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宠妾灭妻9
赵泽平时是很好说话的，听说正妻要见他，便跟着小丫鬟来了冰玉住的院子。
余晖照到廊下，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直到赵泽走到房里，才见素尘掀起内室的帘子，冰玉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院子怎么这么静？”赵泽坐下来便问了一句，回头见素尘给他端了杯热茶，接过喝了一口。
冰玉坐在他对面，“没什么，我让她们到厨房提饭去了。大爷今日就在这里吃吧！”
赵泽便不置可否，反正对他来说，在哪吃都一样。
可是一刻钟以后，当赵泽看见丫鬟们提来的饭菜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今晚就吃这些？”赵泽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道。
赵府的老太太和太太那边是八菜一汤的规格，少奶奶们的菜色要少些，但也是六菜一汤。
可是桌上摆着的这三菜一汤，两个素菜有一道是酱菜，唯一的荤菜只有少许的肉丁，至于汤还放冷了，上面飘着油花。
连翘放下手里的食盒，“这还是奴婢使了银子才弄来这些，先前她们连汤都不给。”
冰玉却是很自然的捧起桌上的一碗白米饭，“你这丫鬟多嘴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说着拿起筷子，先往赵泽碗里夹了块面筋，“今儿晚上委屈大爷了。”
赵泽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和桌上的三菜一汤，再想想苏姨娘平日吃的六菜一汤，忽然夺过了冰玉手里的白米饭，“别吃了。”
冰玉一抬头，微微笑道：“大爷怎么恼了？”
赵泽冷声道：“连翘，你去传我的话，让厨房把大奶奶应有的份例菜送来。”
连翘很快就从厨房那边回来了，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大爷，厨房的人说大房的份例菜是有限的。大奶奶这边原本是六菜一汤，苏姨娘是四菜一汤。可是苏姨娘总说菜色不够，还说大爷总在她那边用饭，便叫厨房把大奶奶的份例菜挪两道给她。如今苏姨娘已经把份例菜取走了，他们厨房没有东西也变不出菜来。还说大奶奶既然当初没说什么，怎么今日却较起真来？”连翘把厨房人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赵泽听。
赵泽脾气再好，听了厨房的回话也生气了。
“谁给苏姨娘的胆子，让她竟然敢动大奶奶的份例菜。就算是她挪了两道份例菜，那大奶奶的份例菜也该是四菜一汤，而不是这些菜色，依我看，这和下人吃的也差不多。”
几个丫鬟谁都没吭声，谁给苏姨娘的胆子，还能有谁，当然是他自己了。
大奶奶受委屈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要不是请大爷过来用饭，他还不知道那位苏姨娘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大爷别生气了。”冰玉重新端起那碗白米饭，“先吃饭吧。吃完以后，我还有事要跟大爷说。”
赵泽本来不想吃，可是看冰玉这个苦主都动了筷子，自己也只能勉强吃了半碗饭。
饭后，丫鬟送上香茶。
赵泽端起茶盅喝了口，便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下个月瑜哥就满七个月了。”冰玉笑笑道：“说来他一出生我就病了，满月的时候也只送了对银镯子。如今想想，我这个做嫡母的也太不尽心了。正好太太把嫁妆送了回来，我记得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舅母给了我几匹云锦做添妆。这云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去给瑜哥做新衣裳穿。”
赵泽听冰玉这么一说，脸色便柔缓了一些，“那云锦是个金贵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话是这么说，可冰玉让素月开箱子去找云锦时，他也没拦着。
反倒是素月听了冰玉的吩咐，半天没有动弹，直到赵泽的目光看过来，方才犹犹豫豫道：“奶奶，那几匹云锦已经被太太拿去送给了二奶奶。”
冰玉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道：“既然太太给了弟妹，那就算了。我记得嫁妆里还有一样织金罗，样子也还算不错，不比云锦差。”
素月仍没有挪动半分，为难道：“那织金罗也被太太送给了二奶奶。”
冰玉脸色又是一白，但仍是大事化小道：“太太偏疼小儿子媳妇也是有的。既然云锦和织金罗没有了，那你就挑几匹普通的绸缎吧。我想苏姨娘不会见怪的。”
“可是奶奶嫁妆里的那几样上好的绸缎，都到了二奶奶手里。”
太太偏疼二弟，赵泽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偏心到拿大房的陪嫁贴补二房的地步。
更不用说，这些东西原本是要给自己儿子的。
赵泽越听越是生气，忍不住问道：“太太到底给了二房多少东西？”
素月看冰玉一眼，小声道：“除了绸缎，还有些瓷器和摆件。”
赵泽怒气冲冲的去找太太了。
冰玉喝了一口放温了的茶水，她倒没指望赵泽能替她讨回这些东西，只是让对方替她出口气罢了。
素尘给她添了点茶水，“奶奶，苏姨娘的事，您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大爷？”
素尘是在赵泽来之前回来的，她不仅将那男人的住处摸得清清楚楚，还探听到那男人原来是苏姨娘的表哥。
如果不是太太动了要给赵泽纳妾的念头，只怕苏姨娘多半会嫁给她的表哥。
“我没打算把这事告诉给大爷。”冰玉轻轻把茶盅搁在茶几上。
素尘有些着急道：“奶奶难道就不想除掉苏姨娘……”
冰玉知道素尘的意思，她用手势打断素尘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先别急。凡事要讲究火候，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冰玉沉吟道：“你先派人把那个男人给我盯紧了。看看他素日与苏姨娘还有什么来往没有。”
素尘明白冰玉的意思了，“我知道了。就算要捉也要捉双。”
冰玉道：“就是这个意思。有时候亲耳听到不如亲耳看到的好。”
确实亲耳听到不如亲眼看到。
赵泽怒气冲冲的来到太太院子里时，二奶奶和其他几个弟媳还在这边服侍。
赵泽目光落到二奶奶身上，对方身上刚好穿了件用织金罗做的衣裳。
二弟妹的娘家是武官不假，可是二弟妹在家里并不受宠，赵泽曾经听苏姨娘说过，二弟妹的嫁妆少得可怜，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所以她如今身上穿的这件织金罗的衣裳，很明显是用大奶奶陪嫁过来的那匹织金罗做的。
二奶奶看到大爷过来，还未喊上一句“大哥”，就见赵泽直直朝着自己身上看来。被这样的目光一看，二奶奶顿时想起什么，心虚的避开了赵泽的目光。
这下子，赵泽更加确定了。
自家娘亲要偏心谁，他管不着，可是明明该属于他儿子的东西，却穿到了别人身上，他却是有些忍不了。
太太乍然见到赵泽带着怒气而来，不免内心有些惊讶，毕竟这个儿子脾气一向很好。
“我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都下去吧！”太太对着几个儿媳挥了挥手，不想让她们知道大爷生气的原因。
几个少奶奶们一走，赵泽便开始兴师问罪了。
“我听说太太赏了些绸缎和瓷器给二弟妹。”赵泽压着怒气，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说了这么一句。
太太脸色一红，继而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弟妹房里没什么好东西，几个侄儿过节的时候连件新衣裳都没有。所以我就送了她一些瓷器和绸缎。你也不想让她丢我们赵家的面子吧！”
“我是不想让她丢赵家的面子。可是也不想娘你拿我们的东西送给她。”赵泽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可声音还是明显拔高了，“娘你只看到二弟妹房里没什么好东西，那冰玉过得什么日子你怎么没看到？”
“你给我住嘴！”太太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大儿子埋怨，“我怎么对不住她了，是谁刚把她的嫁妆还给她？”
太太原本就在肉痛送出去的那笔嫁妆，如今被儿子埋怨，不由得也生气了。
“那原本就是她的东西，还给她是应该的。”赵泽掷地有声的说完这一句，又接着道，“以后娘要是心疼二弟妹，就拿自己的体己贴补吧。冰玉的嫁妆就不劳您多操心了。我再多说一句。弟妹生的儿子是您的孙子，难道瑜哥就不是吗？”
赵泽把心里的话说完就走了，留下太太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这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赵泽从房里迈步出来，才听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他迈步的脚连停都没停，直接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