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哒哒哒！
晚上十点，路灯昏暗，拉出许多长长短短的暗影。
趁着夜色，闻君拿着铁锹，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细细，印在不远处的墙上。
昏暗的影子中，无人看见里面藏着一双眼睛，泛着妖异的红，正紧紧的盯着他。
闻君动作很快挖出一个坑，将灵位牌放进去，填上土。
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窥视感越发强烈，闻君一秒也不想多待，匆匆离开。
却没有看见，在他的身后，刚还严严实实埋着的灵位牌，已经露出了漆黑的一角。
天上的月光忽然被遮住，草坪上更加昏暗了。
闻君来到停尸楼的时候，比以前早了半小时。
一进入停尸楼，那种窥视的感觉便消失了，他松了一口。
他脚步轻松的往里走，却发现今天的停尸楼不一样，从下往上数。
“一、二、三……六？”
闻君又数了一次，依然是六，只有六个楼层亮着，那不亮的第七层就像没有了一样。
他连忙给戚鸿雪发消息，发完了才想起今天的事情。
他紧紧盯着屏幕，久久等不到回复。
从包里翻出手电筒，这是他新买的，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他再也不想黑暗中背一次尸体了。
一路上到七楼，却站在七楼的入口停住脚步。
实在是太怪异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宛如分割线一般的黑暗与光明，七楼和六楼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六楼的光散不到七楼，七楼的黑暗蔓延不到六楼。
闻君打开手电筒，却只能照见几米的地方，他摆动着光源查看，却突然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
“啪！”闻君连忙将手电筒关掉，经历过尸体跑路的事情，他早就意识到这栋楼有异。
好奇心害死猫，合同对于现在的情况没有说，所以现在他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更加重要的是，闻君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他看见了对方，对方肯定会看见他。
那么就肯定逃不了了！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却让他头皮发麻，想都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跑了下去。
站在明亮的灯光下，闻君才感觉像是活在世上。
他转头看了一眼，明明黑暗就应该是一团什么也看不见的气体，他却感觉那黑暗中在翻天覆地的搅动，似乎有一只手在翻找着什么。
闻君再也不敢看过去。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半个月，楼层里面的灯光就熄灭又熄灭了两层。
四楼往上黑黢黢，明明天上挂着一轮月亮，明明月光能将前庭的树木照亮，明明四楼的灯光应该能稍微照亮五楼，但是从前庭门前往上望，却是楼层的轮廓也看不见。
仿佛……那不存在！
戚鸿雪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却在月初的时候，准时给他发了工资。
闻君现在有一种感觉，前有狼后有虎。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君……君君，有、有鬼！”
……
闻君连夜开车上了高速，耳朵里不断的回想起符哲彦颤抖的声音，害怕又恐惧。
在他们宿舍，就数符哲彦最胆大，大一时还跟着人去玩笔仙。
能把一个胆大的人吓成这样，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渐渐亮了，太阳从前面射来，落在他脸上，却照不暖他的心。
那种窥视的感觉依然存在，他不知道他现在去有什么用，但是他必须去。
来到符哲彦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叔叔阿姨都认识他，每次见到他都带着笑脸，这次却是满脸疲惫。
阿姨问：“小君怎么来了，小彦他……”
“我知道。”闻君打断阿姨的话，“他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来了。”
闻君问了符哲彦的情况，原来在他回来后不久，就开始疑神疑鬼，总说有人跟踪他，报警了好几次，却没有找到人，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躲在柜子里。
闻君打进符哲彦的房间，床上堆满了衣服，应该是为了进入柜子，把衣服都抱出来了。
他敲了敲柜子门：“符哲彦，是我，闻君。”
柜子门猛然推开，将闻君猛然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
闻君心脏骤缩，柜门合上，眼前一片漆黑，。
这时熟悉的声音亲生说：“嘘，轻声一点，它会听见的。”
“好，我们轻点声。”闻君按捺下一瞬间加快的心跳，压低了声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鬼，它想要杀我，每晚骑着一匹马，持着一把大刀，哒哒的跑来！想要杀我，它想要杀我！”
符哲彦的声音充满恐惧和害怕，每一句的末尾都破了音。
“哒哒，哒哒！”符哲彦轻声说，“它在找我，哒哒，哒哒，找我！要是我被找到，肯定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符哲彦说着说着，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闻君安慰他：“不怕，不怕，有我在！”
符哲彦抓着他的手，问：“还有没有上次的那种符？给我一张，再给我一张！”
“有，我有。但是没有带来，你先出来，你跟我走，我马上拿给你！”
闻君这样说，其实已经有了打算，按照阿姨和符哲彦的说法，应该是从窥视到脚步声。
而他早就有被窥视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凡的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工作。
只要他将他带进停尸楼，那么就会推迟这一个过程，等他找到那个道人，这样他们就得救了。
他又劝说了很久，才将符哲彦劝上了他的车。
从上车到下车，符哲彦都在发抖，没有片刻的放松。
闻君没有回家，直接将符哲彦带到了停尸楼。
但是符哲彦却死活不肯下车，幸好闻君体力好，硬是将人拖了下来。
然而，等他们站在停尸楼门前的时候，符哲彦却是进入不了。
“怎么会？”闻君不信邪，从后面推符哲彦，却还是进不去。
他们看不见的是，在他们的面前，一直超大的怪物正蹲在停尸楼的大门前，两只宛如蒲扇般的耳朵不停的煽动着，灯笼般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符哲彦。
“君君，这里是哪里？”符哲彦问，声音里镇定了一些，“好像那个东西没有跟来。”
“我一个熟人的住处。”闻君不敢说出实情，生怕他知道后更加害怕。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拒绝人的，你这个熟人真是一个高人，那东西不敢来了。你进去问问，让我也进去。”
闻君很清楚，门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可能是我没有事先问过，他不高兴了。”闻君笑笑，“那你先等在这里，我进去问问。”
“好。”
闻君走进去，也没有走远，站在一棵树下等了好几分钟。
而他看不见的是，那个大怪物就那样乖巧的挂在他的身上，用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闻君的脸颊。
闻君似有所感，摸了摸脸，才走出去。
然而刚走两步，突然脚上一沉，他停住脚步，脚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又试着走了两步，能走是能走，就是费力。
他不知道的是，一条粗壮的尾巴已经缠住了他的脚，他每走一步，身后的大怪物就被拖动着移动。
大怪物趴在地上，脸朝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遥远的地方，流露出无辜、无奈又悲伤。但是在闻君小腿挡住的地方，粗壮的尾巴尖正欢快的摇摆着。
就这样，闻君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门外，那只大怪物也被他带出了门外。
“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符哲彦兴奋的来询问。
闻君不想符哲彦失望，只得说：“太晚了。”
“可是！”符哲彦立刻变得恐慌起来，“我们怎么办？”
“先去我家，或许明天就可以了。”
就这样，闻君将人带到了家里，家里就一间房，只能两人挤挤。
他从被子里面翻出枕头被子，突然，一块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
闻君瞬间顿住，脸色难看起来。
灵位牌又回来了！
“怎么了？”符哲彦精神好了一些，此刻正缩在床上，现在他正奇怪着。
进门开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消失了，但是他总觉得害怕。
“哦，没事。”闻君连忙将灵位牌捡起，塞回柜子里。
两人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谁呀？”一个稚气的男声问。
“外卖！”门外的人说。
“进来！”
“咔！”门重新关上了。
“哒哒哒！”刺耳的声音连忙不绝，睡着的闻君蹙着眉翻了个身，而在他旁边的符哲彦却是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来了，它来了！”
闻君惊醒，连忙问：“什么？”
“嘘，你听！”符哲彦抓着他的手，满脸的慌张害怕。
闻君仔细听着，开始的时候还不清晰，渐渐的他也听到了那声音。
“哒哒哒！”像是女人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哒哒哒！”像是有人在拿刀剁骨头的声音。
“哒哒哒！”像是电视里面跑马狂奔的声音。
哒哒声不断响起，像是由远及近，又像是就在身边。
两人几乎一晚没有睡，听着那声音，直到天快亮，他们才又睡着了。
只是他们还没有睡一会儿，急促的警报声就呜哇呜哇的响起，闻君和符哲彦又被吵醒。
微亮的天色，景物还未看得清晰，十分吵闹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不久他们就被敲了门，警察正站在门口例行询问。
从站在门前的两个警察中间望出去，正好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一个人下楼。
而在那个人的尸体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愣愣的站着，惊恐绝望的眼睛睁得大大。
让闻君心底发寒的是，这个模糊的影子浑身上下都缠绕着宛如锁链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