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宠妾灭妻8
夏老太太口中所说的那位大姑娘就是夏二老爷夏恒的独女，夏家唯一的孙女淑姐。
淑姐自小跟着夏恒，不久前才被夏恒送到广阳郡这边。
她的住所距离夏老太太居住的上房很近，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有翡翠带路，冰玉顺利的就来到了淑姐住的房间。
三间正房，一明两暗，帐幔桌椅，博古摆设，色色俱全，比夏老太太住的屋子还要精致几分。看得出，这位夏大姑娘在夏家很是受宠。
乳母陈氏从内室走出来，朝翡翠摇了摇头，“大姑娘仍是一句话不说。”
内室的纱帐里，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蜷缩着躺在锦被中，双目闭得紧紧的，泪水一行行的从眼角处流下来。
冰玉没见到这位大姑娘之前，原以为会是个骄纵的小孩子，可是见到的却是一个连哭都那么沉默的小女孩。
有那么一瞬间，冰玉忽然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她自小就被师尊带到了宗门，只是师尊一年到头闭关，偌大的丹霞峰除了他们师徒就只有几个杂役。
在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因为修为低微，她也曾被几个师姐欺负。那时候她受了委屈回到住处，也是像这个小女孩一样蜷缩着哭泣。
心内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一幕轻轻撬动了一下。冰玉原本打算敷衍一下的心思就被某一种东西取代了。
从内室出来后，冰玉便问乳母：“大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如果不是因为委屈，何至于哭的那么伤心。
乳母赔笑道：“我们哪敢给大姑娘委屈受，不信您去问问丫鬟们。”
翡翠道：“虽然你们不敢给大姑娘气受，可是大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掉眼泪，这当中总有个缘故吧！”
“我真的是不知道。”乳母为难道，“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冰玉知道乳母不敢撒谎，想了想问道：“大姑娘常常这样吗？”
乳母道：“我来的时间还短，不过半个月里，有六天像今天这样。”
翡翠在旁道：“大姑娘来时身边并没有乳母，这个乳母是老太太安排的。”
乳母是新近安排的，那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呢。
翡翠道：“丫鬟虽然是从都督府那边跟过来的，但是她们到大姑娘身边也没有多久。听说是原来在大姑娘身边服侍的乳母和丫鬟犯了错，所以被二老爷都打发了。”
原来是这样，冰玉道：“会不会是大姑娘不习惯这边的饮食。所以不想吃饭。”
乳母回想了一下，“大姑娘从来不挑食，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对了，我想起一事，今天早上我家二妞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话，被大姑娘看见了。大姑娘看了我们好一会儿，会不会是想娘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
冰玉把她们挥退，回到内室，看着小女孩仍在落泪，便叹口气，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的身子明显一僵，可是却没推开冰玉。
冰玉摸了摸她的发顶，幽幽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姑娘，她的爹娘为了几十两银子便把她卖给了一个道人做徒弟。那道人对小姑娘不错，可是她还是很想她爹娘，每天晚上都会躲起来哭泣……”
“那后来呢？”不知不觉间，淑姐已经从冰玉的怀里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她被人欺负，她的师父不知道吗？”
冰玉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故事就先讲到这里。乳娘说你不肯吃午饭，如果你好好吃饭，过几天我再来给你接着讲。”
淑姐听话的点了点头，“好，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听到淑姐肯吃饭了，夏老太太松了口气，“还是你有法子。我老了，精力也不济了，竟忘了她还小，正是羡慕别人有娘的时候。只可惜她娘去得太早。”
冰玉又陪着对方说了会儿话，才提出告辞，“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夏老太太听说她要离开，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这府里就只我老婆子一个人，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在家若是无事，便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冰玉知道夏老太太说的是实话，这府里就只她一个主子，虽然有个孙女在身边，但是孙女又小还得人照顾。老太太上了年纪，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所以孙女那边难免有些忽略。她想让冰玉时时过来，也是知道对方心细，还能帮她照拂一下孙女。
“老太太放心，隔几天我再来看您。”
冰玉做了番保证，夏老太太方才松开她，又让人装了好些东西让她带回去。
“奶奶，我原来以为夏老太太生了那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日子会过得很顺遂，可是没想到老人家也不容易。”素尘跟着冰玉上了马车，等马车驶出夏府老远便说了这么一句。
冰玉心里也有些唏嘘，不过没说出来，只道：“这话你只跟我说说就罢了，外人面前就不要提起了。”
素尘笑笑道：“奶奶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冰玉不再就这件事多说，很快换了话题，“今天在老太太那里吃的点心味道不错，听说是从吉祥斋买来的。一会儿你去帮我到吉祥斋买上两斤点心，回去分给她们三个，也免得她们三个说我只带你一人出门。”
对待下面的人，冰玉一向赏罚分明。四个丫鬟，能力虽有高低，但是在她这里都一视同仁。
吉祥斋就在回赵府的路上，素尘下去买点心时，冰玉便半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两刻钟后，素尘才提回来两包点心。
“奶奶，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素尘上来便压低声音道，“就是曾与苏姨娘私会的那个男人。”
冰玉的眼睛便睁开了，“你看清了？”
素尘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绝不会认错。奶奶，好容易让我们遇到他，你说我们要不要下去跟着他找到他的住处。”
冰玉看着她道：“我现在身边可用的只有你一人，你能保证不被他发现吗？”
“能。”素尘肯定道：“我在庄子上待了两年，跟踪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那你去吧，记得小心点！”
既然素尘有这个能力，冰玉便放手让她去了。
冰玉回府时，素月带着连翘已经把嫁妆整理了一遍。
“奶奶，素尘呢？”素月没看见素尘跟着冰玉一起回来，便问道。
冰玉道：“我让她去帮我办件事情。”说完目光一转，“嫁妆整理的怎么样了？”
素月把嫁妆单子呈上来，“这单子确实是奶奶从陆家带来的那份。只不过单子上少了些瓷器和绸缎。我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些瓷器和绸缎大部分都到了二房那里。”
太太一向偏心二儿子，最喜欢的便是二少奶奶这个儿媳。这些瓷器和绸缎落到二房手里，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冰玉轻轻用手扣了扣桌面，“这个我已经料到了，你且别管这些，房产和田产有没有动过手脚？”
素月道：“我仔细看过了，田产和铺子的地契一个都没少。姨娘当初给您的几件压箱底的古董字画也没少。”
冰玉点点头，看着她和连翘道：“你们办事，我放心。这是我从外面买的点心，特地给你们三人带的。”
连翘早就注意到了冰玉拿进来的点心，只是没想到这点心是特地给她们三个丫鬟买的，心里不由放下心来，看来大奶奶有了素月和素尘后，并未忘记自己和桔梗。
她想到此，定定神道：“奶奶，有件事我要向您禀告。”
“你说吧，素月也不是外人。”冰玉抚了抚自己衣裳上的褶皱，不急不缓的说了这么一句。
连翘道：“中午的时候，我去厨房提饭，听说苏姨娘请安回来就累倒了，后面还把大夫请来了。”
早起苏姨娘给冰玉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打破了茶杯，冰玉嫌她笨手笨脚，便罚她在屋子里立了半个时辰。
原本冰玉要罚她一个时辰的，不过自己还要去看夏老太太，便少罚了半个时辰，如今看来这苏姨娘还真是不争气啊。
“奶奶，这苏姨娘惯会做戏，大爷又宠她。要是让大爷知道这事，难免要责备奶奶。不如派一个小丫鬟到二门上守着，等大爷回来，便把人请过来，将事情说个明白。”素月在旁提了个建议。
冰玉以手支腮，“你说的在理，那就派人去二门上守着，正好我也有点事要跟大爷说。”
赵泽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会到自家的铺子里点个卯，平时如果没有应酬，便会到书房读书。
他性子虽有些优柔寡断，但在读书一事上却很是执着。只要到了书房，便一直会读到傍晚才回内院。
小丫鬟在二门等了多半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才等到从书房出来的赵泽。
“大爷，奶奶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