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叶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起初有犯困。强忍着倦意看了两页，中途徐景风还问她，要用什么形式来分析看完的文献，她点着头说，“做个表格吧。在这个技术领域方面，我们想比较下b国，y国和u国的特点。”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趴在徐景风腿上，学霸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做表格，抬眸看去，是线条流畅完美的下颌角。她轻轻动了动，想要起身，徐景风却微微压低身体，看向她，“醒了？”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落的头发，像在给躺在腿上的小猫理毛。
挂钟滴滴答答一圈圈转动着。她揉了揉脖子，立起身，伸手摸向茶几上那摞被她中途抛弃的材料。
“你上床去睡。”徐景风不容置疑把材料从她手里夺去，“我刚才大概过了一边。表格我来做，你不要管了。”
“我把它看完吧，”叶眉争取道，”我刚刚看得还有点印象。”话音未落，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徐景风轻轻笑了笑，突然起身，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一言不发往卧室走。叶眉惊呼一声，手在空中挥了两下，为了不掉下来，胳膊比意志先行屈服，条件反射搂住了徐景风的脖子。
客厅到卧室的没几步路，她被轻轻放在床上时，胳膊还死死搂住徐景风的脖子，脸颊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贴在他颈侧，脖颈的温度不低，把她的脸熨热了。
下一秒，她的头被小心翼翼搁置到了枕头上，两人面对面看着，徐景风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脸上。她看到面前那双黑幽的眼睛里正一点点燃起火焰，又隐隐褪去。“快睡吧。”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又附上了一个晚安吻。
卧室的灯熄灭了，客厅里又响起电脑键盘的敲击声。叶眉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额头的触觉依然残留，像是蝴蝶的羽翼拂过花瓣，轻巧温柔。键盘声像有节律的催眠曲，几分钟后，她沉沉睡去。
半夜，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半梦半醒间感到床的另一侧沉沉压了压，一只胳膊把她拢进怀里，“写完了啊，”她嘟囔了一句。
闹钟响的时候，叶眉睁开眼，看到躺在身旁的人，大脑倒带一样检索昨晚场景，好像，就是抱着相安无事睡了一夜。
“怎么，睡一晚上不认识了？”徐景风也醒了，睁开眼瞧她。
“你昨天是不是写到很晚？”
“是花了些时间。”
“你受累了。”叶眉看着他眼里红红的血丝，又重复了遍，“真的辛苦了。”
徐景风叹了口气，耐人寻味回应，“我确实很辛苦啊。”这一晚上忍的可是不容易。暗地里的辛苦无法摆到明面上说，只能靠女朋友自己领会了。
然而他女朋友这方面领悟力差了点，叶眉只是简单把他的脑袋摁回枕头，“你继续睡。你可以请假吗？上午别去上班了。”
“过来。”徐景风伸开手，“让我抱会儿。”
叶眉慢慢蹭过去，轻轻贴在他胸口，徐景风手掌从她后背抚过。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像我妈一样好好对我吗？”徐景风语调幽幽，“我上学那儿会儿，我妈有时会突发奇想给我安排一堆课外练习。第二天又心疼我学太晚，让我不用去上课。你确实很像啊。”
嘶。叶眉像被揪住了尾巴的小猫，趴在他胸前不敢抬头。她那天为什么嘴滑，要胡言乱语说那句话啊啊啊。
……
徐景风的作业完成质量很高。碰头会上，请来的业内专家对叶眉拿出的分析结果颇为赞同。有了分析基础，会上大家围绕几个国家的技术优缺点讨论的热火朝天。会后，叶眉和小蔡根据专家意见，调整了与b国在α领域的主要合作方向。
磋商会的时间逐渐逼近，苏畅带着两人紧张的筹备，提出参会人选建议，明确主要的诉求点，准备不同预案。
“拉左这个人我以前打过几次交道，”苏畅和她们分析，“他有时候会加戏。”
“加戏？”小蔡微张开嘴，“怎么加？”
叶眉点头表示赞同，“拉左虽然只是个联络员，但身份不容小觑。他来中国前担任过b国经济部部长的助理。而这个经济部部长在他们国内属于亲中派。”
“这和他加戏有什么关系呢？”小蔡追问。
“这次重启谈判，推测拉左在里面发挥了不少作用。”叶眉回忆，“上次我按赵司的要求回复b国，我们会考虑更合适的合作伙伴。没多久就收到拉左的私人回信，表示b方对我们的答复高度重视，请给他一段时间。然后，他们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小蔡这次学聪明了，“拉左是不是把情况告诉了经济部部长？部长做了工作。看来，拉左是部长有意安排在b国驻华使馆的。”
叶眉笑了，“所以啊，磋商那天，我们一定要用好拉左这个关键人物。”
小蔡重重点点头，“这下好了。既然是亲中派一定向着我们。”
苏畅摇头，“亲中只代表他的立场，认为和中方合作会给b国带来利益。千万不要以为他会因此做出格外的让步。不可以掉以轻心。”
苏畅接下来做了简单的任务分工，叶眉负责进一步征询专家意见，先拿出一份初步的谈话参考。小蔡负责相关会务筹备事宜。
叶眉在准备谈参的时候，几度停笔，怎么才能让b国在α技术方面愿意进行深入的合作，她一直反复思索，对自己的布局谋篇十分不满意，打出的文字删删改改。
晚上，她在客厅里对着材料发呆。徐景风捧着书做她对面，每翻一页便看一眼她那张愁眉不展的脸。
自从上次帮她完成作业后，徐景风得了乐趣，每天跑来和她一起上晚自习。两人一起点评下时事，分享音乐或是一起刷个剧。不过多数时间，叶眉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她用笨鸟先飞的精神，兢兢业业对待这次和b国的合作，把每个环节步骤反复推演。她拒绝徐景风直接上手帮她，“你做场外指导就行。”当她有正事要忙时，徐景风便拿本书陪她，偶尔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偷袭一个亲吻，看叶眉气势汹汹的反应，像得了极大的收获开心的不行。
今天叶眉发呆的时间过于长了点，徐景风拍拍她的手背，她沉浸在思索里，全无知觉。徐景风覆上她的手背，十指交叉严丝合缝，用食指抠了抠她的掌心，叶眉终于有所触动，兔子一样竖起耳朵，警觉起来，“干什么呀？”
“你在发什么呆？”
叶眉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把让她发愁的问题逐一抛了出来，“所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真正的愿意和我们合作，而不是又像以前那样流于形式？”
“磋商的本质是什么？”徐景风看着她的眼睛问。
“是实现双方的利益均衡。”叶眉有点没底气。
徐景风笑了，“你认为达到什么程度就叫利益均衡了？”
“双方都很满意。”
“这种情况很少，”徐景风摇头，“多数情况下，在关键利益点上大家会胶着很久。最终，双方都感到自己无法再做出退步时，才算利益均衡。”
徐景风继续授课，“从b国的表现看，合作的想法还是有的。当然，你清楚自己想要对方的核心的技术，也要想清楚对方想得到什么，对方又为什么想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确定利益重叠区，明确约束条件。磋商到最后，让对方有了获胜的感觉，你实现了获益的目的。你们合作就不会流于形式。”
徐景风的话点拨了叶眉，她神情舒展，大脑里的齿轮快速旋转起来，她一边梳理自己的思路一边慢慢说道，“从分析情况可以看出来，三个国家在α技术方面各有侧重，y国虽然技术成熟，但已略显滞后，很快将面临更新换代。u国各方面表现居中，但政局动荡，是合作的最大风险。b国胜在技术领先，产品精度高，信号稳定，也是我们合作的首选。它主要弊端是在应用推广上，终端应用系统尚不完善，相关的应用设备研发缓慢。”
叶眉的眼睛熠熠闪光，“b国当前面临的最大困境是就业率持续走低。现任b国的经济部部长是他们下一届总统的热门候选人，他抛出的竞选提案就是带动经济发展提高就业率。α技术作为他们下一步撬动经济增速的关键点，势必会加大对应用系统的研发，而这正是我们的优势，也是他们和我们合作的利益重合区。”她看向徐景风，用轻快又笃定的语气总结说，“我知道我们的筹码要放在什么地方了。”
徐景风笑而不语看着她，叶眉抱住他的腰晃了晃，“徐老师，你太厉害了。你的脑袋为什么这么好用啊。”
徐景风俯身摸摸她的头，唇角弯弯，“可惜你只愿意和我交流思想。我们再拓展下交流领域，你会发现我其他方面也不差……”
叶眉瞪圆眼睛，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来一把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