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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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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狭窄的室内只有一盏油灯。灯火如豆,照不亮这夜色。

    灯火照在俩人脸上,忽明忽暗。视线在空中交织,有些暧昧。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袭宫装,乌发红唇,肤白如雪,纤腰不过盈盈一握,端庄中又透着妩媚。

    “谢大人,请您帮帮我的夫君。”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良久,陈舒窈却突然开了口。

    她求人的时候,却是低下了头,往日的高傲全都不见了。

    谢书白觉得她此刻卑微的模样有些刺眼,又觉得很讽刺。曾经的她对着他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肆意折辱。

    如今却愿意为了夫君得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来求他。

    她在他府前等了足足一个月,日日都来,这份诚意倒真是打动了他。

    谢书白冷冷地开了口:“你真希望我帮他?”

    陈舒窈重重地点了点头。

    呵!

    谢书白在心中冷笑。他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陈舒窈果然听话的走了过来。

    谢书白的心中憋了股怒火,他看不惯陈舒窈这幅模样,她应该指着他大骂做梦,而不是这样乖乖的听话,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今日,我见过你夫君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谢书白低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白瓷酒杯,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荡开波纹。

    他的内心远不如他表面这样平静。

    今日下朝之后,李承宇,也就是陈舒窈的夫君,当今四皇子殿下,找了个借口拉他去了酒楼。

    门一关,李承宇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谢大人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本宫也不弯弯绕绕了。”

    “今日我来,就是希望和谢大人联手,谢大人助我登位,高官厚禄大人想要什么,本宫双手奉上。”

    李承宇含着笑,开出的条件可谓是非常诱人了。若是别人,或许早就答应了。可谢书白并不在乎这些。

    “四殿下,功名利禄,下官并不贪求。只要能为苍生出一份力,在哪里做官,做多大的官,对在下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如今皇帝身体衰弱,皇子们都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他自然在他们的争取之内。

    但是他一个都没有答应,今日自然也不会答应李承宇。

    “四殿下,下官只为忠君。”

    谢书白表明了心意,就准备离开。可李承宇却笑了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这些条件谢大人可能不感兴趣,但本宫有一个他们都没有的东西,谢大人听了,一定会答应的。”

    李承宇笃定的语气让谢书白产生了好奇,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他重新坐了下来,洗耳恭听。

    李承宇好像很满意他的态度,替他倒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却在酒过三巡后才开口。

    “陈舒窈!”

    李承宇的薄唇开合,字正腔圆地吐出来三个字。

    谢书白听到她的名字,失手打翻了酒杯,酒液淌到了衣袖上,他却不在意了。

    “你用她来威胁我?”

    谢书白的眸子微微眯起,可笑。他会在意她?

    “自然不是威胁。”李承宇身子向后一仰,有些慵懒地说,“我知道谢大人喜欢她,本宫愿意用她和你做交换。”

    “大人若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可以将她送给你。”

    “谢大人不必否认,你看她的眼神藏着爱意。若是你愿意,她就是你的。”

    谢书白的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他在说些什么啊?怒火在他身体中乱窜,燃烧着他的理智。

    “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把她当什么?”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你争权夺利的筹码!”

    “你心中有一点点尊重她吗?”

    谢书白愤怒地摔了酒杯,揪着李承宇的衣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这张脸,若非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的拳头就已经揍在这张脸上了。

    他突然很后悔,产生了好奇。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他的心酸涩不已,连眼眶都在发酸。

    这就是她为自己找的良人?眼光可真够差的。

    “本宫生在帝王之家,这里比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残忍。上位者皆是踏着尸山血海爬到高处。”

    “对本宫来说,只有可利用的和不可利用的,妻子也不例外。”

    “当然,谢大人也可以不要她,没有谢大人,也会有王大人,李大人不是吗?”

    李承宇掰开谢书白的手,整了整衣衫,风轻云淡地笑着,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点温度。

    谢书白突然打了个寒战,随后,也笑了。

    “好,我答应你。”

    他几乎是含着泪说出的这句话,然后落荒而逃。而李承宇的笑声却从他背后传来,经久不散。

    他得逞了。

    “无非是许你些高官厚禄这样的话。”

    耳边响起陈舒窈天真的话语,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他突然就觉得室内的灯火有些过分刺眼了,晃得他眼睛生疼,不自觉地分泌出些水汽。

    被夫君卖了还帮着倒数钱呢。

    他突然发力,将她扯进了怀里。衣襟扯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里面透着惊恐,却也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这个时候她倒是看得见他了,可惜是害怕。这么好看的眼睛,若是哭红了,想必也很好看吧。

    谢书白有些邪恶的想。

    她的夫君都将她送给他了,他对她做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理智告诉他,她会哭,会生气会害怕,或许会恨他。她性子那么烈,做出傻事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若这样做,与他那禽兽夫君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永远抬着她高贵的头颅,对他颐指气使,冷嘲热讽也没关系。

    她是妹妹,是他深藏内心的爱慕,也是他触不可及的光。

    她对他不好,她骄纵任性,可是有什么关系,他依旧爱她。

    爱她热烈的情感,爱她的赤子之心,爱她对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实地嫉妒着李承宇。

    拥有她全部的爱意,却将她弃若敝履。

    谢书白甚至产生了想要将一切都告诉陈舒窈的冲动,可是他不想看到她绝望的神情。

    他终究还是对她心软了。他会守好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让她知道。

    对不起。

    谢书白在心里默默地说。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银手镯。手镯上雕刻着缠枝纹。

    他将手镯套到了陈舒窈的手腕上。

    缠枝纹,又叫万寿纹,寓意生生不息。

    教他打镯子的人还告诉他,缠枝缠枝,如藤缠树,可以将深爱的人永生永世缠在自己身边。纵使今生无缘,也能来世再续。

    “算了,你不会想知道的。”谢书白看着陈舒窈惊讶又疑惑的眼,摸了一下她手腕上他刚刚戴上去的镯子,敛去了眼底所有神色,松开了她。

    她的头不小心磕到了桌子,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一声仿佛砸在了谢书白的心头,砸得他生疼。

    他想将她扶起来,替她揉一揉伤口,哄着她说不疼了。

    可是他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这样就可以了,不要越界。

    谢书白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指着桌上的那杯酒,看着陈舒窈的眼睛,平静地说,“喝了它,喝了它我就帮他。”

    谢书白没有明说,但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舒窈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就端起了酒杯。

    这杯酒是杯烈酒,不是她能喝得了的。

    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就要往嘴里送。

    看到这一幕的谢书白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一片苦涩。他想着,喝吧喝吧,喝了就两清。可是当看到她就要一饮而尽的时候,还是怒不可遏地掀翻了她的酒杯。

    白瓷酒杯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的动作吓到了陈舒窈。

    他看见了她胆战心惊的眼神。他突然就不想再看到她了。

    “陈舒窈,为了他你就甘愿这般自轻自贱?”

    她以前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如今却为了李承宇,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自己的原则。

    “你给我滚出去。”

    “滚啊!”

    谢书白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一地狼藉。

    他突然就有些无力,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他?想恨她又恨不起来。

    他脱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掩面而泣。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将心中那股郁气散发出去。

    陈舒窈啊陈舒窈,你为何如此眼盲心瞎。你真可怜。

    而他谢书白呢?不也同样可怜吗?爱而不得,惦记着一个不属于他的人。哪有什么光风霁月的谢大人,他也只是个俗人。

    他这辈子,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他突然就有些累了,酒洒了一地,他也没有叫人清理。晕晕沉沉地和衣在床上睡去了。

    子时三刻,谢书白从梦中醒来。腿上传来微热的温度,他突然就红了脸。掀开被子匆匆换了衣服。

    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脸上的还热烘烘的。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或者说梦中梦。一开始的那个梦很伤心很愤怒还有不甘与无奈,他现在都能体会到梦中那种浓烈的情绪。

    而那个梦中梦,则让他有些羞涩得难以启齿了。

    明明在第一个梦中,他让陈舒窈走了。可是在第二个梦中,她又来了。

    喝得醉醺醺的,衣服也不好好穿着。露出胸前的一片春光。还像个妖精一样黏人。

    她的肌肤白皙滑腻,像是上好的玉器。

    虽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他醒来后还记得她肌肤的触感。

    梦中他虽然看不清陈舒窈的脸,但是他知道那是长大后的陈舒窈。

    谢书白坐起身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可以做这种梦?他简直是个畜生。

    陈舒窈是他妹妹啊,而且她过了年才十二岁。

    他怎么可以对她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男女有别,陈舒窈最近是和他太过亲近了。还是疏远一点好。

    他虽是她哥哥,但是没有入族谱,名不正言不顺的,走得太近,难免有心人说闲话。

    还是疏远一些的好。

    明天就不等她一块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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