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临别礼物
云州将军府。
今夜的议事厅可谓是见证了历史，本来一帮把握云州军政的大人们济济一堂，却被突然杀出的蒙瀚尧全都绑了起来。
以周云彬为首的一众高官如今全部下在东都城刑部大牢，狱卒牢头都被赶到了城墙参与防卫，换由皇家行道所云州卫所的行道人看守。
此时的云州将军议事厅安安静静，人影寥落，云州将军自己现在正在大牢蹲着呢，蒙瀚尧鸠占鹊巢，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他的身前桌案上放着可以调动东都城兵马的所有虎符印信，身边只有谢亦白侍立在侧。
议事厅中央的空地上，还有污糟糟几滩鲜血，半干不干的，在灯光下映出黑红色，有些狰狞。
那是云州参将裴维的血。
那家伙一见蒙瀚尧突然出现，竟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兵变夺权，当即不顾尊卑有别，加以怒斥，并且有要动手的征兆。蒙瀚尧即使软硬兼施，好言解释，裴维依然以蒙瀚尧不分善恶、以偏概全为由，试图负隅顽抗。
于是谢亦白雷霆出手，让这家伙做了出头鸟。
蒙瀚尧也不知道裴维究竟是性格刚直还是心里有鬼，此时人已经凉透了，也就更难以得知了。他心里有一些可能误杀好人的愧疚，但更多的还是风暴将至时沉默的坚定和冷静。
“看你坐在议事厅主位上四平八稳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指挥千军的主将风范。”
议事厅忽然传来凌辰的声音，蒙瀚尧猛地抬头，看到凌辰正笑吟吟的站在大厅中央，脚下踩着那一滩血迹。
“凌兄！”
蒙瀚尧惊喜起身：“都办妥了？”
凌辰点点头，这时他的身边泛出一缕雾气，凝化成青曦，正看着他。凌辰摸了摸青曦的青丝，对蒙瀚尧说道：“殿下得派点人去鑫德坊那边收拾一下烂摊子，呵呵，打烂了不少院落建筑，还有清宁卫的尸体也需要处理。”
蒙瀚尧一惊：“都死光了？”
凌辰应了一声，出主意说道：“是啊，一千一百一十二名清宁卫，七名行道人加上统领崔沅，全部死绝了。殿下可以把崔沅的尸体吊起来，明天找个机会给许州叛军看看，杀杀他们的锐气。”
“好，好。”蒙瀚尧怔怔点头，心中还是有些震撼。
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居然就杀完人了。一千多个人，全砍了？
“凌兄，辛苦了。你没有受伤吧？”蒙瀚尧暗暗咂舌，口中说道。他大概猜得出崔沅的修为，可恰恰如此，反而猜不出凌辰的道境到底有多高。
一个崔沅，加七个行道人，再加一千多名清宁卫，这么快就全部解决，好像衣服都没怎么脏……这个凌辰，到底是有多恐怖？
凌辰呵呵一笑：“不算辛苦，很轻松。把崔沅这个心头大患解决掉，你们对付许州也会轻松一些，就当送你的临别礼物吧。”
蒙瀚尧有些发愣：“凌兄什么意思，你要走？”
凌辰点点头：“是啊，在青冥逗留太长时间了，也该走了。我们还有事需要处理的。”
蒙瀚尧顿时心中有些茫然，与凌辰相处一月有余，他已经习惯了和凌辰、青曦每日游玩谈笑。而且凌辰的能力太强了，实力深不可测，如今青冥有难，若是有他在，蒙瀚尧的心里会更有底气。
只是没想到……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蒙瀚尧没有选择挽留，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凌兄想要什么时候走？”
凌辰说道：“明天吧。”
蒙瀚尧闻言不由说道：“这么着急？凌兄，明日许州叛军即至，到时候大军围城，只怕想走会有波折。”
“无妨，不过是些凡人军队而已，根本构不成威胁。曦儿不喜欢俗世战争，我们又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崔沅已除，东都城内既然在你控制之下，自然是铁桶一块，清河世族想要攻下都城也不容易了。”
凌辰拍拍蒙瀚尧的肩膀：“我料许、昆二州的叛乱不会成功，只要太子坐镇汴京，你固守东都，待到清河与越王的攻势受阻，兵锋受挫，自然声势跌落，届时便是他们转入颓势之时。只不过这场叛乱持续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待你们转守为攻，收复许、昆两州，只怕会有数年时间都有可能，毕竟清河世族也是准备了很多年，虽然不成气候，苟延残喘倒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凌兄说的是。”
蒙瀚尧点点头，兴致却不高。
凌辰看着蒙瀚尧失落的样子，不由一笑：“崔沅的脑袋，是送给殿下的临别礼物。除此之外，还要一件礼物，我在临行前也要交给殿下。”
蒙瀚尧闻言不由笑起来：“凌兄还真是客气，走就走，还送那么多礼物干嘛？”
凌辰似笑非笑，故作高深说道：“殿下，我要给你的东西可以算是礼物，但也可以说本来就是蒙氏皇族的东西。这礼物你收到之后，可能也不会觉得高兴，反而会比较难过。”
这番话说的蒙瀚尧反而有些忐忑起来，不由问道：“是什么礼物啊。”
凌辰一挥袖，地上多出一个青铜箱子来。
蒙瀚尧低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箱子上的图案，顿时惊声叫道：“我青冥皇族的印记？”他看向凌辰，问道：“凌兄，这？”
凌辰轻声说道：“这是蒙毅前辈的遗物。”
“蒙毅？老祖宗！”蒙瀚尧一脸吃惊，转而却是有些颤声：“遗物？”
“老祖宗他，仙逝了吗？”
蒙瀚尧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急切道：“凌兄，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凌辰轻声一叹，把冰泽帝国遇到蒙毅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番，说道：“临终之前，老人家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了。后来我辗转来到青冥帝国，遇到了你，跟你相处一段时间，我觉得你这个蒙氏成员的确不错，所以便想把老人家遗留下来的物品都转交给你，把他的消息也都告诉你们，也算是让老人家落叶归根了。”
蒙瀚尧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青铜箱子，沉默了很久。
“老祖宗，我自出生至今，从来没有见过老祖宗。他很早就归隐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从小，我的长辈就告诉我，蒙毅老祖是我青冥帝国的骄傲，是蒙氏皇族的旗帜，是王域十大高手，仅次于腾虎的绝世强者。”
“谁知道，他居然在冰泽帝国……就这样仙逝了……”
蒙瀚尧长长叹了一声。
凌辰说道：“我怀疑那个青衣人是外域来的，而且专门挑战十大高手。单单据我所知，这短短一年内，就有包括蒙毅老前辈在内，还有腾虎、虞童、金阳王等四位十大高手榜上的王域一流强者身死，都与那个青袍人脱不了干系。高手榜上的其他高手大多没有消息传出，很可能也和那个青袍人战斗过，只是生死不为人知而已。”
“那青袍人到底是什么人？”蒙瀚尧收拾心情，问道。
凌辰摇摇头，告诫道：“我不知道，但此人只是挑战高手，从来不涉及王域诸国的皇权战争，完全是一派闲散行道人的作风。高手决斗，生死毋论，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这个青袍人的修为出神入化，可谓超凡入圣，在王域之中根本就是无敌的。因此我劝你们青冥帝国也别抱有为蒙毅老前辈报仇的心思。待越王叛乱一事结束，将老前辈的遗物送回汴京，安安静静不要声张即可。”
“斯人已逝，后事安排妥当便罢了，切莫多生事端。”
“我理会得。”蒙瀚尧点点头，郑重的对凌辰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凌兄，凌兄这个礼物真是太贵重了。”
“以行道人的规矩，老祖宗将他的东西留给你，那便是你的。你愿意归还青冥，是我蒙氏皇族承你的恩情。”
“你能在冰泽帝国救下老祖宗，送他最后一程，将他安葬，让他不至于暴尸风雪之中，更是我蒙氏皇族这些不肖子孙的大恩人。更莫说，我们这些后辈子孙还多靠你的消息，才能知道老祖宗一直隐居冰泽，知道他老人家已经魂归幽冥。”
蒙瀚尧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许、昆两州叛乱，越王叔谋反，清河野心暴露，这让蒙瀚尧心中愤怒。此时再得知青冥帝国的定海神针、蒙毅的老祖蒙毅已经死在异国，更是让蒙瀚尧心中有些悲凉。
“越王叔……”蒙瀚尧有些咬牙切齿：“他也是老祖宗的子孙，老祖宗心中一直牵挂着帝国，他却阴谋叛乱！若是知道老祖宗仙逝的消息，他还有何面目去做蒙氏子孙，如何面对蒙氏的列祖列宗！”
凌辰很识趣的没有言语，待到蒙瀚尧情绪稍定，才开口说道：“殿下不打开箱子看看老前辈留下了些什么吗？”
蒙瀚尧闻言看着凌辰。
凌辰轻轻笑道：“可以看看。这箱子里，是老前辈临终前的所有家当。他为人潇洒不羁，对外物看得极轻，能够留在身边的，可以说都是他珍视的宝贝。”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一本修行笔记，里面都是他修道以来修炼太青诀的一些心得经验。同样作为蒙氏皇族，我想这本笔记对你们的意义应该非常重大。你不是也在修炼，只是还没进入初级道境吗？若是有这本笔记相助，一定会大受启发，就此迈入分立道呢？”
“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有几样你们青冥帝国和皇族的令牌、信物，还有……”凌辰的脸色突然囧了一下，说道：“还有他珍藏的几个画轴，都是难得一见，质地精良的……春宫图。呵呵，老人家真是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啊，哈哈，呵呵。”
蒙瀚尧闻言，他的脸色也不由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