靠在椅背上,静静感受着身边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气流让飞机有些颠簸,这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后面车厢里有一些讨论的嘈杂声,但很快也在乘务人员的解释下安静下来。
她忽然想到,假如,只是说假如,这是她人生里的最后一天,她会做什么呢?
她想做的事情也许很多,但有一件事不做,她一定会带着无尽的后悔离开。
季萱然突然转头望向一旁年轻男人俊美的侧脸。
当你遇见了一个人,他是你的不可控、不理智、不讲道理……
你又怎么能舍得轻易放手?
“……又看我?”
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些凉意,季萱然蓦然清醒,看见了元白屿睁开的眼睛。
那天,他也是带着一丝愠怒问她为什么要看他。
可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情不自禁的事情还需要那么多正正经经的解释吗?
季萱然假装自然地移开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一声,轻声道:“没有,我睡不着,随便看看窗外。”
对方像是懒得戳破她的谎言,却也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轻轻捏了捏那高挺的鼻梁,声音低沉地道:“我约了香港的一家医院,他们新来了一位国外神经医学方面的专家。”
季萱然闻言抿了抿唇,目光流露出犹豫和小心,低声问他:“你想试一试吗?”
四年前,元暻刚出事的时候,他们几乎请来了所有能请的国内外名医,却也束手无策。
在医院也住了两年,后来元家的私人医生表示他这种情况其实可以回家了,只能等待奇迹的发生,季萱然才和一些元家旁支的人一起,把元暻带回了元家别墅。
在只能期望奇迹的时候,任何一点变化都会让人心潮涌动,难以平静。
季萱然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让元白屿的表情不自觉地微微缓和下来,他将那位医生的资料发给了她。
“我会邀请文森特医生来亲自诊断一下小叔的情况。”
这些年,也断断续续有新的医生来元家别墅里查看元暻的情况,却依然束手无策,季萱然已经学会了失望。
她甚至有些放弃地想着:要是元暻真的醒不来,她便给元氏打一辈子工吧。
等以后元白屿愿意接手公司的时候,她再默默离开,去往一个幽静安逸的地方隐居,度过她的余生。
看见季萱然脸上划过的一丝悲观,元白屿的话语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据我所知,他的病人里已经有过苏醒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