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摘星节（二）
戌时三刻，正是放天灯是时间。
贺家早就安排了人手敲着打鼓高声喝唱：“时辰到，放祈天灯！”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阵阵欢呼声，
而同一时间，千万盏亮着暖黄色光芒的天灯一齐升空，
云月随大流的放飞了天灯，然后便一直抬头看着缓缓升空飘向远方的天灯。
对于云月而言，放天灯不过是一个入乡随俗的行为。但对于云来城的百姓来说，他们放飞的不仅仅是天灯，还有他们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
有一种说法是，凡人的话语太轻，天神听不到，所以无法帮你实现愿望。
但如果你放天灯时许下愿望，天灯会带着你的祈祷，越飞越高，这样天神便回实现你的原因。
所以此刻，周围的百姓大多双手合十，低头祈祷。
云月直愣愣抬头望天的样子，反而非常显眼。
江沈好奇得问：“此情此景，不许个愿吗？”
云月头也不低的回答：“我没什么愿望。”
江沈：“那你帮我许一个吧，我有两个愿望。”
许愿还能帮忙？
云月一低头，便看到了江沈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还没等云月开口询问，江沈就道：“我怕若是我一人许了两个愿望，会将我那盏天灯压得飞不上九重天，左右你也没有愿望，那就帮我许一个吧。”
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如果天灯真的能传达愿望，想必越是不贪心的人，就越能实现心愿吧。
云月问：“你想让我帮你许什么愿望？”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江沈装模作样的左右看看，似乎是不想自己的心愿被第三者听到。
云月依言靠近他。
听到一句很轻的祝福：“我许愿，云月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
一盏盏的天灯缓缓升空，对于摘星楼下的百姓而言，它们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但对于摘星楼上的贺年，它们却不过是无能者的信托，祈祷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他的愿望只能通过自己来实现。
而现在，就是他距离实现愿望最近的时刻。
看着眼前年少青春的聂高岑和十一，再看着鸡皮鹤发的自己，他终是没忍住，率先开口暴露了自己的急切：“贺公子真有能令人长生不老的法子？”
“我当然是没有，”聂高岑故作玄虚的引诱道，“但是我师父曾经令一个七十余岁的老妪，恢复到豆蔻年华的样貌。”
返老还童？
贺年虽然急切，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于是他问：“你可有证据？”
鱼儿上钩了。
聂高岑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碧色的玉瓶：“此玉瓶中装有一颗丹药，可令人在样貌上返老还童。”
贺年伸手去接，聂高岑却重新将玉瓶护在怀里。
“你这是何意？”贺年厉色质问，“难道你们想反悔？”
贺年一生气，周围的贺家家奴们立刻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将聂高岑和十一围在了中间。
“贺老息怒，”聂高岑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只要您不反悔，我们的交易自然一直是作数的。只不过…”
受不了他的语气，贺年着急的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想提醒贺老，制作此丹药的材料难寻，师父也只做出了两颗丹药，一颗已经给一名老妇人食用了，现在这玉瓶里剩下是剩下唯一的一颗。”
似乎是怕贺年等急了，聂高岑加快了语速：“当然，我无权干涉您的选择，无论您是打算将这丹药交于下人试验后再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自己直接服下丹药，按照交易，只要您实现对师父的承诺，我便会把丹药交给你。”
“只是希望您考虑好再做选择，毕竟这可能是世上唯一一颗能实现您愿望的丹药了。”
其实说到最后，聂高岑偷换了概念，贺年想要的是长生不老，而这丹药能带给他的不过是所谓样貌上的返老还童。
但贺年的思想在此刻已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断然发现不了他语言中的小陷阱。
“长生不老，我要长生不老……”贺年嘴里念叨疯魔般的念叨着这句话。
待聂高岑将玉瓶交于他，他迫不及待的咽下了其中的丹药。
鲜红色的丹药入口即化，几乎是立刻，贺年感受到一股极致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全身的皮肤都在火辣辣的烧着疼。
“啊！！！”贺年抑制不住的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疼痛几乎要将他逼疯。
“老太爷！”贺年身边的大主管立刻冲上前想将他扶起，却在看到他脸的那刻，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老太爷，您…您…”
磨人的疼痛一直折磨着贺年，他此刻根本听不到贺大的话，依旧在痛苦的哀嚎着：“啊！”
而随着他的翻滚，越来越多人看到了他的样子。
贺家护卫中有不少胆小的甚至扔下兵器后退了几步。
好在贺大管家很快恢复了镇定，下令道：“谁都不准走。”
无论老爷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今夜摘星楼上发生的事情都不能背泄露出去，否则贺家在云来城辛苦多年的声望就都毁于一旦了。
贺大管家一声令下，两位训练有素的护卫立刻把住了瞭望亭中唯一的出口。
现场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贺年，只等他熬过这场痛苦，给一个最后的结局。
当然，除了聂高岑。
贺年现在情况未明，贺大管家也不敢擅自动聂高岑，当然更不可能放他走。
好在聂高岑也压根没想走，自始至终安稳的端坐在椅子上，无论贺年如何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也没露出一丝动容。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贺年感觉身上的疼痛慢慢消下去。
待积攒了一些力气，他立马站起来掐住了聂高岑的脖子：“为什么你不曾告诉我，这丹药吃下去竟会这样疼？”
即使性命被捏在被人手里，聂高岑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他撇了眼贺年的脸艰难道：“咳咳，恭喜…贺老。”
适时的，贺大管家在一边道：“老爷，您…您的脸…”
“我的脸怎么啦？”贺年不满的问道。