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秋
今日虽是谢书白生辰，但也是中秋节，一个对世人来说更为重要的节日。陈家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没能单独相处多久，因着还要去老夫人那边请安用早膳。平日里倒也不必请安，但逢年过节还是免不了。
陈舒窈过去的时候，二房的人早就到了，陈书荣兄弟俩陪侍在祖母身边，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二夫人则凑在跟前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祖母哈哈大笑。
见陈舒窈来了，不约而同的禁了声，倒显得陈舒窈此刻的多余，仿佛他们在无声地控诉她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他们其乐融融的团聚时刻。
“给祖母请安。”陈舒窈走上前去，行了个礼。
“来了？自己找个地方坐着。”老夫人敛了笑容，垂着眼睛也没看陈舒窈一眼，显然不是很乐意见着她。
陈舒窈对她这副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觉得难受，自己找了个椅子坐得离老夫人远远的。
比她更不受待见的谢书白则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的角落。
“窈妹妹去了寺中几日，倒显得文静不少。看来这大昭寺果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陈书荣笑吟吟地说着，眼中的挖苦却分外明显。
“荣哥哥若是羡慕，不妨也去住上一段时间，想必修身养性的效果会比我更好。”陈舒窈微微一笑，反讥了回去。
“才回来几日，顶嘴的功夫又见长了。大昭寺这些时日还没能让你长记性？”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向陈舒窈，眼里全是不满意，“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爹娘哪去了？”
“怎么着，是觉得我老了，管不了事了，可以随意怠慢了不成？”
老夫人发了难，她本就对宋韵芝心存不满，这下连请安都不积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觉得宋韵芝是存心和她过不去。
哪里像王氏，知心知肺的。回回都是第一个过来。
“母亲说得哪里的话，我们夫妇二人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敢怠慢。”
老夫人话音刚落，宋韵芝和陈望轩就来了，人还没有走到跟前，话音先至了。
“今日中秋，府中事多忙不过来，这才耽误了些时候，我们一安顿好，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片刻也不敢耽误。”
“倒不想还是来迟了些，还望母亲恕罪。”
“给母亲请安。”
宋韵芝话说得圆滑，又笑意吟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纵是有气，也不好撒，以免显得她故意找茬。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说：“罢了，既然都到齐了，就用膳吧。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耽误你们这些大忙人了。”
“如烟，吩咐膳房上菜。”宋韵芝没有理会老夫人的挖苦，开始着手准备膳食。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
一行人纷纷落座。
老夫人做上首，又拉着她最心疼的陈书荣兄弟俩坐在她左右手旁，其余的则按长幼落座。
陈舒窈和谢书白坐在一块，尝到了什么好吃的，都给谢书白分一筷子。
“妹妹是把我当饭桶了吗？”
谢书白有些幽怨的声音在陈舒窈的耳边响起，他声音压得低，只有他们俩人听得见。
陈舒窈看了眼谢书白碗里堆得像个小山的菜品，又看了看谢书白无奈的脸色，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她一心只想着给谢书白尝尝，却忘了他刚刚才吃了她一大碗长寿面，现在怎么吃得完这些。
“你若吃不完，可以再分给我。”陈舒窈红着脸，小声地说。
“那可不行，我不能辜负了你的好意。”谢书白心里倒是甜滋滋的，一口不落地将它吃完，“你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给我夹了。”
陈舒窈点了点头，专心吃饭。
可吃着吃着，却听见了二婶唉声叹气，还有微微抽泣的声音。
“婉君，大好的日子，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有些不满地问道。大过节的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母亲，我只是想夫君了。看到大嫂一家团圆，有些羡慕罢了。”
“今日是中秋，可夫君却一个人在外面，也回不来，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会不会想我和儿子。”
王婉君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极了。
老夫人也一下被感染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思念在外地的儿子，何况还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老二在外地履职，吃穿用度朝廷还能苛待了他不成。你如今有了身子，伤心也不怕动了胎气。”老夫人也想念儿子，可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劝慰一下。
“我知道，但毕竟不在身边，难免担心。若是夫君也能像大哥一样，在京都任职就好了，我们全家就能天天团圆了。”
此话倒是点醒了老夫人，老大在朝堂上可是太傅，若想把老二调回京城来，想必也不是难事。而且当初也是老大推荐老二去外地任职的。
“老大，这京中可还有空缺？看看能不能把你二弟调回来。也省得你弟妹他们日日忍受分离之苦。”
“京中空缺倒有，只是二弟资历尚浅，怕是难以进去。”陈望轩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王婉君摆明是故意来这一出的，目的就是让二弟回京任职。
“我不管，当初可是你让你二弟去外地的，你如今也得把他调回来。”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她不懂，但是她知道老大既然能调走，自然也能调回来。
“你二弟原来那个职务不就挺好的？你让他回来继续干着不成吗？”
“之前是个闲职，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二弟说他自己想往上走，我这才将他外放出去历练，再过三五年，自然就能调回来了。”
“若是他干出了政绩，回来得只会更早。”
陈望轩埋头吃饭，不太想再谈及此事。没有政绩，就算是回来了，也走不远。
“京中不是有空缺吗？你让你二弟回来不行吗？你做这么大的官，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我听说人家宋丞相可是连妻族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能给在京城安排个官职，怎么你连你亲弟弟的忙都不愿意帮。”
老夫人有些不乐意了，认定陈望轩是故意推脱，就是不想帮忙。
“京中是有空缺不假，可我也说了，二弟资历浅经验不足，勉强上任万一行差踏错，可就葬送了一生的仕途。”
“不还有你吗？怕什么？”老夫人不解，陈望轩身为太傅，还能保不住弟弟？
“娘，您也别为难大哥了。望远能力不够，多去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只要望远能够做出一番成就，这些苦都算不了什么。”
“今日是我失态了，在此向娘还有大哥陪个不是。”王婉君话说得漂亮，心里却不这样想，只觉得大哥是不乐意帮忙。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桌上一片寂静，陈望轩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当即放了碗筷。
他和老夫人说不通，他虽然是太傅，但也是名气大，没有什么实权。弟弟若在外地踏实肯干，他还可以想办法调动回来。可若平白无故就塞进去，他还真办不到。
丞相宋砚一手遮天，卖官鬻爵的事没少干，给弟弟在京中买个官也不是不能，可他到底是个读书人，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的清高，他是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爹爹要将二叔调回来吗？”陈舒窈追上陈望轩的脚步问道。
上辈子的二叔最终还是回了京城做官，但用了什么方法她就不知道了。只是她二叔确实算不上是个好官，上辈子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牵扯到爹爹，最后还是谢书白出面摆平的。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陈望轩停下来，摸了摸陈舒窈的头说。
“我不是小孩了。”陈舒窈一脸认真地说。她二叔家就是个烂摊子，她不想让爹爹和他们扯上过多的关系。
“卖官鬻爵，没有好下场的。”陈舒窈一脸严肃，她这个爹爹，最心软，又最顾忌亲情，她真怕他会熬不住祖母的软磨硬泡，为二叔买个官。
“在你心中，爹爹就是这样的人？”陈望轩有些好笑地看着陈舒窈，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还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
“爹爹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耐不住祖母的要求。而且二婶也惯会装可怜。”
爹爹是她见过最正直的人了。可事无绝对。上辈子丞相宋砚只手遮天卖官鬻爵，最后被李承宇和谢书白联手整治，最后全家抄斩，但凡和他扯上关系的官员，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窈窈，这都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陈望轩笑了笑，“放心吧，爹爹会处理好的。”
“还有，长辈的事不要妄议，你不会还想去大昭寺吃苦头吧？”
当然不想！
陈舒窈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想到大昭寺的那些日子，她就觉得嘴里都泛起了苦味。
“今天中秋，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吧。别太担忧了。”陈望轩抚平陈舒窈皱着的眉头。
“那我今晚也可以出门吗？我想去看烟花。”陈舒窈想到了每年中秋，城外的河边都会放烟花，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了。
“可以是可以，但得有人陪你一起去。”陈望轩思忖了一下说。
“我想和哥哥一起去。”陈舒窈眼睛一亮，一下就想到了谢书白，她可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出去玩过。
“那你得问问书白同不同意。”
“他一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