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戾对淡漠
闻君心一紧，用尽全力挥出一枪，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有一种直觉，他可以！
手中角度微调，向着身后五点钟方向，□□脱手，仿佛一条长龙，呼啸而去，带动着风搅动着无边的黑暗。
“哧！”
有这么浓稠的东西被刺穿，哒哒的脚步声蓦然停止，狂风忽起，两边树木莎莎，恍若一声声哀鸣。
闻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手中重新幻想出一杆□□，全身戒备，只要稍有不对，就能顷刻出手。
而在他身边，五岁的戚鸿雪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眼中的复杂在□□刺中网鬼的时候达到顶峰。
他轻弹指尖，一粒鲜血飞入空中，瞬间迸发出光芒，火光照亮了黑暗。
光芒下，闻君看见瞬间枯死的树木，一个个黑漆漆的土炕出现在眼前，有一只鸟忽然落地，变成了一摊黑水。
天上乌云散去，天光微亮，丝丝绵绵的雨纠缠落下。
落在枯死的树枝上，落在各种动物的尸体上，落在焦黑的土地。
渐渐的，渐渐的，一抹新芽从树枝上长了出来。那滩黑水重新聚拢，小鸟挣扎着飞了起来，泥土也渐渐恢复本来的颜色。
“好神奇！”闻君看着这一幕，由衷感叹，“原来这雨是生机。”
他忽然不讨厌这下雨的天气了，这样想着，眼角余光却忽然看见小男孩倒在地上。
他连忙将人扶起来，戚鸿雪的脸白得没有血色：“戚鸿雪，你怎么了？”
但是戚鸿雪已经昏倒了，怎么叫都不醒，闻君没有办法，将人一路背去没有感情的戚鸿雪那里。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公交，简直要将他双腿跑断，等他敲开戚鸿雪门时，再也抵挡不住疲劳，昏睡了过去。
所以没有看到戚鸿雪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的惊讶神色，更加没有看见在他倒下后，躺在他背上的戚鸿雪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里再也不复孩童的天真，看向没有感情的戚鸿雪时，眼里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现实中，骁日九三人急疯了，平常都是准时起床的闻君却久久不醒，他们用了各种办法，根本没有作用。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算上昨天晚上，闻君已经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怎么办？”骁日九问，“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只能等他自己醒。”甄三脸上镇定，内里也是很着急。
莫云天说：“他们有姻缘线，师祖应该不会让他死吧？”
但是三人都知道，上次就是戚鸿雪将闻君的生魂抢去，或许在现在的戚鸿雪眼中，人和鬼也没有什么区别。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床上的闻君睁开了眼，看到三人都是一脸不解：“你们怎么都在？”
骁日九在看到闻君醒来，高兴过后就是生气：“我们怎么都在？难不成你太帅，让我们忍不住来偷窥你的盛世容颜？”
闻君有点愧疚，问：“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甄三问，“我们给你的符你没有带去？”
闻君低头，一脸认错的模样：“我忘记了。”
骁日九冷哼一声，不说话。
莫云天说：“以后一定记得带。”
为了让三人消气，闻君下厨煮了一大锅饭菜，让他们吃好吃饱才得好脸色。
他跟他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十分高兴的说：“想不到，我还是挺有天赋的！”
骁日九有点不可置信：“你真的打跑了网鬼？”
闻君点头。
其他两人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们走后，闻君将房子上下打扫一遍，到了晚上十二点，依然没有什么睡意，或许是昨天睡得实在是太多了。
睡不着就免不了多想，当然更多的是想到已经有几天没有看见娇包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棺材里躺着养伤。
怀着思念，渐渐就睡着了。
睁眼时到了棺材这里，他连忙掀最右边的棺材，娇包果然在里面，只是紧闭着眼。
他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将棺盖重新合上。
又去打开最左边的棺材，一打开就见戚鸿雪睁开眼，他静静的看向他，仿佛在问：你有事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靠坐在棺材边，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要问问昨天的小孩怎么样了？”
许久不见回答。
他敲了敲棺材：“嗯？”
“不知。”
闻君急了，将头伸到棺沿：“我昨天不是将他背到你门前了吗？你怎么不知？”
棺材里，戚鸿雪已经闭上了眼，眼睫毛有点长，微微往上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闻君一下子看呆了，印象里这个戚鸿雪总是同一副表情，淡漠得有点寡淡，让人生不起多亲近的想法。
但是闭上双眼的戚鸿雪却是温和的，加上不薄不厚的嘴唇，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放松和随和。
突然，戚鸿雪睁开了眼，闻君蓦然后退，头差点撞在身后的棺材上，幸好他反应得及时，抓住了棺沿，要不然将后面的那位大爷吵醒，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淡然的声音传来：“不知就是不知！”
紧接着就是棺盖合上的声音，闻君想要阻止，但是刚刚被抓包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只得靠着棺材闭眼睡觉。
闭着眼模模糊糊的想：戚鸿雪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再醒来已是早上八点，骁日九打来电话。
“昨晚有十八个人因为网鬼死了，有一个是天师。”骁日九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她凌晨三点就被叫起来，一直忙到现在。
她继续说：“最近你最好不要出门，门派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我们给你家设了法阵，鬼怪进不来。”
“行，我会注意的。”
闻君想到前天晚上的一枪，或许网鬼急需力量，所以才不怕暴露的杀人吞噬。
最近他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出去也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结束后他还能不能正常找工作上班，毕竟他的存款也不多了，虽然戚鸿雪那边每月都按时打钱来。
但是无功不受禄，他一分钱都没有动。
几场雨过去，天气很快凉下来，有些地方都下起雪，寒假也快到了。
最近两天都没有进入黎汇的域，也没能去棺材那边，忽然有点不适应这么平静的生活。
再次离魂去棺材那边，已经是五天之后，他照常掀开娇包的棺材，娇包还是没有醒。
他有点失落，又去掀开左边棺材，戚鸿雪也闭着眼。
“老板，你最近生气了？”
睡美人没反应，他有点奇怪，伸手去碰戚鸿雪的眼睫毛，还差几厘米就要碰到时，闻君说：“你再不睁眼，我就要拔几根了？”
还是没有反应，闻君不由凑近过去看，手指下意识的放在鼻前。
蓦然惊了，没、没有呼吸！
手落在戚鸿雪耳后，没有温度！
他怔住了！
人死了！
突然，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黑影，有人站在了他身后，他猛然回头，同样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只是这张脸却过分的冷酷。
他一惊，脚后跟撞在身后的棺材上，身体止不住的往后倒。
面前的人却突然出手，一把将他拉住。
压迫的感觉前所未有，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生怕又被拉进棺材里。
冷着脸的戚鸿雪却只是拉着他的手，目光一直落在他手指上的姻缘线上，然后移开目光，放开他。
一得自由，闻君连忙摸身上的所有口袋，现在这个空间自由这个暴戾的戚鸿雪，万一他发作，那他岂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五个口袋全部空空如也，可是他明明有记得将符纸放在衣兜里的，而且就算没有符纸，那也应该有符纸灰吧！
他在找符纸的空隙，全然不知道旁边多了一座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大沓书。
“过去！”冷硬的声线忽然闯入耳中，激得他的小心脏抖了抖。
他茫然的望向戚鸿雪，过去哪里？
然而他顺着戚鸿雪的目光落在唯一一个椅子上，迫于强大的武力和甄三的劝诫，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走下来偷偷的观察戚鸿雪，只见戚鸿雪轻轻抬手，左边的棺盖便瞬间合上。
下一刻，他就对上了戚鸿雪那双冰冷的双眸，偷看被抓包的惊恐让他不得不收回目光，像是鹌鹑一样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戚鸿雪走动无声，身上的华贵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很快的闻君便看见了那绣着祥云的袍角，戚鸿雪走到了他身边。
冷硬不容看抗拒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将这些书全部看完。”
一句话落便没有了动静，但是祥云的袍角依然在他旁边不曾离去，他不得不答应一声：“好。”
然后脑袋就被摸了一下，末了还拍了拍。
闻君：“……”他怕不是将我当成什么了吧！
不过好在戚鸿雪拍完脑袋就走了，闻君听见棺盖合上的声音，扭头去看，三口棺盖安静的待在原地。
“让我看书？”视线落在桌上的一沓书上，有点莫名其妙，他还是伸手将手翻了翻，全部都是晦涩难懂的古文。
之前他为了了解一下撞鬼的人需要怎么注意，看过一些，骁日九给他看的好歹有现代注解，现在这些简直理解不能。
他翻了一下没有了耐心，跑到左边棺材想要打开棺盖，却发现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他嘀咕着，又试了一下，棺盖依然不动。
他去推最右边的棺盖，也推不动。
但是他刚刚的时候明明可以的，他视线忽然就落在中间的那口棺材上，咽了咽口水，上手去推。
结果，动了。
戚鸿雪那双寒冷的眼睛看过来，闻君整个人都麻了。
戚鸿雪：“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