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五一”假期归来。叶眉给办公室里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上了风干牛肉干。
“呦。这是去哪儿了？谢谢啊。”苏畅接过牛肉干，唰一声撕开包装袋，张口咬了一块，“嘶，真硬。够味。”
叶眉眨眨眼，苏畅好硬口，工作上对付啃硬骨头的活儿也有一套，不然问问苏处的意见？她轻轻开口道“苏处，我手里有个为难的活。”
“是那个双边联席会议的事儿吧。”苏畅一眼看出她想说什么，胸有成竹，“别理他们。”
“不理他们？”叶眉略微吃了一惊，她以为苏畅会给一个积极进取的建设性意见，没想到是这么个消极怠工的建议。
叶眉手里正在筹备和b国联席会议的事情。按照两国协议，会议由双方轮流主办，今年的主办方轮到b国，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动作。
节前叶眉便给对方联络员发了信，探讨今年的会议主题，询问大致的会期安排，对方含含糊糊给她回了一封电邮，说是一周后反馈。眼下，一周期限到了，叶眉邮箱里却是空空如也，音信全无。
按苏畅的建议，叶眉又等了两天，开始沉不住气了，她梳理了以往合作的内容，总结了需进一步加强的事项，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列了几页纸。
“干什么呢？”苏畅路过她的位置，瞟了眼她的电脑屏幕。
“他们不提会议主题，那我就准备几个，主动和他们磋商。”叶眉气鼓鼓的敲着电脑。
苏畅笑而不语，工作劲头挺好，不过还是太年轻了。
临下班前，叶眉把方案写完了。她研提了不同的主题，每个主题下列出了合作事项，形成初步的框架协议内容。
“写完了？”苏畅看她一脸谨慎拿着打印出的材料。
“苏处，您帮我看看，提提意见。”
苏畅粗粗翻了翻，想的挺全面，花费了不少心力。她看着叶眉，温和笑了笑，“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我们也算做足了万全准备。”
叶眉嗯了一声，试探说“苏处，这样耗着总不是个办法。我还是想主动给他们沟通一次。要不我去请示下司领导？”
不碰南墙不死心，苏畅在心里叹口气。“去吧。”
苏畅说对了。
赵司听完她的想法后，迅速直接的给予了否定，“不妥。”
叶眉瞪圆眼睛，心想为什么。
“赵司”她急忙忙补充，“我知道这次是对方主办，不易反客为主。但是提前抛出我们的合作建议，也不算突兀。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
赵司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知道他们这次为什么反复拖延吗？”
“他们正在忙国会选举。”叶眉分析道，“他们想等新一届执政党上台后，再确定合作方向。”叶眉顿了顿继续分析，“这个因素我想过。但其实，按既定的合作框架，双方能开展的合作领域是明确的。无论谁上台，影响都不大。”
赵司摇摇头，“选举只是他们的借口罢了。你感觉这些年合作开展的情况如何？”
“浮于表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叶眉叹气，“如果能深入下去就好了。b国在相关的技术领域上还是很先进的。”
“这恰恰是他们对我们提防戒备的地方。”赵司沉吟道“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表现得过于主动。”
一刻钟后，叶眉灰土头脸从赵司办公室走出来。
窗外华灯初上。已是下班时间，司里的同事走了大半。叶眉怏怏走进办公室，苏畅正在关电脑，看她表情已猜到八九不离十，“别灰心。”苏畅安慰她，“这国与国和人与人之间没什么太大区别，有豪爽粗狂的，自然也有谨慎多疑的。对付b国这种患得患失的作派，以静制动，以拖待变是最好的方法。”
……
从办公大楼出来，门口的长街上正堵的水泄不通，叶眉从尾灯闪烁的车辆缝隙中小心穿到马路对面。
慢慢走了段路，身后传来短促的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奥迪不知什么时候开到她身旁，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鼻梁挺俊剪影般的侧脸。
“徐哥？”叶眉停下脚步。
徐景风扶了扶镜架，镜片折射出细碎的霓虹流光，他弯起唇角招呼道，“快上车。”
“徐哥你是正好路过吗？”叶眉坐上副驾，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询问。
“还没看手机吧。”徐景风的声音里带点无奈。
叶眉闻言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大概30分钟前，徐景风给她发了信息，“我在你单位对面等你。”
此外，不知什么时候她被拉进了一个四人聊天群，群名叫“帝都脱单工作领导小组”。
什么鬼？
群里已有一堆发言记录。
云胡不喜：干嘛呢这是？
恒久远：晚上一起出来嗨啊。
云胡不喜：怎么嗨？什么安排？
恒久远：中轴路新开了家网红商务ktv，晚上一起去探一探？
云胡不喜：荤的素的？带劲吗？
恒久远发了张流鼻血的图片。
恒久远：wind，老大，妥否，请示？
wind：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要去了，我来安排。
云胡不喜：老板英明。地点在哪儿？
wind：中轴路附近仲康八号院。
云胡不喜：撒花撒花jpg
云胡不喜：眉，你怎么去？几点下班？
云胡不喜：眉，收到回复呀。
……
叶眉的手指从屏幕划过，最新的记录是徐哥发的。她表姐呼叫她多次未果后，徐景风回了条，“我去接她。”
原来如此。
手指略微停顿时，新的信息涌了进来，还是戴云发的。
云胡不喜：眉。怎样？下班没？我到了。
叶眉连忙回复，“刚下班。正在路上。”
云胡不喜：好嘞。恒久远，还有其他人来吗？
恒久远：就我们四个。你还想什么人来？
云胡不喜：咦，这不是脱单工作领导小组嘛，当然要广撒网，多敛鱼。
几秒钟后，叶眉看到恒久远把群名改成了“帝都孤寡青年互助小组”。
……
路上有些堵车。徐景风开的颇有耐心，车厢里放着一首好听的歌曲，呢呢喃喃似在耳边低语。
群里陆续又有短信冒出来，沈恒也到包厢了，发了一堆图片，赞叹这里的海鲜自助档次够格。
“他们都到了。”叶眉向徐景风汇报。
徐景风略微点头，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当是听到了。
呢喃的歌曲声开始变得悠扬，叶眉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奇问，“这是什么歌？曲调很幽缓。”
“limonysal”，徐景风吐了串西语歌名，笑着翻译“柠檬和盐”。
“听了让人心情都变好了。”叶眉评价。
“是吗？”徐景风接话，“刚才心情不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他在路边等待时，看着戴云从办公楼出来，一脸愁云不展，心事重重，他默默开车跟随了许久都没被发现。
叶眉捏了捏手指，怪自己嘴太快，她揉了揉鼻子回答，“算不上心情不好，就是有点郁闷。”顿了顿问道，“徐哥，遇上患得患失的合作方，你怎么办？”
徐景风盯着车辆前方，不假思索答道，“徐徐图之。”
和苏畅赵司的说辞一样。也对，徐哥之前在外事领域也干了好些年头，看来老江湖们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
可惜沈恒这会儿不在车上，若他听到徐景风的回答，一定会立刻嗤笑说，徐正经你干啥事儿都是徐徐图之。
不过沈恒此刻正忙着大吃特吃，并没有人能干扰叶眉的想法。她带了点钦佩的眼神侧头打量着徐景风。
“有什么问题吗？”徐景风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噙笑问道。
叶眉抛出了沉在心底很久的疑问，“徐哥，你当初为什么要辞职？”
当初老袁说他是欠了债要辞职，简直是胡言乱语。真实的理由，她一直不知道。
环路上拥堵不堪，有人开始乱加塞，被加塞的车辆气愤地按响了喇叭。徐景风专心致志的跟着车，似乎并没有听到叶眉的问题。直到车辆上了辅路，路况好转起来，他才回答道，“辞职是顺了我爸的心意。他希望我能接他的班。”
也是，徐哥家大业大，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家庭，太子早晚要归位。
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叶眉尴尬的把视线投到了窗外。
“你父母对你有什么期望吗？”徐哥对她好奇起来。
“我爸妈啊，他们对我的期望就是，吃好睡好身体好。”还有半句话，叶眉没说出来，那是她老妈沈女士最近频繁挂在嘴边的话，嫁个好人家。
她妈最近退了休，多了一个去公园遛弯的爱好。这两年公园的相亲角发展的兴旺蓬勃，于是这个爱好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弊端，她妈每逛一次公园就多一份时不我待的紧迫感。“现在这个婚姻市场啊，女多男少，优质男青年更少，”沈女士从公园回来，对着老叶长吁短叹，“眉眉得抓紧了，再拖下去年龄越拖越大，不好出手了。”在沈女士的压力传导作用下，老叶也坐不住了，萌生了自家地里的小白菜还没上市就面临挥泪大甩卖的深深担忧。他最近动作频频，积极向叶眉推销某某战友的儿子，还要安排他们近期见上一面。
想到这儿，叶眉颇觉得有些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