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桃
良森下楼很慢，晃荡着从单元楼门口出来。
站定，隔着些距离看言泽弋。
言泽弋没催她，好整以暇的由着她打量。
刚在楼上没看清，良森这才发现言泽弋不仅剪了发，还染了色。
是她今天剪头发时拿过色卡翻看很喜欢的一个颜色，偏黑又不是黑，带着点蓝在里面。
何有告诉她说这颜色叫褐黑蓝，不过没什么人染，因为太素不大能看出变化。
没想到言泽弋晚上就顶着这色出现在她家门口。
很帅，衬得少年骨子里的野性更重了些，叫人好生琢磨。
旁边是辆帕拉梅拉，良森喜欢的一款车。
人和车各有各的帅，却又帅的相得益彰。
上车后，良森调了座椅靠背，她喜欢椅背低一点这样舒服：“怎么换车了？”
“因为田心恙说你不喜欢那辆宾利。”回的云淡风轻，像在谈论家常便饭。
“那怎么早晨不换？”良森系好安全带偏头看他。
“因为早晨是你在追我。”
良森没在回话，从兜里掏出了山楂片吃着。
现在爷追你，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开，换一辆你喜欢的。
后半句他不说，良森也懂。
追人的方式像是跟她学的一样，拽的二五八万。
山楂片这会儿越吃越饿，良森索性收了起来却也懒得玩手机，斗地主今天已经没金豆可以玩了。
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刚闪过一颗紧接着下一颗又出现的梧桐树懒散的开口：“临启一高的学生都很闲？还是说只有你很闲？”
言泽弋车开的不快，因为车窗打开着，太快风吹着就只剩下冷，而良森刚好很不耐冷。
“都很闲，只有我很忙。”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良森坐正看他：“忙着追我？”
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嗯，忙着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对我有点感觉，比学习难多了。”
眉眼很立挺混着与生俱来的野性怎么看也不像个会说这话还会学习的人。
良森颇有兴趣的挑眉：“这么说你学习很好咯？”明显不相信。
“你们头儿对你也太不上心了，让你接单怎么什么都不给你说。”是漫不经心的调侃。
言泽弋没回答又像是回答了。
良森问过江京北为什么言泽弋的资料这么少，如果不是刚好因为有田心恙，她也许这会儿还没见到人。
江京北过了很久才回的她。
除了基本信息别的什么查出来都是模棱两可。只知道家大业大，父母在国外调研，挺有来头。
饶是江京北都查不出来的人，没有几个。
有就说明不是普通人。
良森没顺着他的话说，提到这事她就略有不爽。
又把头转回窗外看梧桐：“可我学习不好，你追我会影响我考大学。”
口吻随意带着点负气。
言泽弋笑，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良森。
十字架耳钉小小的一个穿过耳垂，几缕发丝遮在上面不太真切。
说她以学业为重的话应该是个乖巧文静的三好学生，可她跟这些又怎么都扯不上关系。
耐人寻味的纹身，不太明显的耳钉，会喝酒也会抽烟，会在目的被识破后也不见半分窘迫，更会打着追人的幌子说他影响她考大学。
为什么只对她有感觉？
这个问题可以再多一个原因。
因为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绿灯了，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吃饭的地方了。
“不会，只会让你考的更好。”
言泽弋停车，看着她。
话说的很认真，让良森心漏跳了一拍。
“好。”单单一个字。
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良森不是什么有很强道德感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观念。
我拒绝你不代表我就要拒绝别人，你是你，我是我。
我怎么着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对言泽弋，她很难说不，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有吸引有好奇，还有相处时的自在。
既然没法拒绝，那就接受。
反正她不亏，他也不会亏。
言泽弋带她来的是家粥店，里面环境很好，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清香。
良森确确实实很饿，拿上菜单也没客气要了两个私房菜，面食点心也没少。
想着言泽弋也没吃，又要了两碗粥和一屉蒸饺。
菜单递给言泽弋问他要不要再加点喜欢吃的。
言泽弋要了份白灼菜心，素的不能再素。
清凉口的解腻他是这么解释的。
良森玩弄着桌上的绿植，夸他细心。
说的言泽弋心胸荡漾，手搭在椅背上看着她笑，放浪形骸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目不转睛，发丝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两人都生的好看，惹得路过的人总要多看两眼，在心里说上一句般配。
菜上的很快，还冒着热气，勾的人食欲大好。
良森夹了块红糖糍粑，好吃。又夹了块春卷，好吃。换了个糯米糕，还是很好吃。怎么都这么好吃。
言泽弋还挺会挑地方的，心里想着。
夹了一筷子藕片放嘴里。
嚼了没两口辣的她眼泪止不住，鼻涕和汗一起往下流。
接过言泽弋递过来的纸巾吐掉嘴里的藕片，又喝了好几口水才稍稍褪去那股辣味。
兴致怏怏的埋头喝粥，连带着另一盘私房菜也没在碰。
言泽弋把那盘藕片拿掉换了白灼菜心放过去：“不能吃辣？”
又把水倒满也放过去。
“嗯。”这才抬头拿筷子夹别的东西吃。
最后那盘白灼菜心全让良森一人吃了，就着粥很下饭。
言泽弋没怎么吃，只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
剩的还挺多，良森问他怎么办？
言泽弋说打包带走，还有人没吃饭。
良森觉得他算是坏到家了，自己吃热乎的让别人吃剩下的。
“你好意思让别人吃凉的？”良森看着他打包，还挺仔细。
“他挺喜欢的。”手下动作不停。
良森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像是好心。
但也没接着问，不浪费就好。况且是真的好吃，凉了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出了店门，更冷了几分，良森裹紧了外套。
言泽弋让她回店里等，他把车开过来。
少年好像感受不到冷，单薄的短袖被风吹的贴紧了身形，头发也被凌乱的吹到一侧，露出桀骜不驯的侧脸。
良森返身回到店里等，有年轻的服务员上前问：“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看着像二十出头，个子挺高，比良森高出一个头，此刻眼睛亮亮的盯着良森。
“还不是。”良森加了个“还”。
女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措辞紧接着又问：“那是？”
怎么这人到哪都有这么多桃花。
良森心里揶揄到：“还不是的意思就是现在他不是我男朋友，以后是不是要看他到底能不能追到我。”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悠然自得。
女生即使比良森高了一个头，却没良森这股冷酷的傲劲。
少女有着浑然天成的慵懒，就这么睨着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愠怒。
女生想再开口说话时，言泽弋进来了。
于是只好闭了嘴看着言泽弋接过良森手里的打包袋，拉开了车门让良森先上车。
从始至终眼神没在她这停留一秒。
回去的路上，言泽弋放了歌。
已经不算早了，可路上的车和人还是很多。
枫城是座很繁华的城市，大到各种企业文化小到外地特色都能在这安身立命，这座城市的包容性很强，却也不缺烟火气息。
路两边种满的梧桐，也是这座城市最具代表性的特点之一。
许是发丝直往她脸上跑，良森被风吹的有点恼。
又不愿意关车窗，于是窝回了座椅里不让风吹着她的脸。
言泽弋的歌单，很燃也很撩。
nowthatigotataste
现在我尝到了
i’mgonnahallucinate
痴迷的滋味
ithinkthatiamtrippin""offyourlove
我为了你的爱而摔倒
istartedplayingyourgames
我开始玩你的游戏
yougotmeinacheckmate
你成功的困住了我
nowyouarethequeenandi""mthepawn
现在你是女王而我是你的士兵
thinkingaboutallthethings
想起你所做的
thewayyoupullmystrings
牵动我心弦的一切
ilovethewayyouturnmeon
你让我为你痴狂
……
两人路上都没说话，良森听到不喜欢的风格的歌时会皱眉切掉。
她喜欢嗓音独特魅惑的歌手，歌单里大部分是越南歌，偶尔混着几首歌词粗暴的欧美音乐。
等她回到家开灯之后，言泽弋还没走。
良森起身到窗前看，少年站在车旁低头玩弄手机。
就不能回去玩，非要在这站着？
手机却突然响了微信提示音。
掏出手机却发现是言泽弋发的：【明早几点起？】
良森抬头隔着窗户看他，少年依旧靠着车单手插兜站着。
风越来越大，衣服下摆被吹的鼓了起来像是要填满他。
良森低头飞快打字：【六点，你快回家，冷。】
言泽弋看到了消息，收了手机抬头看她，嘴上扯起一抹笑，对她做口型：好，爷走了。
调转车头，开的很快，一会儿就出了良森的视野。
她收回眼拉了窗帘，简单的洗漱完，从阳台收回校服就睡了。
临睡前把闹钟改回了六点，上课的时候会跑早操，她也只有休息的时候会晨跑。
言泽弋家离良森家并不算近，开车也要二十分钟左右。
可他回到小区却没急着进自己家，停车走到隔壁的别墅开门进去。
白云苍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玩的正起劲，言泽弋不出声的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吓的白云苍跳起想骂娘。
“操，你踏马的…”对上言泽弋暼过来的眼神又硬生生的把话夹断。
毕竟做贼心虚。
拿过茶几上的袋子打开发现是吃的，以为言泽弋特意帮他买的。
此刻感动的想跪在地上给言泽弋磕两个，感激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阿弋，你都知道了？”白云苍吃的欢快。
看来良森猜的不错，凉了味道也不差。
“好吃吗？”言泽弋翘着二郎腿，想着要不要给良森说一声他到家了。
又觉得矫情，万一人家已经睡了呢。
最后还是作罢。
“好吃，你也吃点，就是有点凉。”白云苍看他这架势估摸着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良森也说好吃，特地带回来给你尝尝。”
白云苍伸出去打算再拿一个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操，你俩出去吃饭了？”
显然他抓错了重点。
“嗯。”
“操，这是你俩吃剩的？”才他妈反应过来。
言泽弋心情大好，笑着叫他多吃点，吃饱了没事干就再去找个人测试一下圈里其他人性取向正不正常。
留白云苍一个人看着茶几上的吃的眉头跳的突起，却又不能反驳什么。
最后只好仰天长啸：“操！自作孽，不可活啊！谁能斗过我们阿弋啊！”
神经发完拿起手机对着言泽弋带回来的“剩饭”咔嚓一顿拍。
转手就发到何有新建的群里：【阿弋给我准备的爱心晚餐。】
【拉倒吧你。】
【傻逼才信。】
【别扯蛋了，苍儿，这辈子也就你的妞会给你准备爱心便当了。】
……
白云苍深受打击：【滚吧你们！】
一群人贱兮兮的发语音笑他。
……
夜晚逐渐安静，灯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有人一颗被勾的欲罢不能的心也慢慢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