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怜的小狗
第三天，顾不凡早早来到公园，趁着还有晨露，小狗先是跑到池塘边把毛打湿，然后一路滚进杂乱潮湿的草坪。
湿哒哒的狗毛上沾着泥点和杂草，除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身上其他地方都没眼看。
“到时候我就跑到秦卓卿旁边，使劲抖，把脏东西全都抖给他。”
“宿主你真聪明。这样我们离得远远的，不用碰到反派，也可以惹他生气了。
“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我们先去埋伏着？”
“好，163来导航。”
按照往常，现在是暑期，黄昏时分，秦卓卿就应该会路过这儿了。结果一人一统守在路口等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天都黑了，也不见秦卓卿来。
“秦卓卿人呢？怎么还不来呀。”顾不凡等得又饿又困，“系统，你的资料不会有错吧。”
“不会的，原书里就是这么说的，反派每天傍晚都会经过这条路。”
“为什么？他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书里没提，163也不知道。”
“唉……”
顾不凡轻叹一声，趴在一边，将小脑袋放在爪子上垫着，不停地碎碎念。
“还不来呢？还不来呢？”
“坏蛋秦卓卿。”
“诅咒你一出门就摔跤。”
“让你当反派。”
系统也不知为何反派还没出现，于是在周边搜寻了一圈，却发现属于反派的小红点就在附近。
“咦？宿主，我发现反派的定位就在我们附近。”
“是吗？那太好了，我都往水坑里滚了好几次了。待会儿等他过来，就整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反派的小红点一直没有移动。”
“没事儿，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咱们去找他，一样的。”
“好吧。”
顾不凡按照系统的指引终于看到了秦卓卿，少年一身黑衣，低头坐在公园的座椅上，像是要融入黑夜中。
小土狗躲在一旁观察了会儿，秦卓卿就一直坐着，也不动。
顾不凡：“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那今天就先不整他了。”
系统：“那我们还要做任务吗？”
“不是说只要让他足够生气向我动手，再被女主看到就算完成任务了吗？放心吧，我有办法。”
“163也会帮宿主的。”
顾不凡心中一暖，“那先谢谢你。”
“我们先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宿主怎么看出来反派心情不好呢？163都没看出来。”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不管是不是，今天都先不去找他麻烦了。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今天我吃什么啊。”
顾不凡有些迷茫的站在分岔路口，不知该往哪儿走。
“附近的垃圾站都被其他猫猫狗狗占领了，我又不是真的狗，总不能真去吃垃圾吧。之前靠着找别人丢掉的食物勉强填饱肚子。现在可怎么办呀……”
系统：“宿主，我们可以去美食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小狗顺着记忆，打算去美食街蹭点吃的，结果还没过大门，就被守在两边的保安发现。
“哪来的土狗，滚远点！”
保安对付周围的野猫野狗很有一套，拿着木棍向前一扫，小狗被打倒在地。
小狗刚出生，皮肉还薄，这一下打的骨头都在震痛。
保安也清楚不能把狗打死了，但为了让动物长记性，下手也不能轻。侧着脚稍微用力一踢，小狗被踹得一时站不起来。
“呜～”
系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宿主！你快跑，他们又要打你了。”
顾不凡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离开。
“对不起，都是163不好，不应该让宿主来这里。”
“没事，不怪你，你也不懂这些。是我忘记了。”
顾不凡想起他小时候，饿急了，就会跑去人多的地方捡别人吃不完的食物，因为他是个小孩，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怪他。遇到有些人心生怜悯，他就能借此好好吃上一顿。
后来长大了，顾不凡每每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都觉得没有比这更惨的经历了。结果今天总算让他见识到了，没有最惨的经历，因为更惨的还在后面。
身上的疼痛愈发剧烈，小狗夹着尾巴往人少的地方走。走到转角处，刚好有路灯照耀，身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顾不凡蹲在墙角，缩成一团，脑袋抵着墙壁。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豆大的眼泪顺势滚落，巷子里响起小狗的抽噎声。
顾不凡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哭。
也许是因为刚刚被人打了，疼。
也许是因为反应迟钝，此刻才开始为自己毫无意义的死亡感到难过。
又或是痛恨，痛恨这些不堪的经历……
系统一见顾不凡哭，在一边不敢说话，163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数据变得不稳定，程序运行的也不流畅。
一人一统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交流。所以也没发现正站在不远处的秦卓卿。
“你是在哭吗？”
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在耳边响起。
小狗耳朵猛得竖了起来！
顾不凡一抬头，果然又看到了秦卓卿。一双大眼睛还噙着泪，小狗却不管那么多，立马想着起身跑远。
秦卓卿是他的敌人、对手。怎么能让敌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小狗刚支撑起身体，后腿就如针刺般的痛。小狗依旧咬紧牙关，拖着一只后腿艰难前行。
秦卓卿微微偏头，望着蠢狗的背影，心中疑惑：受伤了？这么凶的小家伙也有谁敢欺负？
不会是这蠢狗自己摔的吧。
这样想着，原本还在前面小跑的顾不凡突然一个打滑，来了个平地摔……
小狗赶紧回头看秦卓卿，怕被他看见。见秦卓卿还站在原地，小狗转过身朝着他一阵狂吠，才又拖着后腿离开。
见小土狗这样，秦卓卿以为真是它自己太闹腾才受的伤。
少年阴沉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心中的烦闷少了些。
小土狗独自走在路边，又饿又疼。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再睁眼又是新的一天了。
微风吹过，明明是夏天，顾不凡却觉得浑身冰凉，浑身都使不上劲。是啊，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
现在时间还早，反派也不会经过路口。顾不凡打算先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熟悉的公园，就看到中央广场搭着好多个顶棚，一大群猫猫狗狗围在旁边。
“系统，它们在干什么？”
“有人给它们喂吃的，都在抢呢。”
小土狗眼睛一亮，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来的正是时候啊。他怀着期待也跟上去想讨要些吃的。
“宿主一定可以的，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狗狗！”
顾不凡听着心里甜甜的。
结果等他走近一看，想也不想，就打算离开。
顾不凡：“吓死我了，为什么秦卓卿也在这儿？他旁边的女人又是谁？”
系统：“那是反派秦卓卿的小姨。”
“什么是小姨？”
系统：“就是妈妈的妹妹。”
“这样啊，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系统：“书里没写的，163也不知道。”
见宿主转身要走，系统又想起检测到的小狗身体状况，“宿主，顶棚后面的一个袋子，里面有鸡肉。”
“咱们偷偷绕过去吃肉吧，你再不吃东西会生病的。”
不提还好，一提肉，顾不凡越想越饿。但要是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可转眼一想，反正反派也不喜欢它，就算真的被发现，正好让反派生气，就当是完成每日任务了。况且还有很多人都在哪儿，反派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行！我们去偷鸡肉。”
用来喂动物的食物都摆在临时搭建的桌子上，流浪的动物们都饿急了，食物也够多，没有动物想着要去人类身后翻找。
除了……小土狗。
“太重了，拖不动啊。我还是走吧。”
系统：“那就把袋子咬破吃几块肉再走。”
顾不凡停住刚要迈开的腿，“说得对，吃一口再走。”
小狗微钝的幼牙杀伤力极低，连稍微结实点的塑料袋都划不开，废了好大力，终于咬破最外层的塑料袋。
结果打开一看，鸡肉是分装的，里面还有一层包装。
这时，脚步声传来，应该是有人来拿肉了。顾不凡不愿意就这么放弃，逃跑前还想着叼一块肉走，结果直接扯出一小袋比他还重的肉。
小狗费力地拖着肉往外跑，正好和秦卓卿来了个对视。
顾不凡：……
秦卓卿：……
秦卓卿有洁癖，没有亲自喂动物，一直站在边上看其他人，结果刚好就让他发现了一只“小偷”狗。
顾不凡被看得心虚，嘴里拖着分装袋，却不敢动。
当他看见秦卓卿走下阶梯，左腿微微上抬，昨晚被保安抬脚踢开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小狗害怕地轻哼一声，捂着脑袋缩成一团，以为秦卓卿也要踢他。
走到一半的秦卓卿看到小狗下意识的举动，愣了一瞬，然后停在原地没再往前。
一直没有动静，顾不凡悄悄睁开眼，只见秦卓卿站在原地没动，看样子是不打算追究。顾不凡又咬住塑料袋，继续奋力将肉拖走。
小狗落魄的样子全然落在了秦卓卿眼里。
少年微微皱眉：这蠢狗不会还去撞了其他人，让人给打了吧。
“小卓，看什么呢？”
女人，也就是秦卓卿的小姨，走了过来。
“狗。”
“怎么？有喜欢的？可以带一只回去养。”
“不了，麻烦。”
女人笑了笑，“有些流浪狗也还是可怜，特别是那种一生下来就没有母狗养的，很难长大。我也听志愿者们讲，这片区的小流浪狗存活率很低，说是猫猫狗狗太多了，小狗根本抢不到地盘。”
“经常有饿极了的小流浪狗不怕事，缠着路人想要吃的。有些人被惹烦了，一脚踢过去，狗就死了。”
“过段时间上面要来检查，这边的社区最近也在治理流浪的猫猫狗狗，那些品种不好的，怕是很难过了。”
秦卓卿没接话。
小姨悄悄看了眼自家外甥，“我说完了，谢谢你今天来陪我，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嗯。”
秦卓卿转身就要离开。
女人突然开口：“我看着像是右边的后腿，挺严重的。”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女人，“小姨。”
女人连忙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秦卓卿面无表情地离开，朝着小狗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