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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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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浮动, 纯白的、透着光的纱帘随风轻扬,好似飘在梦里。

    这样的宁静中,即便是柔软的衣物落地,都能听见声音。

    谭映禾皱着眉,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 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漂浮着,求生欲迫使她想抓紧什么, 情绪如潮水翻涌, 一波接着一波,裹挟着她渐渐失去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 她累极了,劫后余生般趴在枕头上, 墨灰色的薄被只覆上腰窝,后背上结白的蝴蝶骨在月色下显出几分妖娆。

    裴凛洗完澡回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谭映禾的长发胡乱地散着, 隐隐约约遮住了脸颊,而她双眼紧闭,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起来洗澡。”他在床边坐下,搓了搓谭映禾的耳垂。

    谭映禾声音昏沉沉的, 从枕头下面传出来,“你抱我过去吧, 走不动了。”

    “你倒会使唤人。”话是这样说,裴凛还是十分乐意地掀起被子, 把人抱去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谭映禾也只是换了个地方闭目养神。

    她泡了许久,感觉都要缺氧了,裴凛又拿着条浴巾进来, 把她裹好抱回了床上。

    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分钟,谭映禾还懒洋洋地想着,裴凛应当是比她更像个合格的情人。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谭映禾被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吵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浴室里洗漱的是裴凛。

    她不是一个经常后悔的人,更何况,昨夜更卖力的那个人也不是她。

    这样想着,她很快就接受了和裴凛的关系更进一步的事实。

    身上的酸痛感还在,她用胳膊撑着枕头坐起来,头脑昏昏地想着,要不要请个假。这从头到脚的乏力是裴凛直接造成的,她借他一回光,偷个懒,应该不算什么恃宠而骄吧。

    正胡乱地想着,裴凛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经穿好衬衫,领口还差几粒扣子没扣,喉结和锁骨清晰,还挂着洗脸时落下的水滴,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成熟的性张力。

    “醒了?”

    谭映禾第一次听到他刚起床时的声音,湿漉漉的,略带几分沙哑。

    她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害羞。

    为了不让裴凛看出来,她随手抓了把头发,“几点了?”

    裴凛朝她走过来,顺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领带,“给你请假了,今天在家休息吧。”

    谭映禾怔了两秒,点点头,“哦,好。”

    裴凛在她旁边坐下,手里勾着领带,“既然不急着出门了,不如展示一下新学的才艺?”

    他眉眼微扬,落字时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拐音,比起询问,更像是一种诱哄。

    谭映禾若无其事地接过领带,手掌伸出去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低下头。

    裴凛十分配合,一双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按在她的腿上,上身往前倾了几分。

    认真说起来,裴凛比她更浪漫,至少他是真的有在享受这一刻的脉脉温情,而谭映禾只会皱着眉头,嫌这领带怎么系好了还那么难看。

    她实在能力有限,拍了下裴凛的胸口,“好了哦。”

    裴凛收回饱含兴味的眼神,低头看,实在笑不出来,“你就让我这个样子去公司开会?”

    谭映禾掀起被子想起身,漫不经心地说,“我就这水平,你要是嫌弃的话另找个人帮你系吧。”

    她话说完,一双脚还没离地,就被裴凛拦腰抱走。

    谭映禾身材很薄,四肢也纤长,随随便便坐在哪个男人的腿上,除了温香软玉的好滋味,就是完全入怀的掌控感。

    裴凛很喜欢这个姿势,谭映禾侧坐在他的腿上,上半身完全对他敞开,就好像她完全信任他了一样。

    “找谁?你当我身边有多少女人?”

    谭映禾是真没想到那一层,推了一下他,略带几分懒散地开口,“我哪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真是这一句话触恼了他,也许他本意就是想借题发挥。

    总之,谭映禾清楚地瞧见,裴凛漠然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手束在了腰后。

    “你干嘛?”谭映禾有些气急败坏

    ,“你不要上班了吗?”

    裴凛贴近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的凉意,逐字逐句,音量逐渐放低,“比起上班,我更想”

    饶是谭映禾再见多识广,此刻也被他的荤话羞红了脸。

    她把脸埋在枕头上,连挣扎都显得多余。

    有人真的是床上和床下完全两个样子,从前她多少觉得裴凛还算个绅士识趣的男人,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才发觉自己的想法多天真。

    当她休了一天假回去上班以后,身上都还是酸的。

    裴凛甚至还想搬去她的房间睡,谭映禾以要看书备考为由,坚决拒绝。

    于是,她又被拎着去了书房。

    西非花梨木的大方长桌,裴凛让郑姨在对面也放了把椅子,每天晚上吃完饭,俩人就面对面坐着,各忙各的工作。

    谭映禾对那档子事不算热衷,但也并非很排斥。

    一周的时间里,大约她也能心满意足地享受几回,可这频率远远不能让裴凛满意,他每每不请自来地钻进她的卧室都被拒绝,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书房搁置了一套沙发。

    又一回被迫,她坐在沙发上,嗓音带着娇憨,“裴凛,我要是没有通过律协考核,一定拉着你同归于尽。”

    裴凛俯身亲吻她的后颈,温热的手掌覆上后背,喉咙沙哑着,“没过我就养你一辈子。”

    一辈子。

    这个词在他们俩人之间过于新鲜。

    谭映禾怔忪了几秒,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哀戚。

    裴凛的细心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苏醒,他察觉到了谭映禾的心不在焉,将她翻了个身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他揉着谭映禾的耳朵问。

    谭映禾懒洋洋地蜷在他怀里,“饿了。”

    裴凛轻笑一声,把她放到沙发上,从地板上捞起睡衣外袍披在身上,“想吃什么?”

    那时候已近深夜十一点,谭映禾不想劳烦郑姨起床,更何况是因着她被裴凛折腾饿了这档子事,于是皱着眉,“算了,你去楼下给我洗点水果吧。”

    裴凛从书桌上的烟盒里抽出

    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谭映禾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看,赤橘色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眼,染上几分情欲之色,哪还有天上谪仙人的清冷孤绝。

    裴凛出去了,谭映禾腰酸得很,也看不进去书,就抱着抱枕在那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裴凛单手端着一个大瓷碗走了进来。

    麻油和鸡蛋的香味儿扑鼻,谭映禾从沙发上弹起来,跟着他走到书桌旁,看到了一满碗西红柿鸡蛋面。

    “你做的?”谭映禾有点儿不相信。

    可看卖相,又根本不是郑姨的水平。

    裴凛挑眉,“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

    谭映禾有些开心地坐下来,拿起筷子,“没见你做过。”

    裴凛姿态闲散,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嗯哼”。

    谭映禾饿极的状态下,根本顾不上什么吃相。

    她大口大口地吃面,嘴角边都溢出了汤汁。

    裴凛抽出纸巾递给她,心里头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深夜,家里,一个穿着睡衣的姑娘,一碗平平无奇的鸡蛋面。

    裴凛站在窗前抽烟,眉眼低垂,看向楼下的花园,夜风喧嚣,成簇成簇的淡粉蔷薇在夜色里被吹拂着,好像在他的心上跳舞。

    良久,身后传来放下筷子的声音。

    谭映禾实在吃不下去了,捂着肚子,略带着几分柔软的抱怨,像是撒娇,“你做得太多了,吃不完。”

    裴凛撩起睡袍坐到椅子上,把碗挪到自己面前,然后没什么表情地拿起筷子,“我有说过是给你一个人吃的吗?”

    谭映禾抱着膝盖坐着,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记得几年前的裴凛,那时候他在球场,如果自己的水被别人不小心喝了,他宁愿绕大半个少年宫重新去买,也不会再喝一口。

    这种洁癖严重的男人,竟然会吃她吃剩的饭。

    谭映禾唏嘘,灵肉结合果然是能让人与人的关系产生质的飞跃。

    -

    在公交车站遇到陈妄的那件事,俩人都心照不

    宣地选择了遗忘。裴凛没有再提,谭映禾也乐得逃避。她不清楚裴凛对她的调查详细到何种地步,她自己也不想将一些事拎出来反复折磨自己。

    裴凛那段时日的心情还算不错,动辄便给谭映禾置办新衣和珠宝首饰,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名牌,谭映禾工作时也用不上,就堆在梳妆台和衣柜里积灰。

    有一日,他又拿了把钥匙回来,说是给谭映禾买了辆车。

    谭映禾皱着眉,“我连驾照都没有。”

    “没关系,可以学。”他牵着谭映禾的手出去看,一辆白色的奔驰停在院里,车身线条流畅不失小巧,内饰也清新的米白,看起来很适合女生。

    谭映禾站在台阶上,手遮在眉上挡着太阳,“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买辆跑车。”

    按他这段时日的奢靡作风来看的话。

    裴凛在跟前来交车的向秘书说话,闻言偏过身子看她,“四座的更适合你。”

    谭映禾往后退几步停在廊檐下的阴影里,抬头望着天,“太热了,我不想出去学车。”

    裴凛送走向秘书,揽着她的腰朝客厅走,“没关系,你可以秋天学。”

    秋天,那会儿他们的合约应该早就结束了。

    外面蝉鸣阵阵,焦灼而又规律,郑姨拿着种花用的小铁锹朝花园走,嘴里抱怨着,早就让物业过来驱赶了,这些蝉怎么又飞回来了。

    谭映禾窝在沙发上喝水,头顶便是中央空调的换气扇,冷风拂面,她身上没有起黏腻的汗渍,还揣了个抱枕在怀里,上身浅绿色的睡裙,露出洁白纤细的脚腕。

    她有些出神地想着离开裴凛以后的生活,电视上在放着娱乐新闻,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直到听见了方烨的名字。

    裴凛恰好从楼上下来,停在沙发前,俩人一同看完了那则新闻。

    新闻上说某个三线流量小花最近爆出的新男友,疑似是凯信集团的二少爷方烨,俩人前日在游轮上共度一夜,第二天上午一下船就直奔4s店,给人姑娘买了辆玛莎。

    谭映禾叹出一口气,“是她啊。”

    裴凛系上最后一颗袖扣,坐到了她旁边,长臂一伸,揽人入怀的动作已然十分熟练,“认识?”

    “前不久她经纪人去过我们律所。”谭映禾撩起一侧的头发,怕把他的白衬衫弄皱,只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

    “这方烨出手是比你还阔绰。”谭映禾塞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似乎是真有些疑惑似的,“怎么也不帮人姑娘找一些业内出名的大所?”

    裴凛头也没抬,唇角抿出清浅的弧度,“比我阔绰?”

    谭映禾一边往人臂弯里缩,一边厚着脸皮挑刺儿,“可不?人这不是游艇就是豪车的,看起来是比你用心多了呢。”

    “嗯。”裴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游艇是我的。”

    至于车,裴凛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喜欢跑车?我再让人给你买一辆?”

    “那倒也不用了。”谭映禾挥挥手,“显得我多贪得无厌。”

    裴凛勾唇轻笑,他就是喜欢她这幅牙尖嘴利、得寸进尺的样子。

    谭映禾爱钱,但消费观还算朴实,她不喜欢过于张扬的东西,他送得那些珠宝首饰,从来都是束之高阁。只有那条素金项链,倒是一直戴在身上。

    细细的金色,长只及锁骨,衬得皮肤雪白,脖颈纤细。

    裴凛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没人比她更适合佩戴。

    谭映禾不再说话,嘴里塞着葡萄,嘴巴鼓鼓的。

    裴凛瞧着,一束头发缠进了项链里,他刚伸出手想理出来,就被吐了半片葡萄皮。

    他脸色有些无奈,指腹轻捻,干脆等她把嘴里的葡萄皮吐完了。

    扔进垃圾桶,他捏着女孩的下巴,嗓音温润,“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仇富?”

    “你怎么知道?”谭映禾一副被看穿的样子,“如果不能把我变富,那最好把所有人都变穷。”

    裴凛从沙发上起身,“想把我变穷,着实有点难度。”

    “那有什么难?”谭映禾指着电视,“你也多交往几个女明星,豪车豪宅什么的多送几套,出手大方一点,想当普通人还不简单?”

    她这话说完,一直没有听到回话。

    谭映禾偏头看,裴凛大约是准备出门了,正在佩戴手表,白衬衫黑西裤,优越的身材比例,倚在沙发旁都像是一副养眼的时装大片。

    “你很想我多去养几个女人?”裴凛目光幽深地落在她脸上,语气晦暗不明,

    谭映禾怔了片刻,惜命地摇头,“不想。”

    她不清楚裴凛现在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最近这段时间,他体贴得有些过头,这让她产生了些隐约的忧虑,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猜测,像刚刚那样,试探他的底线。

    可裴凛明显是那种掌控欲很强的男人,像他这类人,大约永远也接受不了自己怀里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计划着离开。

    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里,谭映禾早就学会进退了。

    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该犯傻,什么时候可以咄咄逼人,什么时候要适可而止,即便她并不想,可是很显然,她已经下意识学会该如何把握裴凛的情绪了。

    -

    那段时日,关琰琰给谭映禾发过好几次微信,约她出去玩,谭映禾都不得空。没过多久她突然正儿八经地来了句失恋了,谭映禾这才决定出门去见一见她。

    酒吧里,关琰琰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一点儿都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谭映禾坐在沙发上看她蹦迪,好几次想拉她过去详细问问怎么回事,都被她一句“不合适”给挡了回去。

    谭映禾还想问哪里不合适,突然瞥见台上唱歌的歌手,满头的脏辫,叮铃咣当的配饰,不是七里是谁?

    “分手了你还来看他表演?”谭映禾有些不能理解,“你是不是骗我的?”

    “真没骗你,真分了。”关琰琰端起酒杯喝了口,又是挥舞手势又是吹口哨,看样子还十分捧场,“说了你可能不信,要上床的前一秒,我俩都觉得当朋友更合适。”

    谭映禾服了。

    居然真有男人临门一脚的时候能把持住?

    她还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裴凛那样迫不及待。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

    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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