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投篮机的声音拉回周迟的思绪，他想一展风采时，发现身边有个碍事的人实在影响他的发挥。
狭窄的游戏机面前要站两个人，他完全放不开手脚，一动就能碰到姜瑶的胳膊，而且大部分滚下的篮球也被又菜又爱玩的姜瑶拿走了。
喏，球是没给他留几个，分倒是没怎么得，有几次还差点砸到他。
周迟看见空空如也的塑料杯，总算知道姜瑶为什么要喊他一起玩了。
在下一波篮球滚下来的时候，周迟眼疾手快，拿了一个气最足的篮球，踮脚扔出，使了比平时更大的力气。
篮球划过一段优美的抛物线轨迹，谁想动作太猛，投到了篮筐上，又反作用力弹了回来，直奔闭上一只眼瞄准篮筐的姜瑶而来。
“姜瑶！”
为时已晚，周迟眼睁睁看着篮球就这样砸中了姜瑶的额头，他赶紧闭上眼捂住耳朵，仍然挡不住那声惨叫。
姜瑶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捂着额头，早已恢复的右胳膊此时仿佛也在隐隐作痛，提醒她眼前这个作恶多端的人曾经给她带来了多大伤害。
周迟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把姜瑶扶起来，一个字也不敢说。
姜瑶拍拍裤子，还没来得及和他算账，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是夏韵和邱芳提醒他们去吃晚饭。
周迟不敢看她的眼睛，“吃饭，吃饭重要。”
姜瑶鼻腔都在喷火，她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没积德，这辈子才会有此一劫，遇见周迟。
但她的确也饿了，捂着作痛的额头，快竞走到火锅店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惊喜地看着两人。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是你们？”
看到来人，姜瑶更不爽了，这不是他们之前在海洋乐园遇到的晁怡吗？
姜瑶在军训的时候也看到她了，身边还围着不少男生。她不想和晁怡打招呼，立刻低下头拉着关乔乔走了。
晁怡穿着碎花裙，皮肤依然白皙，全无军训完的狼狈，施施然走来，和他们打招呼。
晁怡热情问：“你们现在是去吃饭吗？要不要一起？上次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和你们好好认识。”
姜瑶撇了撇嘴，上次还仓促啊，她还嫌时间太长了呢。
周迟感受到旁边人的低气压与沉默，打算礼貌拒绝。
在门口等他们的邱芳看到，走过来，问周迟：“小迟，这是你的同学吗？”
邱芳与晁怡的家长点头问好。
晁怡微笑道：“阿姨好，我也是一中美术的，但和周迟姜瑶不在一个班。”
邱芳提议：“在一个学校就都是同学，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姜瑶妈妈已经在里面占位了。”
晁怡看了眼自己的家长，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大方笑，“完全不介意，谢谢阿姨邀请。”
木已成舟，姜瑶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反而还会显得自己不懂事。
她瞪了一眼看过来的周迟，口型在说“都怪你！”
周迟瞥了一眼姜瑶被球砸红的额头，默默忍耐下她全部的怒气。
点完餐后，晁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和两人认识，几个家长都笑着说有缘分。
姜瑶对自己被砸这件事很是愤懑，她指责周迟的行径，周迟只好耐心听着，说几句好话，试图让这位祖宗冷静下来。
晁怡就坐在周迟旁边，看着姜瑶和周迟说悄悄话，火锅店环境嘈杂，她听不清两人的说话声，只能看见姜瑶的表情。
姜瑶的脸色并不好，但周迟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说着什么好话，她能零零碎碎听见周迟说的“对不起行了吧。”“请你喝奶茶。”“行，这个月的都包了。”
他们两人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小到只能容纳得下他们自己，其余的人谁也无法进入，连晁怡自己都觉得如果这时候她插话打搅进去很不礼貌。
倒下去的牛羊肉很快煮好，几个家长坐在桌子另一边，离他们三个比较远，邱芳说：“小迟，你给小怡夹菜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夹。”晁怡客气道，但也只是象征性地摇了下手，已然在等着周迟给她夹菜了。
周迟拿公筷给晁怡夹了几块，快到晁怡碗里的时候，腿冷不丁地被重重踢了一下，手一抖，肉掉到了桌上。
空气沉默了几秒。
邱芳尴尬地看了眼晁怡的妈妈，“这孩子，你说，肉都夹不稳。”
晁怡的妈妈：“没事，晁怡你自己夹，别麻烦小迟。”
周迟和晁怡说了声“不好意思”，转头看笑眼眯成弯月的姜瑶，小声说：“你干什么？”
姜瑶装傻：“怎么了？你帕金森也要怪我？”
周迟对姜瑶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知道她是讨厌晁怡才这样，但也不该浪费粮食，想到还有别人在，他才忍住不教育她两句。
姜瑶指了指自己的头，眼神瞟了眼火锅。
周迟：“”
他认命地夹了一大筷子肉放进姜瑶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似乎还嫌不够，周迟又用漏勺捞了满满一勺子的菜，连着花椒等调味品一起放进姜瑶碗里。
“是不是不够啊，你这么能吃，一定一口粮食都不会浪费的。”
邱芳笑着看二人的玩闹，也不制止，知道他们自己有分寸。
晁怡不自觉捏紧了筷子，埋着头吃。
“小迟，你别管她，你自己吃，男孩子还在长个子呢。”
姜瑶不服：“怎么男孩子就还在长个子了，我也在长，我也要吃。”
夏韵：“你现在就可以了，不用再长了。”
晁怡妈妈也说：“瑶瑶比晁怡高好多，快有一米七了吧。”
姜瑶方才抬起头，夏韵此时才发现她时常遮遮掩掩地低着头捂着额角，两人坐在对面，加上腾起的热气，尽管她看不清楚姜瑶的脸，也发现她额角上有一块地方肿了起来。
夏韵：“姜瑶你头怎么了？”
姜瑶支支吾吾，躲避她的目光，用胳膊肘撞了下周迟，命令他来回答。
周迟还没想好怎么说，晁怡的惊呼先发了出来，“是你的头受伤了吗？难怪我看见你坐在地上，是玩投篮机砸到自己了？瑶瑶你没事吧。”
姜瑶：“”她就不知道这个女的怎么能反复踩到她讨厌的每一个点的。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能被念得这么恶心。
夏韵眼神明显变了，语气加重，“是这样吗姜瑶？小迟你来说。”
周迟：“阿姨，是我投篮不小心砸中姜瑶的。”
夏韵以为周迟有意维护，“你别替她说话，这么大人玩游戏机就够幼稚了，还把自己弄受伤了，你真行啊姜瑶。”
姜瑶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夏韵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没有才怪！你连军训都能把自己摔着，你什么不能。”
姜瑶心里本就藏着火，看到晁怡装模作样的样子更加恼怒，这下又被亲人误会，她根本忍不住了，喉咙哽咽，眼泪委屈地从眼眶落下，直接站起来，声嘶力竭。
“本来就是周迟砸的，我能有那么大力气还把自己砸伤吗！晁怡根本没看清就胡说八道，你宁愿相信一个第一次见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你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在你眼里我就没有从来没有做对过一件事！”
她说完，夺门而出。
姜瑶从口袋里掏出那包丑陋的餐巾纸，擤鼻涕擦眼泪，忽然就想到了上次在火锅店也是差不多的场景，她中考失利，母亲也是一味地只知道指责她，难道没考好心情最糟糕的人不该是她吗？
火锅店内，邱芳刚想提醒周迟出去看看，周迟已经起身，“我出去看看。”
周迟叹了口气，对夏韵认真说：“夏夏阿姨，真的是我砸伤的姜瑶，您不该怪她的，她就是怕您这样，才没和您说。”
他看着姜瑶满满的一碗菜，心道终于还是浪费了。
思及此，周迟回过神，加快脚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